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思根本不像燕齐想的这样,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劝离,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等娇娇生出来才劝阿姐离开姓曹的,可是倘若娇娇生下来,再让阿姐离开他就更加困难了。
这会子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或许能让阿姐看清曹鸿煊的真面目,只是不知道现在的阿姐受不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她似乎没有听到燕齐的话,只望着桌子上的茶水发呆。
又听楼上有人高声道:“要我是定远大将军,知道女儿这样被人欺瞒,一定将那姓曹的揍的连他爹妈都不认识。”
大多数男人听了直摇头,有人道:“男人家三妻四妾,有什么可稀奇的,不过就是在外面偷个腥而已,也值得大动干戈,不过提起定远大将军,真真叫人佩服,虽然咱们没了一个战神,但有定远大将军啊,只是本朝重文轻武,当今圣上唯恐武将功高......”
这时,那店小二又跑过来,笑眯眯的提醒道:“这些话可不能断说,要......”又做了一个杀鸡抹脖子状。
那些人听了,复又将话题重新扯回到有关曹鸿煊的八卦新闻上:“唉唉唉,你可瞧清和曹鸿煊搂搂抱抱的女子是谁呀?”
“这谁认识,我又不是那等喜欢窥探人隐私的人,当时他和那女子在静安寺,就是薛国公府的那薛良和孟婉仪私会被人当场捉奸的那个地方,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我藏在树后头听那女子在哭什么,孩子不能一生下来就没爹的话,姓曹的只是哄她,等生下了孩子就将她接进府,让她安心等着之类的话。”
“我天,连孩子都有了,若抢在孟九安的前头生下来,那她生的不是曹家长孙了?”
“长孙有个屁用,还不是个庶子。”
孟九思听到这里,只觉得心底生寒,这人说的这样详细,应该有可信度,只是不知那女子是谁,住在那里?
还有关于爹爹的话,若这样的话传到皇帝耳朵里,还不知道那个猜忌心重的皇帝会怎么想。
“唉——”燕齐突然有些感伤的叹了一声,“一个女人都够人烦了,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
孟九思收回思绪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问道:“怎么,你被女人欺负过,才觉得女人这么烦?”
“是呀!”
燕齐用筷子拨了拨碟中绿豆饼,手停不住像是含着怨念一样慢慢捣碎了一块绿豆饼,显然他是吃饱了,也吃不下了,一边捣绿豆饼一边两眼放空回想着。
“在山上的时侯,我吃过小师妹从牙齿缝里扣下来的碎花生,当然,我吃的时候不知道是她牙上扣下来的,还吃过师姐给的芝麻糖,当然那不是芝麻糖,是师姐不小心打翻了瓶子,将泻药和芝麻糖弄混了,她自己不敢吃,就拿来给我尝,害得我拉了三天肚子,还有啊......唉唉唉,太多了,提起来都是泪啊。”
孟九思颇为同情的看着他,虽然这样的故事她已经听过了,但是再听也有不一样感慨,叹道:“想来你在云禹山过得甚艰难。”
“还好吧,一般艰难,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快乐的,在山上自由自在,不像在王府,对了,黛黛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在云禹山?”
孟九思:“......呃。”
说漏嘴了。
燕齐一拍脑袋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薛朝哥告诉你的。”
孟九思呵呵一笑,虽然没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
“咦,燕齐,你也在?”
就在这时,从门外走来一个深紫色,风神俊廊如青山般的身影,颇为意外的样子,跟燕齐说话时,视线不自觉的落到了孟九思脸上,也只微微停顿了不到两秒,便移开了。
“哈,黎王叔,今天怎么这么巧,一天遇到你两次。”燕齐兴奋的站起来迎接他,“来来来,正好一起坐下喝茶,黛黛......”
忽一想,黛黛姑娘是薛朝哥喜欢的女子,亦是黎王叔喜欢的女子,这世上为什么不能有两个黛黛姑娘,这样他也不用纠结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孟九思,孟九思已经起身冲着黎王福了福。
黎王微微一笑,笑容虽淡却溢到了眼底深处,让他冷峻深邃的五官凭添了一种柔和的感觉。
“原来孟姑娘你也在。”
说话间,他已经走了过来,刚落坐,铁妞就回来了,“咦”了一声道:“怎么我一来就多了一个人?”
孟九思笑道:“九歌,还不快见过黎王殿下。”
“黎王殿下?”是那个传说中的昔日战神燕十三么,瞧他生得气宇轩昂,气度非凡,应该就是,她眼里立刻凝起一丝敬佩之色,正要行礼,却听黎王笑道:“在外无需拘礼,叫我十三叔就行。”
“哈,你果然是......”
“去去去,你这牛鼻子老道胡说八道什么,竟然咒老子有血光之灾,滚下去,滚下去,再不滚,看老子不打死你。”
不知什么时候,楼上有个老道说了什么,几人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着深蓝色道袍,手里扛着算命幡,被人推搡了下来,他一时脚滑,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就这样一级一级台阶坐下来,样子甚是滑稽。
铁妞哈哈大笑起来:“姐姐,你瞧那牛鼻子老道好狼狈。”说着,又指了指他手里算命幡,笑道,“神机妙算,不知道你有没有神机妙算出今日你要摔个屁股开花啊,哈哈,我看你就是骗人的......”
孟九思正要说话,那老道已经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有些生气的盯了铁妞一眼,扛着算命幡走过来,看着铁妞时忽然顿了一下,视线移到孟九思脸上时,又顿了顿。
“小姑娘,当心祸从口出,我刘半仙可是出了名的准,不信我替你算一卦,不准不要钱。”
铁妞坐下来,旁若无人的翘起了二郎腿:“好好好,你来替我算算,我倒要看看你能算出个什么来。”
老道故作高深的掐指一算,嘴里嘀咕道:“一身漂泊未有依,月明星稀未有凄,小姑娘你必是幼时孤苦无依,流落在外,是也不是?”
铁妞不想他算得倒挺准,嘴上却不肯承认:“你胡说八道,我有家人,这就是我姐姐,我怎会流落在外,你分明算得不准。”
老道又看了一眼孟九思,眼里闪过微不可察心虚的异光,摸摸杂乱的胡子笑道:“你还哄我,这姐姐必是你刚寻到不久的。”
“......”
这一下,铁妞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这老道不是挺准,是真准。
老道见她表情便知她信了,脸上涌起一丝得意之色,看向孟九思,又是掐指一算,摸着胡子点头道:“巧啊,巧啊,想不到两位姑娘竟有相似的际遇,这位姑娘也是少时流落在外,吃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家人是不是?”
孟九思倒不像铁妞那般惊讶,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我少时流落在外的经历,几乎大半个长平城都知道,这位道长能算出来也不足为奇,不过你如何能算出我妹妹幼时经历,莫非道长认识我妹妹?”
老道怔了怔,眼珠儿一转道:“这位姑娘何出此言,贫道自然是算卦算出来的,怎么说贫道认识你妹妹?”说着,为了证明自己道行高深,又看向黎王道,“这位居士贫道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乃九重天上战神下凡,必定做过一番丰功伟业,只是居士为情所困,折了......”
“哈哈哈......”燕齐拍着桌子大笑起来,打断了他,“你还敢说你是算卦算出来的,我问你,你可能算出你待会是走桃花运,将美人抱在怀,还是有血光之灾,被酒瓶在头上砸个大窟窿?”
“你......”老道气得吹胡子瞪眼,涨得脸色紫红,“这位居士何故作出如此狂妄之言,贫道乃是......”
燕齐哪有耐心听他往下说,又嘲笑着打断了他:“《坐忘论》里有说,夫为大道者,在物而心不染,处动而神不乱,无事而不为,无时而不寂,你这修得什么道,我还没说你两句,你就沉不住气,动怒了?”
老道嘴角一抽,想了老半天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气得面红耳赤,汗珠子直滚。
憋了半晌,好不容易憋了一句反驳的话来,还没来及得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凶悍的妇人声音,那妇人手里还扛着一个大扫把,身后跟着两个粗壮的男人。
“就是他,就是那个假道士臭骗子,骗我说我家牛栓有血光之灾,弄了一个鬼画符给我,给我打死他!”
那老道一听,唬的面色一变,连汗也来不及擦,扛着算命幡转身又转了个弯,一溜烟的就从后门狼狈逃窜了。
那妇人一见他跑到后门去了,连忙带着人去后门堵截,骗了她二十两银子,可是他们家一年的嚼用啊。
铁妞气呼呼的蹲在凳子上,猛灌了一口茶:“原以为真是个半仙,原来是个大骗子。”
燕齐见她气得满头汗,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折扇替她扇了扇,笑道:“我师父那么厉害的人都不敢称自己半仙,就凭他这点子道行也敢自称半仙,亏你还整日自吹自擂自己是个跑江湖的,见过大世面,这下露馅了吧。”
铁妞不服气的撅撅嘴,双手抄胸,将头一扭,不理他了。
孟九思捧着茶盏,凝着眉头道:“不过也有些奇怪,他如何一眼看出九歌幼时流落在外的?”
能看出她和黎王殿下都不奇怪,可是九歌她来长平只半年时间,薛朝又是个清冷不搭理人的性子,铁妞对他有些敬畏,平时再闷也不敢随随便便出府,这假道士应该没什么机会能认识她,不过也说不定。
这些骗子总是有些骗人的手段,也善于察言观色,嘴里总有似是而非的三言两语。
又或者,九歌流落在外时,这骗人曾见过她。
燕齐打着折扇笑道:“必是铁妞整天嗑着瓜子吹牛皮,将牛皮吹破了天,吹的人人皆知了。”
铁妞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暗暗咬牙踩上某人的脚上狠狠碾压。
孟九思看她咬牙切齿,似乎在使什么力气一样,问道:“九歌,你在干什么?”
“是啊,铁妞。”燕齐收了折扇,奇怪的看着她,“你把自己弄得这般面目狰狞的做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做出这副表情不仅难看,还容易长皱纹,显老。”
铁妞更加奇怪:“你不觉得痛吗?”
燕齐茫然的摇摇头,这时听到半晌不言语,好似很渴,一直喝茶的黎王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踩的是我的脚。”
铁妞:“啊?”
孟九思:“......噗”
燕齐:“......噗哈哈......哈哈哈......”
......
另一边。
街上围着一群人,其中有个胆大的汉子冲上前揪住一个乞丐婆子的衣领怒骂道:“你个丑八怪,谁让你长成这副鬼样子还跑到大街上来的,吓得我儿受了惊,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一巴掌将那乞丐打翻在地,乞丐嘴里流出了血,却一声不吭,因为破陶碗打翻在地,钱从里面滚了出来,她焦急的在地上爬上寻找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钱,我的钱。”
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纷纷议论:“娘唉,这还是个人吗,长得也忒吓人了,这是个鬼吧。”
“可怕,这人长得真是在可怕了,不过也挺可怜的。”
“可怜个屁,这个臭乞丐长得这么丑,就不该跑出来吓人!”那汉子尤还觉得不够解气,正要一脚狠狠踹上去,忽然一声娇喝传来:“住手!”
那汉子回头去看,就看到一个明眸皓齿,贵气不凡的少女走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孩,身着月白锦袍,腰间悬着美玉还有一把小木剑,眉宇间流溢着温和的矜贵之气,他们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显然这少女和男孩子不是寻常人物。
汉子不再敢说什么,放下脚,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走到一旁。
那男孩瞧了一眼在地上爬着寻找铜板的乞丐婆子,眉目间流露出不忍之色,迈腿跑了过去帮她寻找,从地缝里扣出一个铜板递给了乞丐婆子:“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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