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嘴帮总堂一夜被灭,整个袁州府震动;
分宜县的馋嘴帮帮众足有一万多人,大半个县城百姓都靠着馋嘴帮吃饭,出了这种大事,就是断了百姓的饭碗;因此,百姓们山呼海啸般地涌向总堂和县衙,要求县衙给个公道。
馋嘴帮分散在县城附近几个村子的战队成员都自发地奔向城里,一队队一排排,刀光耀眼、长枪如林;
一直到今天,分宜县的大人物们才发现,馋嘴帮在短短的一年中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群情激愤,那个架势,是要把县衙都给端了。
只是蛇无头不行,现在馋嘴帮的帮主蔡珞失踪,下面的堂主何祥、傅国青、董和尚等人战死,陆离、小顺子和阿飞也不在,留在分宜城里最大的头领竟然是倚红楼的李龟。
且说这李龟,之前一直都在黑虎堂的倚红楼里做龟公,从来都是被人踩遭人厌的身份;直到后来遇到了陆离,他才能够抬起头来做人。
这次馋嘴帮遭逢大难,能作主的人都在外地,他也是被赶着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往前闯。
所以,李**脑一热,叫人围了县衙,另外把帮众撒出去,逮着带刀枪的外乡人就是一顿抽,不把祸害馋嘴帮的那些凶手找出来就不算完。
结果全县闹得沸沸腾腾,知县韩逵还在想着如何疏散围着县衙的百姓,那边上报过来的伤人事件就传来了十余起。
直到傍晚的时候,衙役们终于弹压不住,馋嘴帮的帮众们开始冲击衙门。这还是李龟要求他们克制的缘故,真要动起刀枪,攻克县衙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县衙大堂之中,知县韩逵正急得满头大汗,手上一把扇子扇得呼啦响;堂下站着的正是馋嘴帮的管事李龟和黄梓伦、高得勤两人。
“怎么样?知县大人,再不给我们馋嘴帮一个交待,我也弹压不住啊!”李龟黑着脸道;
一直坐在边上的县丞厉声喝道:“大胆李龟!你这是聚众闹事,是要造反啊!”
李龟双手一摊,冷笑道:“大人,这话说过了,外面都是四里八乡的百姓,只有知县大人能够管的了他们,我李龟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县丞火了:“谁不知道馋嘴帮现在你说了算?少在这给我耍无奈。”
李龟叹道:“李县丞,你高看我了,现在就算帮主不在,外面还有陆帮主和副帮主,城里还有严公子;我知道你把我李龟当成了滚刀肉,可我也得有这能耐不是?”
高得勤也道:“县尊大人,还请发下海捕文书,缉拿凶手,给分宜百姓一个交待。”
黄梓伦也深深拜了下去:“情况紧急,还请大人定夺!”
韩逵和李县丞对视了一眼,轻敲脑门,做官最怕激起民变,本来委托陆离训练青壮,是为了应对未来的宁王,没想到现在作茧自缚。
正为难的时候,有一个衙门的书办来到了韩逵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韩逵一听,脸色一沉,对李龟等人道:“尔等且先出去给我仔细管好你们的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是给你们馋嘴帮惹麻烦。”
高得勤大怒,喝道:“县尊大人,现在是我们馋嘴帮出了血案,你不忙着缉拿凶手,反而要对付我们的人,是何道理?”
韩逵眼中寒光闪动,又强行摁捺下来,喝道:“高得勤,你是生员,该回去苦读圣贤书,来日参加乡试,而不是在这儿胡闹!若再有无礼之处,我必定打你的板子。”
高得勤待要接着分辨,黄梓伦却把他拉住,摇了摇头。
韩逵也不再去管他们,匆匆离开了大堂;他穿过了一道抄手游廊,来到了二堂,那儿有一名锦衣卫千户正饮茶等候。
半个时辰之后,有几十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赶到了县衙,很快,县衙有告示公布;
“今查明分宜县馋嘴帮陆离、蔡珞、傅国青等人,平日鸡鸣狗盗、鱼肉乡民,侵占土地;经锦衣亲军查明属实,特缉拿归案。本案只缉拿匪首,从者不究!”
这个告示一出,马上就引起了轩然大波,陆离和蔡珞在分宜县可是活人无数,不敢说万家生佛,也是大善人、好大哥;
此事甚至很快蔓延到了其他州县,袁州府每个州县都有馋嘴帮的帮众向官府请愿,就连知府衙门都被挤了个水泄不通,把袁州府各级官员闹得鸡飞狗跳的。
高得勤更打算带着数百名手执武器的馋嘴帮帮众冲击县衙,攻击锦衣卫,说什么也要救出蔡珞等人。
纵然是杀官造反,也在所不惜!
正当馋嘴帮上下乱成一团,眼看就要酿出大祸的当口,一整天都没有露面的严世蕃出现在了济善堂。
陆离不在,严世蕃就是馋嘴帮的主心骨;他一出面,馋嘴帮大大小小数十名管事、队长都齐集济善堂。
生死存亡的关头,馋嘴帮此时最需要人站出来。
济善堂是以前黑虎堂的总堂口,大堂比馋嘴帮的要大很多,几十号人聚在这儿,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李龟、黄梓伦、高得勤和几名管事都坐着,更多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聊着,对未来感到担忧。
李龟端起茶啜了一小口,润了润干燥的嘴唇,问道:“黄教习,我们已经前后派出了三批人马,聚齐袁州府内所有分舵的舵主、管事,人都到齐了没有?”
黄梓伦现在已经是馋嘴帮车马行的管事,给董和尚打着下手,本来不久以后就要外放,去庐陵府担任车马行掌柜的。事情一出,只能留了下来;馋嘴帮的兴荣事关他个人前程,当然急的不行。
黄梓伦道:“估摸着都在路上了,不过,李堂主,把所有分舵的战力都调回来,合适吗?我们毕竟不是要造反。”
高得勤蹭地站了起来,高声叫道:“眼下帮主生死未卜,便是造反也要把他们捞出来!咱们帮里这么多苦哈哈,好日子才过了几天?这一出事,难道又要像以前那样被人欺负?”
座下的众人听了,都议论纷纷;
“是啊!这好日字才过了几天,我家二娃才刚刚进了帮里的学堂读书,日子才刚刚有了点盼头......”
“艹他大爷的,那帮官老爷就看不得我们过好日子,我们跟他们拼了,不放了帮主,誓不罢休。”
“对!等严公子出来,要他带领我们,上县衙去,绝不放过那些锦衣卫。”
......
一群人正吵吵囔囔,突然有咳嗽声传来,但见严世蕃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堂上诸人立刻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严世蕃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的左眼蒙着厚厚的一层布,里面还不时地渗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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