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夫人才从安锦玉的房间里出来。
外面,夜色呈现出浓墨般的黑。安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疲累地闭上眼睛。
这一整天,过得就像梦一样。
安夫人也被一连串的打击吓得失了魂。
拖着疲累的身体,安夫人朝自己的屋中走去。
屋中,闪着一点灯火。
安大人此时已经沐浴完,正披着外衣在桌边看书。
见安夫人进来,安大人问道:”玉儿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睡下了。“安夫人回到道,接着,她又开口道:”老爷,玉儿的事,怎么算?“
一定是安锦离心思不良,将锦玉骗出去,然后伤她的。无论如何,都不能饶了她。安夫人在心底默默想着。
”人如今在祠堂中跪着呢。今儿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儿我在托人去请好的大夫,好好看看锦玉。“
安夫人见安大人不愿意再说下去,也就闭了嘴,起身到里间洗漱去了。
安家祠堂,里面黑暗得没有一点灯光。
安锦离缩在一个小角落里,背部的伤痕因为背部的过分紧缩而又泛出血水来。
本来安老夫人来过一次,命人给安锦离上了些药之后,就想把安锦离带走。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安大人竟然派了人来看住安锦离,谁也不可以带走。
安老夫人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留下一些伤药走了。
然后,天色越来越暗,配合着祠堂中寂静严肃的氛围,更令人觉得心颤。
安锦离紧紧地抱紧自己,想让自己不再害怕。
背后的伤口让安锦离疼得只能在黑暗中也保持住清醒。
她今儿,就不该和安锦玉一同出去。
明明她感觉到危险了,为什么不能强迫安锦玉不去那里呢?
要不是她,安锦玉也不会这样。
安锦离睁着眼睛无神地抬头。
现在的环境,让安锦离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一个完完全全不利于自己的局面之中。
她苦苦挣扎,可是除了越来越糟,仿佛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最终,安锦离还是因为太累,沉沉睡去。
梦中。
她身在一片漫山的花海中,没有顾虑,没有任何烦恼,仿佛一切都是快乐的美好的模样。
安锦离就一个人在里面跑着,看着那山山水水。
身边偶尔会出现一个两个虽然不认识,但自己异常熟悉的人,陪自己一起玩耍。
恍惚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那是一个极其好看的人,穿着一身低调但十分好看的白袍。
安锦离虽然看着面前的人模模糊糊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你喜欢现在这里的生活吗?“
”喜欢啊。“安锦离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喜欢?没有烦恼,没有痛苦。
”如果这个快乐是要放弃你现在的一切的,你愿意吗?“
”放弃现在的一切?“
那人微微点头。
”好啊。“安锦离干脆利落地说道。没有后果,不问前程。
那人影随风散去,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安锦离看着面前的人散去,好似没有觉察地继续下一个梦境。
清早,第一缕阳光照进了祠堂,给晚上阴冷黑暗的祠堂白添了一份温暖。
安锦离在这个阳光下慢慢转醒。
她没想到,昨儿那一夜,她没有做任何的噩梦,仿佛经历了一场仙境一般。安锦离无意识地笑笑,仿佛被梦境中的画面美到了。
安大人说是一天,真的是一天。
安锦离抬手捂了捂被饿得扁平的肚子。
昨儿到现在,她一点东西都未曾吃过。本来安老夫人是带了些东西来的,可是当时的她沉浸在安锦玉失忆这个现实中无法脱出,一点都未曾进食。
希望外面的人能快点想起她吧,不然,该有地府来陪她了。
安大人屋外,如夏焦急地望着里面。
等到安大人出门的那一瞬,如夏突然大声喊道:“老爷,你去看看小姐吧!”
安大人看见是安锦离的丫鬟,直接皱了皱眉:“是安锦离让你来的?不就是跪一天的祠堂,鬼哭狼嚎什么?”
如夏背上还顶着安大人昨儿打出来的伤,鲜血已经在衣服上结了痂。
“老爷,小姐可是被您生生打了好几鞭子!”
“嚎什么嚎?来人,拖走。”
旁边,几个丫鬟小厮就打算将如夏赶出去。
如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生生挣开了所有人的手。
“老爷!小姐被关了这么久,身上还有伤,你当真如此无情?小姐还小啊!”
安大人听着如夏的咆哮,一股恼意上了心头。
“来人,打!”
周围人看着如夏,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什么看,绑起来打。”
“安敬,你就是个畜生。你把我打死算了,到了阴间,当心我化成厉鬼来向你索命!”
如夏的话充满了决绝。
安大人没想到一个下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
“你这种不顾人命,冷血无情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人。来生你就只配沦入畜生道!”
“打!”安敬气得脸都歪了,气急败坏地喊道。
如夏被一下子打到了地上。
骂人的匣子一开,如夏也不打算止住了。
“你何曾将小姐放在眼里过?你只知道宠你那个偏门抬进来的小妾,弃正室于不顾。你不守礼法,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下人一听这话,打得如夏更狠了,不想如夏再说出什么。
府里的腌臜事,被气急了不管不顾的如夏全部说出,刺痛了安大人那根敏感的弦。
“来人啊,打死她!”
安锦离所在的祠堂边上,如夏冒死出现在老爷面前的事情被守门的人谈起。
锦离听到外面的人所说时,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去。
“你们在说什么?”
听见里面急促的声音,外面的人才想起来被打的人是为了谁才会变成这样。
“小姐,一个奴婢而已。”
安锦离的瞳孔剧烈收缩。
“开门!”
“小姐,老爷不让。”
“开门!”说着,安锦离拿着自己的身子死命往门上撞。
外面的人被这个动静吓坏了。
“开门!你们要是不开,我直接撞死在这里,你们也别想好过!”
说着,就听见里面越发重的撞击声。
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不放,人可要撞死了;放了,他们该怎么办?
最后,守门的人还是使个眼色让人把门打开。
门一打开,安锦离直接在惯性下冲了出来。安锦离也没管,直接往安大人的屋那边跑去。
守门的人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努力向前冲去。
血液一点点流出,渐渐染红了整个背。
待安锦离冲到屋门口,如夏已经被打得趴在地上了。
安锦离急忙冲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如夏。
众人只看见,一个全身染血的人上面,一个同样都是血迹的小人死死地护住底下之人。
下人见大小姐来了,也不敢打了。
安锦离看着如夏的伤势,对周围的人大声呵斥:“谁叫你们打的?”
此时的安锦离,如同一只幼兽,虽然稚嫩,但还是露出了獠牙。
“是我!安锦离,你反了?”
安锦离冷血地笑了:“是我反了吗?是你们疯了?父亲,衣冠禽兽这个词,当真称你啊。”
安锦离踉跄地爬起来,眼神凶狠而决绝。
血水顺着衣服流下,配着安锦离此时的表情,像极了从地狱出来的怨*******亲这个词,你配吗?为什么坏人当道,就没有人能收了他们呢?“
”安锦离,你疯了!“
”是啊,我早就已经疯了!”
安夫人不知何时出了门,冷眼看着此时的安锦离。
“你以为,我会任由你摆布吗?父亲。”“父亲”这个词在安锦离口中千回百转,绕出了嘲讽的意味来。
“小姐,不要。”一旁,如夏醒过来,用无力的手拉住安锦离。
安锦离看着如夏,眼神不闪不躲的。
“如夏,没有退路了。”
说罢,就见安锦离将头上尖尖的发簪攥到了自己的手里:“让我们走。”
“不可能。”现在这个样子,她们这么出了门。外面的人怎么看他。
“那你就拦住我。要么现在我就死在这府里,让你背上百年骂名,被人唾弃,要么放我走!”
“来人,拦住她!”
周围的人想拦,可是安锦离可不管,拉着如夏就往外面走。
底下的人也不敢多做阻拦,毕竟,这是府中小姐。
所有人就看着安锦离带着如夏一步一步退到府门,安锦离在踏出府门之后,松开如夏的手,对着这安府大门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一瞬间,额头青了一块。
“女儿不孝,对不起死去的母亲,对不起父亲。从此,安锦离,与安府无任何瓜葛!”
街道上的人看见响动,都聚在安府门口。
“离儿啊,快回来,有什么事情不好说清楚的。”安夫人在一旁说话了。
安锦离没有说话,只是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下。
旁边的人看见一个满身是伤的小孩子哭得如此可怜,不由出声了:“安府这是什么人啊,将一个孩子弄成这样!”
一旁,一个大婶将安锦离护在怀里,大声呵斥道:“你们就是这么欺负孩子的?”
安大人和安夫人一时哑口无言。
周围人的议论声直接传入他们的耳朵里。
最后,安锦离在噪杂的环境中,直直晕了过去。
如夏看见晕倒的安锦离,忙上去搀扶。
“有没有医馆?”如夏哽咽的声音响起在众人的耳中。
几个看热闹的人连忙将如夏和安锦离往一旁的医馆送去。
而安大人和安夫人,则在门口接受着一批人的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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