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殿,傅清月还在听柳云馨说起自己进宫以来的一些事,有些是趣事,有些是难事,有些是奇事,还不到一年的时候,似乎经历了太多太多,比她以往十六年加在一起还要多姿多彩。
其实不止多姿多彩,有些事,她还不曾提及。
许多话说的口干舌燥,待人反应过来,喝了几口茶水,又难得羞涩一笑,“实在不好意思,我好久没有跟人这么说过话了,难免多话一些。”
“无妨,娘娘你说,我便听,左进右出,不会乱传的。”
“嗯。”柳云馨欢喜地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自己方才说的那些并不是什么不能外传的事。
无论何时何地,切莫得意忘形!
这是进京之前,家中长辈送她的唯一一句话,她一直铭记于心。
因此,即使她再信任傅清月,都不会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何况也不是这么信任呢!
“其实有一件事,我倒是挺好奇的,可惜一直没有人能听我说上一说。”
“什么事?”傅清月从善如流的问道,这一会儿话的功夫,先前宫女折的十多枝花都已插到瓶子里去,搁到一旁,两人一边欣赏一边闲话,花香淡淡,闻起来沁人心脾。
“你知道曹大姑娘吗?”
曹心梦?傅清月点了点头。
柳云馨见此说道:“之前我与淑妃娘娘交往甚密,隔三差五就要去她的昭阳宫一趟,起先有好几次都撞上曹家两位姑娘,听昭阳宫的小宫女说,淑妃娘娘曾有意将曹三姑娘纳入雍王府为侧妃,只是可惜,曹三姑娘红颜薄命,定国公府一场桃花宴,人就这么去了。”
曹三姑娘,曹心菱。
“然后呢?”
“后来,就只剩曹大姑娘频繁进宫,我记得那段时间,淑妃娘娘忙于宫务,不太见她,多半是让宫人打发的,雍王殿下赐婚之后,一连两个月,都不曾见她,直到最近,那位曹大姑娘又开始进宫来,往昭阳宫请安,不过最近我少去昭阳宫,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情况,只是偶然想来,觉得奇怪,按理说,皇后娘娘娘出身庆国公府,她才是曹大姑娘嫡亲的姑姑,曹姑娘进宫,去长明宫拜见实属平常,可接着就去昭阳宫,也不曾听说淑妃与庆国公府有什么瓜葛呀!”
傅清月静静听着,不知想到什么,竟有些走神。
柳云馨在一旁,也不打扰,慢条斯理的品茶赏花,偶尔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有些话,她还是要说上一说,去年的‘借鞋’之恩,还没还呢。
御花园处,从西向东,呈玉带状,有碧湖如翡翠一般,一旁有小山,山上有一座‘望波亭’,亭子小,但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无论是什么样的话。
萧晗与曹心梦携伴而来,在外人看来好似一对眷侣,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两人到亭子里,便各自分开,往一角站住,湖面秋风起,吹得人眯了眯眼。
曹心梦拢了拢吹散的鬓发,开口道:“看来咱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还早着呢,别高兴的太早。”萧晗冷水一泼,一声冷笑,提醒道。
“你在担心什么?连肃王妃这次都缴械了,你登上王世子之位,指日可待。”
“这可难说,萧氏那个女人,不得不防。”
“怎么了?”
“她带着永安去了长明宫,拜见你那位好姑姑去了,你猜她们会说些什么呢?”
“又是那个媚儿给你传的消息吧?”曹心梦似乎并不关心长明宫会发生什么,反倒有心思调侃起旁人来,这反应倒是在萧晗意料之外。
他轻轻颔首,“是。”
“说来她也是个奇怪人,整天化一副毫无姿色的平常脸,偏生声音又那样娇媚,真是人不如声,看着就别扭。”
“那是她的事,你别管。”
“好吧。”曹心梦轻笑一声,换了话题,“那肃王妃和姑姑,到底想干什么呢?”
“听传来的消息,肃王妃有意让永安郡主下嫁顾晏洲,这样,肃王府在明面上就一分为二了,一半与庆国公府联姻,一半与辅国公府联姻,这样萧氏手里,就会增加与我们对抗的筹码,即使王世子之位落到我头上,她也不会怕的。”
“那傅清月怎么办?”
“你那位好姑姑的懿旨,贬妻为妾,顾晏洲便可另娶他人。”萧晗说着瞥了人一眼,神色莫名。
曹心梦听了,突然一笑,缓缓走来,“怎么?心疼啦?”
萧晗又是一瞥,往旁边退了一步,眼神睥睨,“胡说什么?”
“是我胡说,还是你心有旁骛,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怜香惜玉也罢,心疼心碎也可,别忘了正经事,除不除傅清月无所谓,但顾晏洲此人,可万万留不得,必要时候,还得委屈委屈你那位‘心心念念’的傅姑娘呢。”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知道分寸,为了殿下的大业,有些人,必须铲除。”
“知道就好,对了,我让你派人去做的事,做好了吗?”
“放心,那个婆子会按我们的意思来,将曹心菱的死,往定国公夫人身上引,务必让你二婶相信此事。”
“那就好。”曹心梦说着又往后退去,远离萧晗,“三大公府之间,还是有点波浪为好,不然···太过无趣,或许有一天,二叔二婶能给咱们一个大惊喜也说不一定。”
萧晗撇开视线,望向脚下的碧湖,淡淡说道:“看来你是真的怀疑定国公府,或者说,安黎元。”
“是。”
“为什么?安黎元已经娶宣阳公主为妻,成了驸马,反水对他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尚且不知,但我只觉得,他不会因为娶了宣阳公主就归附殿下的,你也是男人,一个女人对你的影响,能有多大?更何况还是一个你不爱的女人,由此及彼就知道了,不然,殿下此次也不会力荐他前往兖越两州,调查土地侵并一事,万一他真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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