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萨克森公国是德意志诸邦中的小国,那时候的各个邦国都是穷国,农民破产之后也就是去做佣兵。
和严谨忠诚的瑞士佣兵,战技精强西班牙佣兵相比,德意志诸邦的佣兵为各国知名的是贪婪、凶残和无耻。这其中的恶中之恶,名声最为恶劣的就是萨克森公国的佣兵,这个国家地处欧洲腹心,漩涡之中,如果不黑心一点,断没有生存下来的道理。
虽然有种种的解释,但这样的人在李孟的麾下,作为主家,可就没有什么高兴的道理了。
邓格拉斯邓洋人汉化的程度非常深,他可是知道李孟用人的习惯,就算是汉人手下不忠诚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如果再来一个背信弃义的番鬼佣兵,鬼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会是什么。
既然今天李孟叫邓洋人来询问,邓格拉斯心中有数,今天所说的,就是为那个欧曼背书,胶州营上下都是以军事优先,这欧曼看来肚子里是有货的,将来必然会要重用,不过在欧洲德意志各个邦国的佣兵的名声都是极差。
像是李孟胶州营这样的体系极端的要求忠诚,如果这欧曼有那传统的习性,将来出了什么事情,恐怕自己这边还要跟着担负责任,所以事先要把这些话挑明了说。
这些桥段,在现代的影视媒体和一般阅读中根本接受不到,李孟倒是听得颇有兴味,不过欧曼是否忠心的这个,李孟倒是没有什么担心。
“不忠不孝,只要有才就能重用”曹操的用人理念,李孟也要无奈的接受部分,他现在地位不高,没有大义的名份,李闯和明廷知道他武力的强大,但在天下人之中。阵营有两个,一为官、一为贼,官是大明朝廷,贼是李闯曹操八大王,李孟是大明官兵系统的一员,有抱负的人才也不会找不显眼的胶州营。
所以出身卑贱不是问题。当年犯过错也不是问题,只要你能给胶州营帮助,只要你能在这个团体内不捣乱使坏,胶州营还是能做到不计前嫌,放手使用。
何况这欧曼还是个洋人,即便是做过什么,那也是在万里之外的大陆,和胶州营无关,只要他能给胶州营效忠。那李孟就什么也不在乎。
听完邓格拉斯地讲述,李孟沉着的点点头,开口笑着说道:
“具体如何。还要听他讲讲他地来龙去脉。才能决定使用。邓洋人。有句话本帅给你先打个招呼。若是想家。内宅地护卫队还缺个队副。你要是愿意来。我很愿意帮忙。”
从水营副统领到护卫队地队副。这可是一连降低了好几级。邓格拉斯好像是被突然扎了一刀。立刻是立正凛然听令。李孟地注意力转向这名德意志佣兵欧曼。关于他地举止行为。所有能搜集到地情报都是源源不断汇集到总兵衙门这边来。
在胶州营系统里面。懂得佛朗机语地通译也不少。其中有几名还是跟着费德勒神甫、邓格拉斯学习过一段地。每日里就是跟在欧曼地跟前。这欧曼虽说是德意志佣兵。不过却懂得几门外语。
这更说明他地身份有问题。要知道。在欧洲地普及教育程度甚至比关外地满清还要低。能认识字。有些文化地人非富即贵。要不然就是教堂地神职人员。至于这名自称佣兵地欧曼有这等地知识。实在是很让人震惊。
不过胶州营这边却没有把这个疑点当回事。因为其余地问题实在是太多。比如说欧曼经常用生硬地汉语询问士兵。还有经常去周围地村庄市镇去问当地地居民。至于询问地问题。不是什么有关军事机要地事情。而是这山东官兵地风纪。
山东地兵马。别地不说。这军纪一项实在是无可指摘。尽管军营都是在远离市镇地地方。但偶有打交道地。都是对胶州营士兵地纪律大加称赞。欧曼得到了这个回答并不敢确定。还在四周询问。
而且根据几名情报人员的观察,这欧曼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大明的内陆,尽管他的汉语颇为的生涩,但在一些生活的小细节上,显得很娴熟,而且还有个大胆但不能确定的推测,欧曼可能来过山东。
“大人,我到这里来就是想找一个有严格地军纪,有荣誉感的军队效力。”
对于李孟的询问,欧曼回答的颇为平静,在和邓洋人交谈三天后,李孟带着神甫费德勒和邓格拉斯,以及亲兵头领王海、马队的指挥汤二,一起来到了实验营的营地。
把来自萨克森公国的欧曼叫到大堂上来,略微提出几个疑点,这欧曼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开门见山的交待出来自己地来意。
知道他地身份不是一名冒险者之后,王海率领的亲兵营加强了李孟地保卫工作,实验营的军官们也是派出了护卫,召见的那个大堂可以说是杀气森森,寻常人甚至是寻常的兵士在这场合都不是太自在。
比如说那费德勒神甫总是感觉到有点冷,邓格拉斯则是尽量的向着后面靠,而这穿着胶州营普通士卒服装的欧曼,站在那里,却是坦然自若,侃侃而谈,这更是说明他的素质和不凡。
这样的状态让李孟更是欣赏,他同样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山东的军队军纪森严,都有为胶州营效命,保家卫国的决心,应该就是你寻找的那种,可你也要让我们听听你的经历,实话实说,看看你能为胶州营做些什么,本帅来决定是否留用。”
军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那么多繁文缛节,已经比来时整洁许多的欧曼仿照胶州营的士官礼节行了个军礼,站在堂上侃侃而谈。
“瑞士人开始做佣兵的时候,德意志的农民们也开始去欧洲各地从事这个卖命的工作,但是既然是雇佣兵,他和本质的军人就有区别,他们是为了金钱在作战,德意志的武人们,已经没有了当年神圣罗马帝国那些骑士的荣光,我地祖国。萨克森公国的雇佣兵们尤其如此。”
整个大堂上的人都是听得全神贯注,这万里之外的西方也有种种的新鲜事,欧曼并不是在讲述什么奇闻轶事,他的表情很是凝重。
“一百多年前,想要约束属下雇佣兵军纪地一名雇佣兵老将被哗变的属下杀死,在此之后。萨克森公国的佣兵就我祖国的耻辱……我是一名破产贵族的继承人,我的祖上是光荣的骑士,我想做一名有荣誉感的雇佣兵。”
接下来的述说,欧曼放缓了许多,显见是有不愿意回忆地往事,但他也知道,要真是想报效胶州营这部队,就必须要讲明白自己的经历。
“我有家族的教育和在常备军服役地经历,我的雇佣兵团队随着胜仗越打越多。汇集到我这里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我也统领过万人以上的佣兵大队。”
说到这里。李孟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邓格拉斯,看见这邓洋人已经肃然起敬,可那边的欧曼却已经停止了讲述,欧曼的讲述很多词语都是用母语来代替,边上的费德勒神甫给做出翻译,王海听得聚精会神,突然停下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接下来怎么?”
欧曼清了清嗓子,很艰难地说道:
“我的队伍在一次战役中杀死了同为德意志人的几千佣兵。我的部下在这之后,因为我不允许他们劫掠平民而哗变,把我驱逐出去。
“说到这里,欧曼一向是冷静的情绪终于出现了些波动,他声音大了点,朗声说道:
“德意志人应该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继承当年神圣罗马帝国的荣光,可现在却是几十个分散的小邦国。彼此攻杀,自己消耗。”
因为语速有些快,费德勒神甫甚至有点跟不上他翻译,稍微停顿了下,欧曼又是变得平静起来,淡淡的说道:
“我只不过是个没有爵位的雇佣兵,我已经是在欧洲失去了存身之地,也不想投靠其他国家重新和遍布欧洲地德意志佣兵作战,我只能是带着我的理想来到东方。寻找一支军纪良好的军队。”
邓洋人一直是站在李孟的身边。此时正凑上前来解释说明,欧曼要真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样的人在德意志不会超过十个,他所说的军纪的事情,也的确是实际地情况。按照邓洋人地观察,这欧曼的确不像是说假话。
接下来地事情,就和胶州营情报系统的观察有关了,欧曼在一年半之前跟随一名商人来到了澳门,不过那名尼德兰的商人并没有死,而是离开去了印尼。在这时候的欧洲,对于东方的传闻近似神话。
许多哲人学者都是把东方这个大一统的帝国描绘成道德上近乎完美的天堂,这种描述一直持续到十八世纪,大思想家伏尔泰还是在坚持这个论调。欧曼就是受到了这些理论的影响,希望在大明帝国能找到一个有道德,有荣誉感的军队。
在澳门,欧曼跟着来自欧洲的商人和传教士,不断的去往大明的沿海城市,并且抓住机会去往内地,可眼下是大明的末世,混乱不堪,到处是军阀私兵,要不就是民团乡勇,这些人那里谈得上什么军纪和荣誉感。比起欧洲的雇佣兵的混乱来,也可以称得上不相伯仲,彼此彼此。
极为失望的他,已经准备去美洲过下半辈子了,谁想到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听到有人谈论山东,说是山东的军队和大明其他地方的军队不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道德完美,这个信息让欧曼.加里斯顿时产生了兴趣。
因为灵山私港差不多是往来北方的海上商人们停泊的唯一港口,郑家的船只和各个华商洋商的商人们,船上的水手们有过经历,各种各样的灵山私港的见识传闻,偶尔有胶州营的描述,却恰好是附和欧曼的理想。
得到了这消息地欧曼兴趣大增,他曾经作为临时打工的水手,跟船来过山东,并且在灵山私港呆过几天。
洋商们往内陆方向走,最远只能是走到逢猛镇。在那里消费玩乐,这附近有军队戒备,可周围都是戒严,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欧曼见到这个,心中却又有了一份肯定。
他在其余大明城市见到的军队军营。都热闹的好像是集市一般,士兵和平民百姓都是进进出出,将领们据说居住在城中的豪华府邸中,根本不愿意和士兵有过多的接触,这样地军队能有怎么样的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靠近不了军营,却能看到武装盐丁的风貌,武装盐丁们的队伍风貌,装备衣甲。行动举止,已经是让欧曼颇为的震惊,这样平日里维持治安的部队已经是如此。正规军又会到什么样子,实在是让人期待。
欧曼也知道,贸然投靠,对方不但不会欣然接纳,反倒是会有猜忌疑心,正在绞尽脑汁想法子的时候,却得到了费德勒神甫招募人手去山东的消息。
澳门和南洋也算是白人冒险家的乐园,海盗、佣兵之类地人很是不少,欧曼和他们也有些往来。这些人都是对费德勒神甫的这次招募嗤之以鼻,觉得根本不是一个好选择,只有欧曼自己却心中暗喜,决意加入。
身材高大,一把红胡子的欧曼在堂上讲述,后面地内容李孟不太关心,他倒是发现,这欧曼的语音虽然生硬,不过汉语却还算是熟练。看来为了加入大明的军队,做了不少的准备。
等到说完,边上一名山东盐帮的头目冲着李孟点点头,这头目是跟着船去过澳门的,欧曼所说的哪些问题,能确认的都是明白无误。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孟笑着对站在那里的欧曼说道:
“说地不错,不过能做到如何,我却不知道。小海。挑选一名护兵和欧曼试试!”
王海肃立一旁,听到大帅的吩咐。立刻是扭头对扫视了站在一边的队列,点出一名亲兵出列。
也许看见欧曼的身材高大,选择的这名亲兵也是高大健壮的类型,胶州营的冷兵器交战既然是以枪术为主。欧曼和这名亲兵都是选择了长棍来比试,在尚武的胶州营之中,这种单对单的比武,总是吸引大多数人地目光。
在堂上的不管是军人还是文士,全都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已经清理出来的大堂中间。
胶州营的长矛战技,是解放军的刺刀战术改进而来,讲究是以双臂的摆动加上步伐的配合,在前刺的时候,迸发出速度和力量,杀伤敌人。
这名亲兵已经是预先摆好了姿势,做好了发力地准备,而欧曼则是把手中地长棍平端前指,看着倒是很轻松的模样。
那边有人喊了一声开始,李孟地亲兵大喝一声,把手中的长棍朝前刺去,几乎是他发力的同时,欧曼身体一侧,双臂抖动,长棍微微成了个角度,亲兵前刺的长棍力量十足,可欧曼摆出这个角度和发力,正好把前刺的长矛格开。
这长矛突刺,一向是讲究有去无回,发全力,这样才有迅猛刚烈之势,却也有个问题,后续动作反应稍慢。
但胶州营列阵前突的时候,几十杆、几百杆长矛齐齐的前刺,对方那有什么辗转腾挪的机会,可眼前是两人单对单。
欧曼刚才是以静制动的动作,现在却是及快,身子稍斜的方向冲了过去,他手中的长棍已经是指到了对方的喉结处,而亲兵的那根长棍还在回收的过程中。
胜负已经分明,屋中除却李孟之外,王海和其余的胶州营军兵脸色都是不好看,这外来的和尚真是会念经不成,当日间那邓格拉斯靠着斧枪打赢了好几位士兵,怎么近日这什么森的佣兵欧曼又是赢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汤二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却被脸色铁青的王海制止,他转身接过一根长棍,就准备亲自下场,对方的动作他倒是看的明白,知道这番鬼怕是精通武技,自己出场应该能拿下来,方才的那名手下,实在是经验太少。
王海一动。李孟还没有开口,那边的欧曼却俯身放下了兵器,躬身开口说道:
“将军,这样的比试毫无意义,在战场上个人的武勇在大军地对战之中毫无意义,我今年四十五岁。我从七岁开始就拿剑训练,一直是在刻苦的训练,和这位年轻卫兵的比试,自然是我有些优势。”
他这话音未落,李孟扬手制止住了王海的行动,颇有兴味的询问道:
“你觉得有意义的是什么呢!?”
“将军,战场上决定胜负地是团队,是阵型,是士气。这些都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而是一个集体的工作,每个人都只是这个集体中的零件。他们不能有自己的意志,他们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军队的目标服务!”
这番话实际上李孟一直是如此做,但却没有这样的理论综合,这番话说出来,很多词语都需要费德勒神甫的翻译和解释,满屋子地武人都是动容,这些话每个人心中都有类似的想法,但这么综合的说出来,却是第一次。
李孟伸手拍了下身边地扶手。开口笑着对边上的王海说道:
“小海,不管这番鬼是不是他说的那般,能讲出这番话,这人就值得咱们收留,的确是个人才!“
王海脸上虽然有些愤愤,可还是点点头,能把实际情况综合成理论的人,的确是很让人佩服,欧曼所说的这番理论。实际上是近代军队的概念,而胶州营,现在虽然是近代军队的训练,理念却仍然很老旧。
突然被人提纲携领地说破,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将军,我这些日子看见您的部队,编队已经和欧洲那边差不多,可是在队列和一些基本动作上还有问题。“
队列和基本动作,这正是胶州营值得自豪的地方。现在居然被一个新来的番鬼说“还有问题”。屋中即便是文士也知道这句话的厉害,武人们更是目瞪口呆。这大堂之中立刻是一片的安静。
在这安静之中,李孟朝着椅背上一靠,哈哈大笑起来,能听出来他心情很是舒畅,满屋子的人却都是有些奇怪,不知道大帅在笑些什么,李孟小声停歇,指着一直是保持肃立姿势的欧曼说道:
“你是个人才,我决定让你当作我地属下!”
这番话一说,大家都是明白,这名欧曼也是被大帅看好,决定接纳了,欧曼虽然平静,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把右手放在胸前,躬身鞠躬。
李孟坐在书案之后,笑着大声说道:
“既然要做我胶州营的一员,那就要事事行个规矩,你问问费师傅,胶州营之中见我的面,要如何做!?”
边上一直是做翻译的费德勒神甫上前一步,低声的说了几句,一直表现的颇为矜持自傲的欧曼脸上神色变化,能看出来他心里有些复杂,又有点为难。不过这种迟疑并没有太久,朝前走了两步。
欧曼站在那边,看看四周,又看看堂上含笑的李孟,膝盖一曲,跪在了地上,这一跪下接下来的动作就快速了许多,双手扶地,碰碰地磕了九个头,口中用颇为生硬地汉语大声的说道:
“标下欧曼.加里斯参见大帅,大帅万安,今后小人愿为大帅效死,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这话说地荒腔走板,几个成语说出来的时候,还要边上的费德勒神甫提词,这才是磕磕绊绊的说完。
“好,欧曼,你这就是我胶州营的人了,军纪一会有人教给你,有功当赏,有罪当罚,我胶州营处处分明,只要你好好做,自然前程远大。“
李孟微微点头说道,这洋人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不过见礼磕头的程序也是必须要走的,洋人番鬼,在欧洲见到贵族也要跪下,见到皇帝和教皇甚至要跪下亲吻鞋底,在欧洲跪得,来了大明就跪不得吗?
所谓的西方人只是半跪,不肯屈膝磕头的话,是在清朝开始出现的,英帝国的使者看着外强中干的清国,不觉得自己有跪的必要。辩称是两国的礼仪不同。
等到了清末和民国时期,华夏的衰弱,让国人对西方地种种有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说西洋人举止行为都是极有礼仪,很有自尊,很少骂人打人之类的举动。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无非是国力悬殊之极,再加上当年那些出过国的本就是才俊,他们都出去,未免给国人一种外国人都和他们一样的感觉。
另外翻译作品地那些文学家都是言辞优美,温文尔雅的大家,经过他们翻译出来的文章语句自然也都是美轮美奂。
这么以讹传讹的情况下,国人眼中的外国那自然是礼仪之邦,文明世界。
附带说一句。如今大伙动辄挂在口中比较的外国比中国如何,不过是欧美发达国家加上俄罗斯、日本而已,广大的亚非拉群众一般是不在比较之列的。
眼下东西方并没有什么差距。在野蛮的白人心中,大明帝国还是文明地象征,李孟又是强大的实力派,这些流浪四方的白人佣兵们和国人一样跪下磕头,他们却也没有什么为难地情绪。
当然了,胶州营的官兵平日里都是行军礼的,大家都是一起拼命的弟兄,不讲究那么多的礼节。
只是今日,这欧曼算是被胶州营接纳。行这个跪地磕头的大礼,也算是走过一个仪式,彻底的臣服于李孟的麾下,服从指挥。磕了九个头,是否有逾越,是否是不合礼制,这个就没有人理会了。
和邓格拉斯不同,欧曼的真才实学一开始就显现了出来,他自己说自己从前指挥过万人地部队。如果原封不动的放过来,那他的地位甚至还要高过了新晋上来的核心将领张江等人,这对于严格按照军功体系升迁的胶州营系统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有这样才能的武人,如果从下面一步步做上来,未免有些浪费了,毕竟这欧曼.加里斯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从基层也不现实。
“既然已经是进了我胶州营之中,走,咱们先去看看你说的哪些不足。我这队列和战技。依仗他,可是横行天下了。”
任用上有问题。那就试试他的实战本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自然就明白了。
随着李孟一起来这里地文武诸人看欧曼的眼光已经不同,大家都知道这欧曼将来的肯定是差不了,最起码起点会比那惫懒的邓格拉斯要高很多,不过在众人羡慕、热切,还夹杂着嫉妒的眼神注视下,欧曼倒是很淡然。
这种自如的态度,让众人对他的评价倒是高了一层,荣辱不惊,这还是很体现人的素质,要是换了邓洋人,恐怕早就是趾高气扬起来了。
校场上两千名实验营的官兵已经是肃立在那里,如果说亲兵营出去之后都是军官,那实验营出去地则是士官,算是次一等地军校,在实验营表现良好的,或者是外放出去做军官,或者是在亲兵营接受进一步地锻炼。
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不充实到部队中去,的确是个浪费,但是这个实验营却能最快的把李孟和下面军将的想法实施下去,如果得出了成果,迅速的推广到整个胶州营,这个作用可比两千名老兵起到的传帮带作用更大。
得到了许可的欧曼站在校场上,费德勒神甫依旧是在他身边做翻译,把他的命令,精确的翻译成汉语口令传达下去。两千人就是两个营的编制,当然是为了两军交战的演习而用,欧曼一方,自然要有对手,这边的王海当仁不让的作为敌对一方的统领。
欧曼选了九百名士兵,剩下的一千一百名,都是交给王海,这里不比火器,双方都是长矛兵,欧曼用的士兵比王海要少,而且这么做,摆明了有胜利的把握,可是以少胜多,少的那方固然是能耐不小。
可这多的一方却觉得心中冒火,王海这几年虽然是沉稳了不少,但对方这样的举动还是让他感觉到被轻视了。
用散兵和方队作战那是找死,看着欧曼那边把士兵们排成了三十乘三十的方队之后,王海这边琢磨了下,也是更改了下布置,方阵是二十五乘四十的,而剩下的一百人作为机动在外围游弋。
演习不同战场。特别是这样的战术演练,王海这边虽然是准备好,可欧曼那边还需要些时间,王海满腹火气的在那里等着,看到欧曼和费德勒神甫一起在方队前面比比划划,几名队官好像在争论什么。
这个校场周围有个堆起来的土台子。便于更好地观察校场上的演练,李孟在其中凝神看着下面的准备。他的手指却在无意的敲着桌面,,站在他身后的袁文宏跟随地久了,却知道这是大帅为什么事情犹豫不决,正在考虑。
很快的场中两队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朝着这边举旗示意,一名传令官询问了下李孟,立刻是拿着手中的黑旗上下翻动。发出了命令。两队相距二百步,都是竖着长矛,彼此对峙。开战的命令一下,双方都是同时下令,鼓声响起,两个方队缓缓的靠近。
看见这些,李孟心中隐约有些得意,欧曼和邓格拉斯到底是在欧洲见过打过的将兵,欧曼的这个战术应该就是西方此时所用的,这个时代,欧陆的军事技术已经开始甩开大明。想不到自己地布置居然和这个先进的暗合。
不过他心中也是惋惜,本来戚继光练兵的时候,所写地《纪效新书》等兵书,里面的描述和当年戚继光所训练的兵马,也是朝着步兵方阵的方向走。
戚继光和马基雅维利,东西方的人才从理论高度对步兵方队训练体制不约而同的重视,被认为是近代军事的开端。
但戚继光的训练仅仅是一个火苗,很快就熄灭,而欧洲则是沿着这个方向一步步的走了下去。现在,李孟凭着自己超越时代地知识和理论,又在慢慢的缩小这个差距。
王海大声发令,他的方阵速度不变,鼓声也是不停,但是那支百人的小队,却开始加速,百人的小队可以保持着比大方阵快的多的速度,这支一百人的小队斜举着长矛开始加速跑。
只是这个加速跑不是正面的冲击。而是走一条斜线。朝着欧曼率领方阵地左翼跑了过去,队伍的人数越少。就可以保证在越高的速度下前进,队伍不乱,这百人的小跑,比起长矛方阵的缓慢来,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飞了。
在场的军将亲兵都是懂行的,站在李孟身后的马军统领汤二低声的说道:
“大帅,两队差不多再走五十步,王海地小队就能到那洋人地左翼,到时候洋人的方队到底是两方守敌,何况王海地方队正面较大,攻击力较强,这一阵,王海的胜算不小!”
王海和汤二已经在一起共事多年,说话自然是有倾向的,李孟盯了会,却笑出声来,开口调侃道:
“攻击方阵左翼这个,我有教过你们吗,操典里面根本没有,小海倒是会现学现用,那欧曼的意见说出来,他可就直接用上了,你说要是用对方的法子赢了,这胜负应该怎么算。”
说完又是摇头笑了几声,当然,王海能这么灵活的应对,也让他高兴,老营兵马比起分驻各地的各军,人数要多出一倍,每有出征,总需要一名副将,王海能有这样的水平,自然是放心。
汤二虽然是马队的首领,不过判断的确是准确,果然,两个迎面靠近的大队速度不变,但那支百人的小队却已经绕到了欧曼方队的侧翼。
双方距离还有百步,欧曼方队马上是面两面受敌的情况,在海方队人多的情况下,恐怕欧曼方队马上就要崩溃。
就在这时候,欧曼方队的行进鼓声突然停住,一名队官大声的发令“向右!”欧曼方队原地立正之后,齐齐向右。
鼓声又是响起,朝着右边的那支小队扑了过去,此时李孟的眼睛却睁大,从座位上站起来盯着两队的阵列,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转向比咱们的方阵要快啊!”
的确是快了一些,对面的那只小队刚刚排列好阵型,却看到欧曼的方阵已经转向扑了过来,转向的速度大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
仓促间,只能是举起手中的长矛迎战,长矛方阵的交战可是演练过许多次了,人人都是平端长矛,谁想到欧曼方阵的士兵用有些僵硬的动作,上身前倾弯腰,左臂上曲举着长矛,右手则是握住尾端,小步小步的向前。
这种种的动作完全是不合胶州营的操典常理,那百人小队的士兵突然发现,如果这么靠近,尽管双方用的是同样长度的木棍,可对方的姿势却好像是让长矛长出一块,对刺的时候,自己肯定被先刺到……半夜到家,尽管到现在才睡了不到六个小时,可还是爆发了九千字,各位读者,有月票就投给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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