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设有桌椅,萧弈慵懒地撩袍落座。

    他道:“十苦。”

    十苦立即会意。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迅速抱来一盆芙蓉树。

    树有半人高,开满了纯金色芙蓉,花瓣犹如燕尾,十分明丽雍容。

    萧弈单手支颐,“此花名唤金丝芙蓉,乃是夜郎国皇族独有的花木,夏姑娘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惊叹。

    他们听说过这个品种!

    它是夜郎国皇廷独有的名贵国花,没想到竟然落在了萧弈手里!

    想起什么,他们忽然脸色巨变。

    谁都知道司徒凛奉旨带兵,攻打夜郎。

    如果萧弈能拿到夜郎皇廷的金丝芙蓉,那么他在这次征战中,肯定立下了赫赫军功。

    可他才十八岁!

    有心人已经清楚地察觉到,这意味着什么。

    南家,恐怕要出一位大人物了!

    夏晴晴脸色难看。

    她是个闺阁姑娘,没什么见识,不明白萧弈的可怕之处。

    她只知道,萧弈在为南宝衣打她的脸。

    然而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萧弈慵懒地掐下一朵金丝芙蓉,随意丢到她脚边,“赏你。”

    打发叫花子般的轻佻举止,令夏晴晴无地自容。

    她脸皮发烫泪水涟涟,求救般望向王陵。

    王陵亲自为她擦了擦眼泪,温声道:“快要开席了,本官陪你去花厅用膳。斗花这种事,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错!”夏晴晴宛如找到了主场,“斗花这种事无趣至极,王大人,咱们走!”

    南宝衣赢了斗花又如何,终究只是个商户女罢了!

    她夏晴晴就不同了,她可是要嫁给二品大员当诰命夫人的!

    她挑衅地瞪了眼南宝衣,娇滴滴地跟着王陵走了。

    宾客们欣赏了一会儿那株金丝芙蓉,也跟着去花厅吃酒席。

    人群散尽。

    萧弈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金丝芙蓉,瞥向南宝衣,“过来。”

    南宝衣好奇地凑过来,“做什么呀?”

    萧弈将那朵芙蓉花戴在了她的鬓角。

    他率兵攻入夜郎皇廷时,看见宫殿里种满了金丝芙蓉。

    彼时还不是芙蓉花季,但他想着南娇娇,想着这个容貌艳似芙蓉的小姑娘,就起了把这些花都移植回朝闻院的心思。

    小姑娘爱攀比,南府又没有拿得出手的名贵芙蓉,有了这些,她就不怕被别的姑娘比下去了。

    她理应被娇养在掌心。

    南宝衣怔怔的。

    权臣大人居然亲自为她簪花!

    心底生出欢喜,她羞羞怯怯:“二哥哥,好看吗?”

    她生得娇美明艳,即使鬓角簪着碗口大的芙蓉,也压不住她半分艳色,反而沦为了她的陪衬。

    萧弈犹豫起来。

    小姑娘实在很好看,可是待会儿去宴席上,若是叫别的男人看见,难保会起不该起的心思。

    于是他摘下金丝芙蓉,“不好看,俗得很。南娇娇,你越长越丑了。”

    南宝衣急忙摸出掌镜,左右照了照,觉得自己还是美美哒。

    她恼羞成怒地瞪了眼萧弈的背影,很想捶他。

    ……

    花厅里,男眷和女眷是分开坐的,用一道五福如意雕花围屏隔开。

    南宝珠招呼南宝衣过来坐。

    南宝衣落座之后,发现席间气氛不对劲儿。

    仔细一瞧,才看见张远望那个通房丫头竟然也在!

    自打西岭雪山一事过后,张家颜面尽失,没有好人家愿意把娇养的闺女嫁给张远望。

    毕竟,谁愿意自己女儿一过门就给别人当娘?

    这不膈应人嘛!

    再加上张远望右手废了,眼见着考功名毫无指望,就更没有人家愿意跟他结亲。

    张家没办法,干脆叫他娶了孙纤纤。

    孙纤纤从区区丫鬟一跃而成少夫人,可谓春风得意。

    虽然已经怀胎八月,但无论哪家办酒席,她都要挺着肚子去凑热闹,好叫别人看看她如今的威风。

    此刻,孙纤纤挺着大肚子,翘着一根兰花指,嫌弃地指向面前的汤盏,“这酸梅汤味道不正宗呢,压不住本夫人的孕吐。万一怠慢了本夫人肚里的孩儿,你们夏家担待得起嘛?!”

    夏家侍女面面相觑。

    她们家的酸梅汤也算用料厚实,怎么就不正宗了?

    一名婢子恭敬道:“那奴婢叫厨娘重做一碗?”

    “罢了,勉强喝着吧。”孙纤纤傲慢地拿起筷子,又嫌弃地戳向桌上菜肴,“鲤鱼有刺,万一卡着本夫人,你们担待得起吗?还有这小排骨,全是骨头,叫人家怎么吃?!”

    侍女无话可说。

    鲤鱼没刺,那还是鱼吗?

    既然知道这道菜是糖醋小排骨,怎么可能没有骨头?!

    孙纤纤把满桌菜肴都点评了一遍。

    她一边点评,一边用沾了口水的筷子戳,把满桌菜肴戳得稀烂,令其他人毫无食欲。

    最后实在没办法,夏府只能重新上了一桌菜,又撤掉围屏,为她单开一桌。

    孙纤纤独占一桌,光秃秃地杵在男眷和女眷中央。

    她觉得这才是张家少夫人该有的待遇,心里面十分骄傲,洋洋自得地命丫鬟给自己布菜。

    众人望向张远望的目光,格外意味深长。

    娶一个丫鬟当夫人也就罢了,还如此招摇地把她带出来,现在好了,这丫鬟行事举止毫无规矩,这不是丢自己脸吗?

    张远望一张脸青紫交加。

    他是不愿意带孙纤纤出来的。

    可她成天拿肚里的孩子说事,整日在府里撒泼打滚,甚至还不许他亲近别的丫鬟,他能怎么办?

    他厌恶地瞪了眼孙纤纤,又望向南宝蓉。

    他从前的未婚妻,正规规矩矩地用膳。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别人看一眼,就知道她是家教很好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娶进家门,不仅能为他料理后院、相夫教子、孝顺爹娘,肯定也十分乐意替他纳妾,好生为他抚养妾侍的孩子们。

    他应该娶南宝蓉的!

    反正她现在也嫁不出去,如果他舍下面子去求情,她肯定会迫不及待地答应!

    用罢午膳,夏家请来的戏班子进了花园。

    南家三姐妹嫌吵闹,去了角落凉亭说话。

    还没坐热乎呢,远处冷不防传来吟诗的声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南宝衣望去。

    张远望白衣小冠,人模狗样地从花丛里走来。

    他手执折扇踏进凉亭,假惺惺地朝南宝蓉作揖行礼:“数月未见,南大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

    二哥哥:娇娇甚美,当金屋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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