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敏看完信,脸色十分难看。

    她把信丢给韩州景:“虽然拒绝了你,但你就不会继续缠着她?女子的心最容易打动,你多献殷勤,她总会回心转意的!”

    韩州景为难:“敏敏妹妹,你明知我喜欢的人是你……”

    长安城里,裴敏敏有“第一才女”的名号。

    追求她的王孙公子数不胜数,他也是其中一个。

    毕竟裴家家世显赫,若能成为裴家女婿,他的仕途将会轻松很多。

    “我不管。”裴敏敏声调尖锐,“你要按我说的做,我才愿意考虑是否给你机会。正好除夕夜的时候宫里要举行夜宴,你到时候想办法接近她,务必要她对你死心塌地!”

    韩州景蹙眉:“可她拒绝的如此干脆——”

    “韩哥哥。”裴敏敏打断他,“当初入宫选秀时,裴初初曾害过我,难道你就容着她欺负我吗?最是她那张脸,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总在我面前恃美行凶百般炫耀。韩哥哥,我咽不下这口气!”

    少女委屈而任性……

    韩州景神情复杂,看了眼她身后巍峨耸立的裴府,沉吟半晌,终是点了头。

    他随即鼓起勇气,牵住裴敏敏的小手,温柔道:“敏敏妹妹,你记着,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裴敏敏勉强露出笑容,很快缩回手。

    她目送韩州景远去,立刻敛去笑脸,嫌恶地拿帕子反复擦拭双手:“一个穷书院的公子,也配与我在一起,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非能利用他恶心裴初初,我才不与他说话呢!”

    侍女笑嘻嘻的:“奴婢瞧着,那裴初初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二姑娘等着瞧,她定然会被韩州景吃得死死。凭她,也配给姑娘您使绊子?什么玩意儿啊!”

    裴敏敏丢掉手帕,得逞一笑,深以为然。

    ……

    长安又落了几场雪。

    随着除夕的到来,皇宫里开始张灯结彩,宴请文武百官和天下鸿儒的国宴也在紧张筹备。

    裴初初亲自督办国宴,那一手人情练达和娴熟通透的办事能力,连宫中的老人们也叹为观止。

    殿檐下,裴初初安静地翻看宾客名册,听着背后传来的赞叹声,小脸始终冷淡。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名字上。

    韩州景……

    他也要进宫吗?

    山寺里被亲吻面颊的记忆仍旧清晰,可是转眼,韩州景就与她断了情分和联系,连个理由都没告诉她。

    裴初初合上名册。

    她委实不是愿意受委屈的人,她不愿看见韩州景呢。

    于是国宴当夜,裴初初并未前往承庆殿,吩咐宫女在御花园抱厦里准备了一桌酒席,孤身对着窗外的雪景和大红宫灯饮酒吃宴。

    她不紧不慢地亲自烧炉煮酒,又拿了蟹八件慢悠悠吃蟹,酒至半酣,她看了眼滴漏,估摸承庆殿的宴席快要结束了,才拿了兔毛斗篷,打算返回居所。

    今夜雪很大。

    少女乘雪而返,独自穿过御花园,听见远处隐隐传来庄严端宏的国乐声,可热闹是他们的热闹,今夜的宁静是属于自己的。

    裴初初酒酣微热,大约是早已习惯,竟奇异地不觉得孤单。

    谁料穿过游廊,却撞上了不该遇见的人。

    裴初初看着站在游廊拐角的年轻郎君:“韩公子?”

    韩州景紧了紧双手。

    敏敏妹妹提前买通了宫人,得知裴初初独自在花园吃酒,才叫他等在这里,好制造偶遇独处的机会。

    韩州景端出矜持温和的模样:“裴姑娘。”

    裴初初面色微冷,与他错身而过。

    “裴姑娘……”韩州景转身,“不知我哪里做得不好,叫你对我意见如此之大,甚至还写信羞辱于我?”

    裴初初蹙眉。

    她望向韩州景:“我何时羞辱过你?”

    韩州景从宽袖里取出那封书信:“狩猎场上,我收到这封信时,心都碎了。我闭门不出在家中待了整整半个多月,到底是不死心,所以想当面问问你,为何要这么绝情。难道别人的感情,在裴姑娘眼里,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东西吗?”

    裴初初听得云里雾里。

    她不过是写了封道歉信,韩州景为何如此反应激烈?

    她接过书信,逐字逐句地看下去,不禁深深蹙眉。

    这并非她写的那封信!

    她紧紧捏住信纸,能模仿她字迹的,只有与她一起读书长大的萧定昭。

    难道那一夜……

    裴初初看着“利欲熏心”、“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子容色寻常谈吐粗鄙”、“远不如天子俊俏风流才华横溢”这些句子,气得咬牙切齿。

    她缓缓抬眸:“羞辱韩公子并非我的本意,这封书信,恐怕是哪个顽劣之人的恶作剧,愿韩公子信我。”

    韩州景愣住。

    他随即大喜:“当真?!”

    裴初初点头。

    韩州景有了几分信心,连忙乘胜追击:“裴姑娘国色天香才貌双全,我早已爱慕良久。不知裴姑娘对在下……可有那份心思?”

    听见想听见的话,裴初初面色淡淡。

    明明是一早就想要拿下的猎物,却不知怎的,到手之后也没有觉得多么兴奋激动。

    她想了想,违心地回答道:“心向往之。”

    韩州景更是大喜,欲要去牵裴初初的手:“裴姑娘……”

    裴初初避开,小脸微寒:“我还有要事处理,今夜不能陪韩公子过除夕,抱歉。”

    她转身就走,直奔承庆殿而去。

    她倒要当面问问萧定昭,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等她来到承庆殿,殿中的国宴已经散场,宫女回答天子已经回了长乐宫。

    裴初初又赶到长乐宫,却还是不见萧定昭的身影,宦官说是去了御花园赏雪。

    裴初初回到御花园,闯进萧定昭平日最喜欢待的暖阁。

    阁子里燃着地龙,少年穿牙白寝衣,醉卧在龙榻上,不知在做什么,唇红齿白俊俏如狐,眉眼间染着一丝莫名的旖旎暧昧。

    裴初初不顾宫女阻拦,掀开珠帘大步踏进内阁,把书信丢在萧定昭脸上:“陛下欺人太甚!”

    萧定昭微醺,挑眉。

    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拿起书信看了一眼,毫无悔改之心地勾唇而笑:“被裴姐姐发现了呀……”

    ,

    么么哒,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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