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皇宫的金枝玉叶,对上了蜀郡首富的掌上明珠。

    楚乐欣高高扬起手,正要一巴掌还回去,南宝衣眼疾手快,又给了她狠狠一耳光!

    “啊啊啊——!”

    楚乐欣跺着脚厉声尖叫,“造反了,南家造反了!南宝衣掌掴本公主,南家是想反了我南越皇族不成?!”

    南宝衣面无表情。

    如果……

    如果老皇帝敢偏袒楚乐欣,那么就算反了南越皇族,又如何?!

    她不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姑娘。

    她骨子里,她全家人的骨子里,都没有忠于君王的思想。

    她只知道她的小堂姐被名为皇族的那家人欺负了,要么他们主动以血还血,要么,她逼着他们以血还血!

    “哟,这是在闹什么?”

    轻笑声忽然传来。

    众人让开一条路。

    穿戴华贵的贵夫人,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她笑容妩媚,眉梢眼角透着上了年纪以后所特有的风情,“王妃姐姐来锦官城散心,王爷放心不下,因此特意叫妾身跟过来瞧瞧。哟,我们的三公主,怎么哭成了这副可怜样?”

    “姨母!”

    楚乐欣尖叫着,委屈地扑进她怀里。

    南宝衣神情冷漠。

    瞬息之间,便猜到了这位贵夫人的身份。

    靖王妃的对手,王府里那位有儿有女的姜侧妃。

    也是楚乐欣生母,姜贵妃的亲妹妹。

    姜侧妃温柔地轻抚楚乐欣的脸蛋,“可怜见的,小脸怎么肿成了这样?可是谁欺负你了,跟姨母说说,姨母替你出气呀!”

    靖王妃独自赶赴锦官城,名为散心,她瞧着却很是蹊跷,她怕她搞出幺蛾子,所以才星夜兼程地追来。

    刚踏进南府,就听侍女禀报,靖王妃居然找回了死在多年前的靖王世子,还被皇帝认下了!

    世子之位是她儿子的,怎么能便宜一个半路冒出来的野种?!

    她忍不了,匆匆来花园找皇帝,谁知却撞上这一场闹剧。

    楚乐欣回答道:“姨母,南宝衣欺负本宫!”

    姜侧妃打量南宝衣。

    想来,这就是那位新近册封的宝仪郡主。

    家中有财,容貌倾城,只可惜,偏偏指给了那个野种。

    她仍旧笑吟吟的,眼底却盛满了恶意。

    她把楚乐欣交给贴身女官,信步走向南宝衣,“你打了三公主?”

    看热闹的靖王妃坐不住了。

    她护在南宝衣面前,姿态冷傲:“侧妃妹妹怎么也不问问,是谁先动的手?三公主平白划伤了南宝珠的脸,不过才挨两巴掌,算什么呢?所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你这当姨母的,和她母妃没教好的缘故!”

    她不想维护南宝衣。

    她只是单纯厌恨姜侧妃。

    凡是能给姜侧妃添堵的事儿,她都乐意去做。

    往日在盛京城,她可没少受姜家姐妹的气!

    姜侧妃反唇相讥:“‘子不教,父之过’,王妃姐姐的意思是,三公主之所以伤人,全是圣上的过错?”

    靖王妃尚未反驳,花径尽头传来一声唱喏:

    “皇上驾到——”

    老皇帝匆匆赶来,瞧见满脸是血的南宝珠时,魂都要吓掉了!

    南家富贵,又与萧弈息息相关,是他要拉拢的对象。

    谁知道……

    他黑着脸上前,一巴掌狠狠扇到楚乐欣脸上,“孽障!”

    楚乐欣捂着脸颊,整个人抖如筛糠。

    这是她父皇,第一次打她……

    “孽障,你瞪着朕干什么,还不快给南家道歉?!”

    楚乐欣泪珠大颗大颗地掉落。

    她咬着牙,屈辱地转向南家众人,声如蚊蚋:“对不起……”

    老皇帝悄悄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把楚乐欣护在身后,笑道:“哎呀,都是小姑娘家的玩闹,既然欣儿已经道了歉,咱们就不要再追究了。朕会请最好的御医,亲自为南宝珠看诊,还会赏赐她……唔,只要你们开口,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朕有求必应!”

    江氏紧紧搂着女儿。

    她眼圈泛红,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瞳眸里的恨意。

    因为对方贵为公主,所以即使划伤了别人的脸,也可以全身而退。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算得了什么呢?

    老皇帝心中有点发怵。

    虽然欣儿不懂事,但毕竟是他亲女儿。

    他总不能叫人也在欣儿脸上来一刀,以此赔偿南宝珠的损失吧?

    他轻咳一声,心虚地吩咐道:“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快把南四姑娘抱回屋,请大夫过来瞧啊!”

    说着话,一只手藏在背后,朝姜侧妃和楚乐欣打手势。

    姜侧妃回过神,牵住楚乐欣,迅速往花径那边走。

    尚未走出几步,南宝衣挡在了她们面前。

    云翳遮住了太阳。

    秋风四起,将婆娑花影倒映在她白嫩的面颊上,睫毛阴影落在瞳孔之中,令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她抬起手,大袖垂落,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她一字一顿:“皇上,三公主弄坏了我小堂姐的脸。且不说容貌受损,就连左眼,也受到了创伤。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我的小堂姐,左眼再也不能视物?”

    “放肆!”姜侧妃怒骂,“皇上面前,怎能自称‘我’?宝仪郡主可知道规矩为何物,律法为何物?!”

    “律法?”

    南宝衣轻笑,“既然姜侧妃提到了律法,我倒要与你仔细论道论道。本朝律例,故意伤人者,轻则杖责二十,重则流徙千里。三公主所作所为,完全够得上重刑。”

    “放肆!三公主金枝玉叶——”

    “本朝律例还规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宝仪郡主,还真是牙尖嘴利……”姜侧妃冷声讥讽,“我们三公主就站在这里,你敢取她左眼吗?你敢以血还血吗?”

    她说完,又冷冷睨向萧弈,冷冷睨向南府众人,“还是说,镇西大都督和南家,对皇族不轨,意图谋反?!”

    “意图谋反”四个字,被她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在场众人,面色各异。

    萧弈手掌兵权,南家富贵滔天,当然有谋反的资本!

    眼见着气氛剑拔弩张,南老夫人站了出来。

    她眼圈发红湿润,眸色深邃,轻轻牵住南宝衣的手。

    她慈声:“公主尊贵,想来伤害我们家珠丫头,只是无心之失。”

    南宝衣面色微凛,不可思议地望向祖母。

    正要说话,却被老人暗示般狠狠握了握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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