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不多时,曲非烟、程素心、程健三人相继归来。
曲非烟浑若无事,目光一如秋水般平和,人畜无害的帮齐御风收拾桌子上的杂物,她忙前忙后,细心体贴,脸泛红晕,显然接触任何新鲜事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乐趣。
程素心坐在椅子上,却板着个脸,一沓沓的翻着报检验告,微微生着闷气。
唯独程健远远的站在门边,看见眼前清秀美丽的少女,一张雪白的脸庞,眉弯嘴小,笑靥如花,他如同花痴一般,几乎流出口水,可是身边那个齐御风却嬉皮笑脸,不时引他注意,令他内心充满着羡慕嫉妒恨,感情一时交错复杂。
而且齐御风方才施展神功,将他轻飘飘推出楼外,自己竟然没有看清对方动作,他一直以为自己武功已算得上二十岁以下的好手,心中对他那一推手的极度震撼,自不待言。
过不多时,程素心看完报告,又思索了片刻,叹一口气道:“我原来以为还要进行血液透析,不过你这身体恢复的这么快,看来应该是用不上了。”
齐御风点了点头,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
但随之程素心又凝住眉头,顿了片刻,说道:“不过你体内的神经性植物毒素已经进入了血液循环,目前还是有微量残留,必须注射水杨酸毒扁豆碱或者毛果芸香碱进行治疗。这种药物……可能会引起呼吸肌肉麻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接着,她便又将其中风险一五一十照本宣科地解释了一遍。看样子第一次处理这样疑难的症状。一股激情过去,也是心中忐忑。微微有些不安。
齐御风详细问了几句水杨酸毒扁豆碱和毛果芸香碱的药性,听闻是从植物中提取的药物。不由得微微点头,他身负“菩提琉璃功”最善驱植物毒质,又怕何来?便豪爽的说道:“这些风险我都不怕,所以你也别怕!治好治坏,都不怪你。”
程素心本来也心中没底,但是见齐御风似乎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盯着她,不禁心中一股傲气升腾,有些不满,当即收拾收拾了桌子上的各种单据。点了点头,说道:“我再请教一下专家,如果没有问题,那下午就准备注射。”
说完也不理他,转头便走出了病房。
未等她走出多远,齐御风便听见她喊道:“姑娘们,带齐法宝,下午去收了他!”看来第一次接手这样一个病例,也是心中激动不已。
程健方才再一次飘飘忽忽被丢出病房。已经见识到了齐御风的厉害,此时见姐姐离开,心中忐忑,便跟了出去。小声问道:“这人果真是个武林高手?”
程素心一边忙着手上的工作,一边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亲眼看过他出手,要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
程健登时心中大为兴奋,忙道:“我在广场上的时候。还以为他就是花架子呢,没想到真这么厉害。姐,你医术那么高明,比爸爸都厉害多了,能不能帮我配一副药,吃了之后能跟他一样厉害?”
程素心虽然对齐御风略有不满,但作为一名医生,心中还是想着治疗方案,见弟弟总是在身边打岔添乱,便冷冷地横了他一眼说道:“疽、蛔虫两味,各50克,分早晚二次鲜服,连续吃一个月。”
到了下午之后,齐御风经过专家会诊,被注射了药物,他回到病房,睡了一觉,便已感到体内气息流畅,绵绵无尽,原本封闭的手太阴肺经一脉被他一点点尝试着打开,也是畅通无阻,体内真气如水银般潺潺流淌不尽,他按照方证所传的“菩提琉璃功”运了一会儿,将毒质从毛孔逼出,只觉得身轻体健,飘然欲仙,说不出的畅快。
他久病成医,再一次探查体内,便觉得已无大碍,只怕再将养三五日,待受损的经脉愈合,这奇诡复杂的毒药,便从此解了。
当即他心中不由得感叹,自己这病症,如果在古代,纵是平一指这等名医也是束手无策,但转到现在,却连一个刚刚实习的小姑娘也有这么多巧妙的法子一一化解,论及医学昌明,果然还是现代厉害。
但回想过来,如此治疗之法,却也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虽然显示了科技的威力,方法却也略显笨拙,譬如他体内所留的残余药液毒素,却只能凭借“菩提琉璃功”的法子,一一清除了,否则是药三分毒,长久留存,自己也定然深受其害。
可是这样的法子,却是现在任凭多高明的医生,也无法想到,这经络穴位、人体内的五行,阴阳互生互克、显微镜看不到,x光拍不到,把人解剖之后也找不到,但又是确实存在的东西,但如果想在现代练成这一身内功,真切的体会到正经十二脉的运行变化,除了自己,只怕当世再也无一人可能了。
又譬如这童子之身,一旦失去,许多人便感到精力大不如前,无论记忆、耐力和柔韧性,都会有所渐退,似“菩提琉璃功”这等功夫,更是练都不能练;但按照西医理论,适量的房事对身体是绝对没有害的,不房事反而容易引起内分泌失调,是不是处男,人体的各大系统几乎没发生任何变化。
中医的基础理论发源于精气、藏象、元气之说,可是现在的中医自己都元气不足,阴阳不生,只能抱残守缺,摆弄着几个古方,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如此焉能发扬光大?
他如此怅然若失,想了半晌,不禁一声叹息,复而又突然哑然失笑:如果武学深湛便能妙手回春的话,平一指、程灵素等人岂不是早成了神仙,看来术业有专攻。自己这一番胡乱猜测,也算妄言。
此时齐若成夫妻早已来到病房。原来陈淑艾心细,看见两人身上穿着的还都是廉价单衣。于是他们早晨起来,还没来医院,便去附近商场逛了一圈给两人各买了几套衣服,一直到了中午,才施施然来到医院,看望儿子。
陈淑艾给曲非烟细细梳了头,带上一个粉红色的发卡,又给她换了一件带着小领结的洋装上衣,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和圆头的小皮鞋。外面罩着一件日式大衣,曲非烟登时焕然一新,看上去小鸟依人,无限美好,便是连齐若成看了,都是眼前一亮,赞不绝口,浑然把曲非烟当成了自家女儿般对待。
齐御风觉得身无大碍,便与父母商量。向院方提出,要出院回家,齐若成两人见他胸有成竹,又吃过他从长白山带回来的补药。知道这小子对于医学上的见解,恐怕比自己还厉害不少,便也答应了下来。
不等程素心过来。程健听到消息,却蹬蹬地跑了过来。
他走进病房。呆呆的望着曲非烟,见她一脸冷漠。孤高不可直视的样子,想起她昨天一掌推砖,武功也是深不可测,不由得心头一寒,当即他期期艾艾,凑到齐御风跟前,没话找话道:“为什么要放弃治疗?”
齐御风听的无语,我好好的申请出院,怎么就放弃治疗了?但此时父母俱在,他却也不便发火,便瞪他一眼,转头看向别处。
程健脸皮却甚厚,也不以为意,转头笑嘻嘻的对着陈淑艾说道:“你是齐御风的妈妈吧?我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儿子。”
陈淑艾一听,急忙笑脸相迎道:“哎呦,快坐快坐,吃水果。”
程健当即大模大样坐下,手里拎着一根陈淑艾塞给他的香蕉,与这一家人谈论了几句,接着对着齐御风又讨好的问道:“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啊?”
齐御风本来潜运内功,正在修复经脉,听他这话,略一凝神,便道:“我控制饮食、天天锻炼,多吃蔬菜水果,尤其是菠菜,还有每天早晨跑步五公里,做仰卧起坐,俯卧撑、深蹲、瑜伽……”
程健一拍大腿,大喜道:“我懂了!”
齐御风转头淡淡看他一眼,又转了回去,继续道:“后来我在一个中老年活动中心用二十块钱救急了一个赖账的老头,他传给我一本易筋经秘籍,我功夫就涨起来了。”
程健登时无语,讪讪地看着曲非烟和齐御风,目光游移不定。
一边陈淑艾沉稳干练,眼光毒辣,这只言片语,她便略微察觉出儿子与这男孩的微妙之处,便笑道:“小伙子上几年级啦?还没有女朋友吧,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啊?你看我给我儿子找这儿媳妇,多漂亮,知书达礼,大家闺秀。我跟你说,这年头找对象不在岁数大小,等上了大学,好姑娘可就都被人家盯上了,我们单位有个小伙子,都三十二了,就是因为年轻时候没早恋,现在老想着破坏别人家庭……”
程健听了这话,心如刀绞,当即再也坐不住板凳,起身道:“大妈,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匆匆忙忙,便逃离了病房。
他这一关门,陈淑艾当真如风中凌乱,思绪万千,如同石化了一般,好半天才小声嘀咕道:“管谁叫大妈呢,真不会说话,切!”
一边齐若成偷笑了几声,清清嗓子道:“来,咱们这么多人,看会儿电视吧,非非,你还没看过电视吧,这个东西……这个东西也不好解释……。”他本来想要炫耀一番,但发现凭借自己的教学能力,也可能无法对一个古人解释清楚其中的道理,声音不由得便越来越小。
他一打开电视,登时色彩缤纷、音乐齐鸣,一起蹿了出来。曲非烟目瞪口呆,两只眼珠瞪得要掉出来一般,一动不动地盯了电视画面,好半天这种震撼渐渐消退,才转头对着齐御风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齐御风见她又贯彻了“十万个为什么”的精神,腹中早有预案,当即一笑:“就是彩色的皮影戏。三根竹能文能武 ,一片皮呼圣唤贤,跟那个差不多。”
齐若成坐在墙角。冷哼一下,小声道:“差得远了!”
正当此时。突然屏幕一变,广告结束。一个脸上画着浓妆,穿的如同一个鸡毛掸子一样花里胡哨的女人,撑着一张雪白的大脸,惨绝人寰的大叫一声:“四爷!”
随后画面“唰”一闪,一个披着猪尾巴辫子,穿戴的阴森森如同僵尸一般的大鼻孔男人也声嘶力竭的大叫道:“晴川!”
“四爷!”
“晴川!”
“四爷!”
“晴川!”
只见画面越来越慢,女人搔首弄姿,迈着小碎步向前奔跑,而男人长辫飘扬。便如同野性未退的猴子一般上窜下跳。
两人越来越近,终于交缠在一起,四片嘴唇紧紧地贴了上去,男人一侧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压在女人身上,一双魔爪将女人胸前鼓起之处揉得形状变化莫测,女人一声娇吟,不能自禁。
这一下电视中哼哼唧唧的声音响起,陈淑艾当即低头喝水。视若不见;齐若成站起身来,转头看向窗外,伸个懒腰;齐御风连声咳嗽,转头看向曲非烟;曲非烟脸色一红。小声道:“我去外面打点水。”
陈淑艾见曲非烟走了片刻,突然身手敏捷,脚踩猫步。“嗖”一下蹿出老远,趴在门上窗口向外望了一望。确定曲非烟已经走远,才一转身。回头坐在床边,目光盯着齐御风,若有所思。
齐御风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不由得纳闷问道:“妈,你怎么了?”
陈淑艾叹一口气道:“唉,儿子,我这昨天一晚上没睡,你说你领回来这样一个古代人回来做媳妇,真的好么?”
齐御风奇怪道:“你不是挺喜欢的么?”
陈淑艾又叹了一口气道:“孩子是好孩子,除了有点野气,什么都没得挑,可是她一没有户口,第二什么都不知道,看见电视都吓成这样。将来你跟她说房价调控、wto、苹果三星,奔驰宝马,股票外汇,她什么都不懂,就连灰太狼都不知道,那可怎么一起生活啊?”
齐若成听到这话,不满意道:“不懂可以教啊,什么都很厉害能看上你儿子嘛?这姑娘岁数还小,人也聪明,离结婚还远着呢,怎么就配不上你儿子了?”
陈淑艾又摇头说道:“可是她是个黑户。”
齐若成大包大揽道:“户口的事不用你管,我来安排。房姐那么多户口都办下来了,咱们一个还搞不定?”
陈淑艾转头瞥丈夫一眼:“怎么弄?”
齐若成笑道:“找个派出所开个证明,户口填在哪家丢过小孩的人家就行了,反正人是真的,将来查也查不出来。”
陈淑艾看他昂首挺胸,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不禁故意挑衅道:“那么简单?”
齐若成努力做出一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说困难的都是针对你们这些体制外的,我们体制中人,办这点小事那还不手到擒来。”
陈淑艾又问道:““那找关系的钱,你出?”
齐若成登时一缩脖子,尴尬一笑道:“呵呵,媳妇……”
陈淑艾不去理他,依然面带忧虑道:“我就怕两个孩子生活久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以后夫妻感情再出现什么变故……”
齐御风再也忍不住道:“咱家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人家起码还是名门后裔呢,我就是一介武夫,习武之人娶习武之人,有什么不对的,此时不许再谈,现在我宣布,各方面已经达成广泛共识,事情已经妥善解决,此次家庭会议——胜利闭幕!”
齐若成也大声说道:“好,此事盖棺定论,你妈出钱给你俩置办新房,我等着伺候孙子!”
陈淑艾难得被两人联手反击,当即不由得一怔,她听到“新房”、“孙子”的字样,才发现自己似乎对天下掉下来个儿媳妇还有些没有准备,当即便转头对着齐御风道:“乖儿子,那你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了?”
齐御风听母亲说起终身,猛然脑海中突然浮起一个画面,那一夜月色溶溶,也是这般清冷幽绝的天气,那个令他如痴如醉,魂牵梦萦的孤苦女子,眼中炙热明亮,对着他含羞微笑着。
而他自己也曾对她发下誓言,天涯海角,不离不弃,同生共死,终身相依。
当即他思虑万千,触动心怀,眼眶儿竟也红了,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学过的一首诗:
初恋时
我们不懂爱情
初恋时
我们不懂爱情
而它,却是如此的
——刻骨铭心!
而与此同时,在病房门外,站立着一名粉妆玉砌的少女,也不禁眼中泪水盈盈,心中忐忑不安。
她到这世界不过两天功夫,虽然所见之处,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景,其间高楼大厦,电闪霓虹、汽车穿梭,令人目为之眩,心潮澎湃不已。
但过了最开始的兴奋,却也觉得心中一片茫然,有一种说不出孤单寂寞,只有靠近了齐御风,才稍微觉得心中安宁喜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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