萧弈把玩着蜜橘。

    他斜睨向那位姜家姑娘,“想嫁我?”

    姜如如紧张地点点头。

    她含羞带怯,声如蚊蚋:“如如虽然远在盛京,却也听说过世子的美名。您征伐夜郎,又为卫国翻案,还打败罪臣薛定威,是如如心目中的大英雄。嫁给您,如如三生有幸。”

    姜侧妃立刻称赞:“多好的孩子呀!若非青云和青河有了婚约,我真想让如如当我的儿媳妇。”

    她虽然厌恶萧弈,可萧弈手中的兵权却叫人眼红。

    正所谓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如如是她侄女儿,如果嫁给萧弈,那么她就能征服萧弈,萧弈也会更亲近姜家。

    靖王妃那个贱人,肯定会被活活气死。

    萧弈讥笑:“我已有婚约。”

    “如如不介意。”

    “我介意。”

    姜如如:“……”

    一般男人,不都是怜香惜玉的吗?

    为什么萧弈说话这么直?

    细细巧巧的眉毛微微皱起,她抬起小脸,眼睛里泪水盈盈。

    萧弈嗅了嗅蜜橘的酸甜气息。

    自打回到盛京,靖王这老货,就真以为他是他儿子。

    端老子的架子也就罢了,还没完没了的嫌弃他的姻缘,非给把姜如如塞给他,说是和姜家联姻才算门当户对,烦得很。

    他今日来见姜家人,就是为了把话说明白。

    薄唇扯起笑容,他慢悠悠道:“说来不怕姜姑娘笑话,帮卫国翻案的人是宝仪郡主,射杀薛定威的也是宝仪郡主,与我没有半点儿关系。你心目中的大英雄,该是她。”

    姜如如:“……”

    她认一个女人当大英雄做什么?

    她扭着绣帕,娇声道:“世子殿下,如如愿意做小。”

    萧弈身份贵重,做小算什么?

    只要嫁过去,总有翻盘的机会。

    就像她的大姑母姜贵妃,虽然只是个贵妃,可与皇后也没什么区别。

    再比如她的二姑母姜侧妃,虽然只是个侧妃,可王府谁不把她当成正经主子?

    再熬个几年,说不定就能熬死正妃上位。

    姜侧妃心痛:“多好的孩子呀!这番情意便是姑母听了都心疼,哪个男人忍心拒绝哦!”

    萧弈道:“姜姑娘,你觉得你和郡主比起来,谁美?”

    姜如如:“宝仪郡主国色天香,自然是她更胜一筹。但是夫子说,不可以貌取人。”

    “那你觉得,你和她谁更富贵?”

    姜如如:“南家是蜀郡首富,我自然不可与她同日而语。但夫子说,富贵只是过眼云烟。”

    萧弈哂笑。

    他捻着金丝蜜橘,“我这人很势力的,你没她生得美,又没她富贵,我娶你图什么?图你长得丑,还是图你家里穷?怎么,姜家竟然落魄到需要本世子来扶贫?”

    没与他打过交道的人,只觉靖王世子冷峻如冰雪,那叫一个高山仰止。

    但混熟了,才知道这人有多么毒舌。

    姜如如是个姑娘,脸皮儿薄,头一回出来相看夫君,就被嫌弃长得丑家里穷,瞬间捂住手帕梨花带雨。

    “胡闹!”

    靖王爷大怒。

    他猛然一拍桌案,“逆子,你是不是想气死你老子?!”

    姜家人脸色更是极为难看。

    当着两家人的面,萧弈把金丝蜜橘放在圆桌上。

    他手掌一点一点下压,好好的金丝蜜橘被压成了烂橘子饼。

    他起身,用沾满橘子汁的手掌,拍了拍靖王爷的肩膀。

    他温声:“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没事儿多陪陪你女人,少插手子女的事。瞧瞧楚青云兄弟,被你养成了什么样?”

    说完,扬长而去。

    靖王盯着沾满橘子液的锦袍,气得七窍生烟:“萧弈,你还想不想入朝为官?!再敢忤逆本王,本王叫你一辈子都进不了朝堂!”

    萧弈是封疆大吏。

    但盛京却没有他的位置。

    从年前来到这里,他就赋闲在府,整日斗鸡走狗。

    如同猛虎被拔去利爪。

    萧弈驻足。

    他回眸,笑容散漫:“我进不进得了朝堂,不是你说了算。但你和姜太傅再敢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我保证,咱们爷儿仨都进不了朝堂。今后当三个难兄难弟,也是不错的。”

    靖王眼睁睁看着他推门而去。

    他气到手抖。

    姜太傅是萧弈外祖级别的人物,他是萧弈亲爹,萧弈哪儿来的脸面,敢称他们是“难兄难弟”?

    “你找回来的好儿子!”

    他怒斥靖王妃。

    靖王妃心里快活着呢,轻咳一声,讨好地给他剥橘子。

    萧弈踏出雅座,面庞上流露出一抹清冷。

    盛京朝堂,代表着中枢权力。

    只是这权力被姜太傅一手掌控,就连官员任用,都由他背后做主。

    入朝为官势在必行,只是,他需要一个绕开姜太傅的契机。

    楼下传来喧哗声。

    他垂眸望去。

    十几位银发袄裙的老夫人,先后踏进玉楼春。

    都是官宦人家的老祖宗,个个儿端着架子,眉目之间充满了倨傲。

    杨柳殷勤地把她们请到第一排,“老夫人们快快请坐,想必你们也知道,冷画屏的老板书侧妃,与我们玉楼春的老板打了个赌,赌谁家的戏更受欢迎。哪座戏楼若是输了,从今往后就得摘掉招牌,夹着尾巴在东府园做生意。今儿这评判权,可就交到您手上了。”

    老夫人们从鼻孔里哼了声。

    为首的张老夫人冷笑:“我们这些老姐妹,听了大半辈子戏。你们要是唱得不好,我们可不买账!更别指望向我们作弊行贿!”

    杨柳笑着应是。

    萧弈踏进南宝衣的雅座。

    寒烟凉揽着他没过门的小娇娘,一只爪子正暧昧地捏着小娇娘的面颊。

    这狐狸精,男女通吃啊。

    他眯了眯眼,不善地盯向寒烟凉。

    寒烟凉遗憾地松开手。

    萧弈在南宝衣身侧坐了,“娇娇在和书理理打赌?”

    “是啊。”

    萧弈把玩起她的细辫子,“有信心赢?”

    南宝衣:“没有。”

    她确信,年轻人会喜欢她的新剧。

    但是那群老夫人年事已高,能不能接受新鲜事物,不得而知。

    萧弈微笑:“若是输了——”

    “不会输。”南宝衣双眼亮晶晶的,“皇上会在戏台子上客串演出,那些老夫人坐在第一排,绝对能认出皇帝。所以你猜,她们敢不敢说这出戏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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