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紧紧握住拐杖。

    她的娇娇儿,她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娇娇儿,不是用来被人糟践的!

    程德语也好,柳端方也罢,都不是好东西,给娇娇儿提鞋都不配!

    她忽然望向萧弈。

    姿容俊美的青年,正摆弄象征侯爷身份的金腰带。

    而他面色微寒,显然也是在为娇娇生气。

    她突然想起来,娇娇儿选婿的三个条件:

    容貌俊美,本事了得,家世简单。

    萧弈似乎条条中榜啊!

    而且相比起来,他简直比程德语和柳端方优秀十万八千里!

    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

    但现在还不是和萧弈说话的时候。

    她怒声:“珠丫头,带娇娇出去。”

    她要开始骂人了!

    南宝珠早就待不下去了。

    她挽住南宝衣的手,颠颠儿走出雅座。

    姐妹俩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老夫人的骂声如雷贯耳:

    “你们这些天雷劈脑子黑了良心的种子,为贪我南家几个银子,一副副嘴脸,丑陋的没了娘!拿孩子的姻缘换银钱,畜生也干不出这等没脸面的事!”

    南宝衣讪讪。

    她小声道:“珠珠,我原以为二伯母骂人最厉害,没想到祖母骂起人来,也这般利索干脆!”

    “都是那两个女人欺人太甚的缘故!柳家也就罢了,没什么见识,贪图银子也说得过去。可程夫人好歹读过几本书,竟也好意思叫你去做妾!我刚刚在旁边听着,恨不能拿铁锤塞她嘴里!”

    南宝珠快要气哭了。

    南宝衣一颗心早已融化成水。

    她只是被人糟践几句,至亲之人却为她伤心成这般。

    而前世,她被程德语休弃,被当做低贱的宫女卖进皇宫冲喜……

    至亲之人看在眼里,不知又该伤心成什么样?

    前世,疼爱她的祖母强撑着不肯死去,只因为想见她的娇娇儿最后一面……

    前程锦绣的小堂姐,因为给她出头,被逼着嫁给四旬老人做填房,最终流落天涯……

    是她不孝。

    家人待她如珠如宝,这一世,她定要好好爱他们!

    她抱住南宝珠,泪如雨下。

    是悔恨,更是深爱。

    “娇娇,好好的,你别哭呀!”南宝珠慌了手脚,“有我们在,那些坏女人不敢欺负你的!”

    她小心翼翼给南宝衣擦眼泪,为逗她开心,提议道:“咱们去后台看看吧,听说戏楼的后台很有趣的!”

    南宝衣乖巧地点点头。

    她本就是玉楼春的半个老板,因此小厮并不敢拦她。

    姐妹俩轻而易举进入后台,这里到处都是唱戏用的服饰和道具,看得南宝珠眼花缭乱。

    玉楼春的戏服,制作得十分精致美艳。

    南宝珠玩心大起,拉住路过的人问道:“这戏服能借我穿穿吗?”

    “随便穿!”

    南宝珠喜得什么似的,连忙道:“娇娇,我去隔壁换戏服,待会儿穿去给祖母看,她一定会很惊喜的!”

    说完,捧着阔袖戏服、凤冠云肩、玉带水袖,兴冲冲奔去隔壁。

    南宝衣看着她的背影。

    珠珠突然穿成那个样子,她觉得祖母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惊喜。

    吓一跳还差不多!

    她坐在绣墩上,见妆镜台前摆着许多胭脂水粉,于是无聊地把玩起来,暗道,也不知道雅座里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有权臣大人撑场子,料想是不会有事的。

    此时,雅座。

    黄氏和柳大嫂被骂得狗血淋头。

    黄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没被人骂过。

    她气红了眼,愤怒地卷起袖管,“你再骂一句试试?!”

    她带来的侍女,纷纷跟着卷起袖管,一副要殴打老夫人的架势。

    南家这边,江氏冷笑一声,率先卷起袖管,“程夫人想打架?!我长这么大,打架就没怕过谁!”

    话音落地,她的侍女跟着卷袖管,牢牢把老夫人护在身后。

    她的侍女比较多,而且都是镖局跟来的姑娘,十分崇尚武力。

    黄氏的气焰一下子软了。

    她气得脸红脖子粗,后退两步,撂了句“你们等着”,转身带着侍女们跑了。

    剩下的柳大嫂十分尴尬。

    她不敢跟南家动粗,在江氏盯向她时,陪着笑脸坐了回去。

    她拿胳膊肘捅了捅柳端方,低声道:“儿,咱们这下可如何是好?你得叫你表妹拿出办法,让你顺利娶到南宝衣啊!只有娶了她,咱们一家子才能一辈子赖在南府,过富贵日子!”

    “娘,你别催,我知道的……”

    柳端方轻声。

    小年夜那晚,他没仔细观察南宝衣,只知道是个好看的姑娘。

    今日细看,他十分中意。

    因为她不仅家中富贵,而且还生得格外美貌娇贵,是那种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

    一想到这般美好的姑娘,将来要伺候自己全家,还要给自己生孩子传宗接代,他就十分兴奋。

    他小心翼翼凑到南胭面前,“南胭表妹,咱们现在如何是好?你要我勾搭南宝衣,我何时去勾搭呢?”

    南胭神色冷漠。

    她今日被黄氏羞辱,心中恶气难平。

    她吃了口茶,冷淡道:“现在。”

    “现在?”柳端方惊讶。

    “这里不是南府,她身边没有丫鬟婆子保护,你想与她有肌肤之亲,轻而易举,而且很容易被外人看见。就算南家想压住风声,也是压不住的。她名声败坏,不嫁给你,又能嫁给谁?”

    柳端方略一思忖,觉得此事可行。

    “那我去找她!”

    他兴冲冲地离开了雅座。

    萧弈慢悠悠吃着茶。

    他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十言立刻跟了出去。

    柳端方在后台找到了南宝衣。

    此时戏子们都去了台上,后台空旷无人。

    “宝衣妹妹!”他热情招呼。

    南宝衣正在描眉。

    南宝珠挑的那套衣裙太繁琐,穿起来需要很长时间。

    她闲得无聊,见这里胭脂水粉众多,于是起了画一个花旦妆容的心思。

    从菱花镜里看见柳端方,她连眼皮都没抬,依旧淡然化妆。

    柳端方靠近她,笑道:“宝衣妹妹就算绘上戏子妆容,也依旧美貌艳丽,比玉楼春的台柱子还要美……”

    “是南胭让你来找我的?”

    南宝衣嗓音淡然。

    柳端方噎了噎。

    怎么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聪明?

    他不再伪装,笑容格外油腻:“表妹说,娶了宝衣妹妹,我这辈子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宝衣妹妹,比起给人做妾,当我的正头娘子,岂不是更妙?我也算一表人才不是?”

    说着,就要去搂抱南宝衣。

    南宝衣起身避开。

    她抬手,漫不经心地扶了扶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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