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安眼里浮起一丝黯然,无论如何,她都是对不起娇娇的,前世害她惨死,今生亦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她欠娇娇太多了。
她心中一阵难过,轻轻抚了抚肚子道:“我的孩子有娘疼就足够了。”
孟九思道:“谁说我家宝宝只有娘疼的,还有外公疼,有大舅舅疼,有我这个姨姨疼,有九歌小姨疼,我们全都会疼她爱她,让她在爱中长大。”
“对,我的孩子有外公疼,有大舅舅疼,有黛黛大姨疼,有九歌小姨疼,有许多人疼她。”孟九安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
百合半是不解半是羡慕嫉妒的看着孟九安和孟九思,还是有娘家有依靠好啊,即使遭遇夫君背叛也有个可落脚的地方,不像她,孤苦无依,一无所有,所以她只能孤注一掷。
若输了,她便一败涂地。
“孟姐姐,胭脂,求求你们帮帮我。”
她以为她会是最大的阻碍,原来竟是自己自误了,最大的阻碍不是孟九安,而是曹鸿煊,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她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想要跪到她二人面前。
这一次,孟九思一把扶住了她。
“百合,不管是我,还是我阿姐,我们都没有办法帮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不,胭脂,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再怎么说,当初我们也曾相依为命过,若让海棠姐姐知道你变得如此无情,她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海棠姐姐?”这个名字勾起孟九思心中柔软和挂念,“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百合苍白着脸色,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会儿:“你若答应帮我,我就告诉你海棠姐姐在哪儿?”
“百合,你要我怎么帮你呢?”孟九思失望的看着她,“肯不肯纳你为妾室,是曹鸿煊的事,你以为我能逼着她纳你为妾,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让他这样做?”
“你的确没有立场。”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孟九安,“可是你阿姐有,只要孟姐姐答应,她一定有办法能说服煊郎纳我为妾,孟姐姐,你答应我帮我去跟煊郎说好吗?”
“……”
孟九安惊讶的看着她,没有答应。
“孟姐姐,求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帮再我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仅这一次,好不好?煊郎他心里很看重你,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百合知道孟九思早已不是胭脂,她变得冷心冷肠,她再求也无益,可是孟九安不同,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她一直含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看得孟九安几乎要心软了。
“百合,你不要再逼迫我阿姐了,你以为我阿姐要和曹鸿煊和离仅仅是因为你?”孟九思见她执迷不悟的样子,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看在我们过去相识一场的份上,干脆我今天把话和你挑明了,你见过哪个高门大户的夫人三更半夜的还要挺着个大肚子去给婆婆做吃的,今儿要喝馄饨,不能太辣,又不能不辣,馄饨不能太硬,又不能太烂,葱花不能多不能少,不能长不能短,否则不好看,影响食欲。”
“……”
“明儿要吃绿豆粉,外面卖的不干净,需要我阿姐亲自磨绿豆亲自熬,煮出来的粉要每根一样长短,否则也不好看。”
虽然她知道阿姐在曹家过得艰难,但也没想到这个婆婆这么会搓磨人,当然,这些都不是阿姐跟她说的,是白岑在知道百合的事情之后,气不过才全部告诉了她。
就在今儿,因为嫌弃阿姐做的绿豆粉不一样长短,还将阿姐训斥了一顿,阿姐重新做了方才罢休。
她越说越气。
“后儿要吃沙鱼脍,鱼肉要切成厚五十丝,宽半寸,太薄太厚太长太短都落了下乘,影响口感。”
“……”
孟九安惊讶的看着她,原来黛黛什么都知道了,都怨她自己没用,还要妹妹来帮她出头。
同时,百合也露出惊愕的神情,这可能吗?
孟九安一个豪门贵妇怀了身孕天天要这样辛劳?她知道那个老妖婆厉害,可是再厉害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样的事情不是偶然,而是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倘若曹鸿煊真的很看重我阿姐,他会让我阿姐怀着身孕如此辛劳吗,他会在我阿姐怀着身孕的时候和你有了孩子吗?”
“……”
百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话音刚落,忽然屋外传来白岑的声音。
“姑......爷,你想干什么?”
“滚开!”
曹鸿煊一下子推开了门,因为太过用力,门撞击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终于还是没忍耐得住冲过来了,一来,就听到孟九思说的戳他心窝子的话,因为对孟九思有了念想,他对她倒没有那么恨,只是恨百合,恨她居心叵测欺骗孟九安混入了曹府,毁了他和孟九安平静的生活。
孟九思说的话,他完全不能苟同。
身为儿媳,孝顺公婆难道不应该吗?
他先是盯了一眼孟九安,孟九安神色淡淡,这种超过他想像的冷静反而令他心里发虚,不敢再看她。
他只能将所有愤怒都投射到百合身上,赤红着双眼凶狠的盯着她,已完全没有文人弱气,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们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我和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像她这样不明不白不干不净的女人,即使送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她这是栽赃,污蔑!”
“什么?”
虽然有些心灰曹鸿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来看过她,也没有命太医来,可是当亲耳听到他说出这番休辱无情的话来,她一下子还是无法接受,目瞪口呆的盯着他。
“煊郎,你说什么,你竟然说我是不明不白不干不净的女人,你竟然说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曹鸿煊目光里崩射出阴戾的杀气,恨不能一把捏死她,若不是这个女人跑到这里,他怎会弄得这样狼狈不堪,他恨声道:“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百合急了,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曹鸿煊厌恶的将袖子一抽,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她:“别碰我,我嫌脏!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呵呵……”百合突然冷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你说你不认识,那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左胸口处有一颗红豆大小的红痣,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小腹上有块伤疤……”她用手比出一个长度来,“大概这么长,还有,你的……”
紧追进来的白岑和青娥听到这样的话,双双红了脸,二人一左一右,像两个门神似的守到孟九安和孟九思身边,生怕曹鸿煊激动这下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举动来。
曹鸿煊不想百合如此无耻,连这种事都能说得出来,他臊红了一张脸,恨不能挖个地洞逃了,可是此刻不是他逃避的时候,他恨自己刚才没有当机立断的将她弄出府去。
她就是他的污点,他必须要马上将这个污点除掉,即使真的要纳妾,也得纳一个良家女子,他怎么会要这种在风尘里打过滚的女人,若传了出去,不仅败坏了曹家门风,还让自己成了笑柄。
他愤怒的打断:“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胡说八道什么,来人啦!给我将这个女人拖下去!”
“慢着!”
就在两个小厮快要闯进来的时候,孟九安忽然冷声一喝。
她看着曹鸿煊的眼神有痛,有恨,有不耻,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冷了下来,一点点冷了下来,冷到变成一片死灰。
“曹鸿煊,事已至此,你还不肯承认?”
“安儿,我……”
“其实你承不承认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从今往后,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一下子呆住了,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什么,安儿,你说什么?”
孟九安脸上已没有了什么表情,若曹鸿煊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不该抵死不认,百合连他身上的特征都说的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她慢慢且坚定道:“和离,我要与你和离。”
“什么,你要与我和离?”曹鸿煊再度呆住,不可思议,羞恼万分的伸手指向百合质问道,“仅仅听了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你就要与我和离,孟九安,你是不是疯了?你不要忘了,你肚子还怀着我的孩子!”
“够了,曹鸿煊!”
孟九思冷喝一声。
“身为丈夫,你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在妻子身怀六甲的时候,让妻子日夜辛劳,受尽搓磨,这也就罢了,你还在外面勾搭上别的女人,违背了当初亲口许下的诺言。”
“……”
“身为男人,你丝毫没有担当,自己做出来的事都不敢承认,像你这样无情无义,背信弃义的之徒,不和你和离,还留着你作甚!”
“孟九思!”曹鸿煊恼羞成怒,又爱又恨的盯向孟九思,声音骤然拔高几度,“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样千方百计的想要拆散我和你阿姐,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难道你就不怕……”
死后入地狱吗?
这样的话,他终归没有狠心说出来,只是突然间陷入了沉默。
孟九思根本不想再搭理他:“阿姐,我们走!”
“嗯。”
“不,你们不许走!”
曹鸿煊急得冲上前拦住了二人,白岑和青娥立马挡住了他。
他隔着二人拼命解释道,“安儿,你听我解释,我跟那个女人真的没有什么,都是她,她用迷药陷害了我,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的,真的,她就是个肮脏无耻的女人,为了钱,她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呵呵……”
百合痛苦的冷笑了两声,她的确是不干净的女人,对男人也用过很多不光彩的手段,可是她没有对曹鸿煊用过迷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他怎么能这样休辱她?
那她费尽心计将他勾上手,又费尽心计入了曹府究竟是为什么?
她还能为自己,为孩子挣一个未来吗?
胭脂没有骂错,他的确是个无情无义,背信弃义的男人,想当初他对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言尤在耳,如今却推的干干净净。
正因为这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才给了她莫大的勇气,让她孤注一掷的利用孟九安的善心入了曹府。
她以为,只要她向孟九安摊牌,曹鸿煊迫于事实就会纳她为妾,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亏她刚刚还要求孟九安和胭脂帮她,他竟连认也不肯认她,更不要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哈哈哈……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想当初,是她瞎了眼睛。
她不至一次的又瞎了眼睛?
为什么,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在渣男身上栽了跟头,难道这辈子她就碰不到一个好男人吗?
她重重的咬着唇,咬着沁出了血。
“我再肮脏,也比你曹鸿煊干净!”
“什么,你说什么,你这个无耻的女人!”
若能想到当初和她在一起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打死他也不会和她有任何牵联,他以为像她这样的女人打发起来很容易,谁知道自己竟沾了一个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他用恨得像是燃了火的眼睛瞪着她。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接纳你了,告诉你,不可能!就算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绝不会纳你为妾!”
百合的心彻底的灰了,咬牙道:“就算你想纳我为妾,我也不屑了,曹鸿煊,我竟不知道你就是个斯文败类,从前都是我错付了,可是孩子是你的,你必须补偿我。”
说什么都是假的,唯有钱最实在,她知道没有钱的苦,所以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笑话,我为什么要补偿你,谁知道你怀的是谁的野种?”
“那等我生下孩子,与你滴血验亲,若有假,我任你处置。”
曹鸿煊脸色一白,羞恼的用一种像是要吃人的眼神有盯着她:“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和一个野种滴血验亲,来人啦!还不将这个女人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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