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离到甲板上时,两人已经惊动了船上的所有人。
甲板上空间极大,可是杂物也多,这更是给了两人施展腾挪的空间;蔡珞和那小孩都长于身法,两人追追打打,片刻之间就在船上跑了两个来回。
胖子宽袍大服,体态肥硕,偏偏身法舒展飘逸,小孩则身形瘦小,灵动异常;两人登高窜低,如灵猫戏鹰,引得船上众人侧目,纷纷叫好!
主家本来还对船上突然出现的两人感到惊诧,待见到这两人只是追逐打闹,渐渐也放下警惕,更有稍微懂得些武艺的人,见到他们走位风骚,让人眼花缭乱,知道这是江湖中一等一的轻功身法,都暗暗佩服。
陆离驻足观看,也不禁对那小孩的身法啧啧称奇,看到精彩处,他开启灵慧脉轮,催动摩诃无量真经,暗暗推演他的步法变化。
二层凭栏观望的人里面有几位主家的女眷,她们见那小孩长得粉妆玉琢一般,都心生爱护;此时见他在胖子的追击之下,宛如水中浮萍,巢中危卵,更是惊呼阵阵,有胆大的丫鬟,更是指指点点,出口责骂蔡珞!
饶是蔡珞早把面皮修炼到了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变的高深境界,也感觉有些脸上吃紧,招架不住。
他追了片刻,慢慢地放慢了速度;这些日子一直在应对东厂的追杀,东奔西逃,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再者,他的体型吨位在那,终究有些体力不支。
那孩子见蔡珞跑不动了,干脆双腿连连虚踏,窜到了桅杆顶上,引来众人叫好。他坐在那儿,掏出一些零嘴吃着,还时不时出言挑衅,把胖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正在僵持不下时,远处有弓箭声传来,一支箭突然射在那桅杆之上,虽说离那孩子差了很远,却也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陆离、蔡珞面色齐变,几步抢到船舷边,往远处望去。那孩子也机灵地从桅杆上滑了下来,站在陆离身旁,探出身子往外看。
接着,船头的铜锣示警声音传来,梆梆作响!
有惊叫声响起:“有水贼,大家抄家伙啊!”
只见远处江面上五六艘小渔船,正从四下里围了上来,船速极快!船上之人个个都身着劲装,手握利刃,显然是来者不善。
陆离、蔡珞两人见是水贼,放下心来,只要不是东厂的人,便不用惊慌。
小孩看着他们两人如释重负的样子,侧着头问道:“你们为什么看见水贼反而舒了口气,难道你们和他们是同伙?”
陆离微愕,心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直接了吗?
船上的铜锣声越敲越急,船上的人到处乱跑,二层的家眷们更是嘶声惊叫,互相搀扶着往船舱里跑,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
赣江是长江的主要支流,直通鄱阳湖,发达的水系让许多失去了土地的流民得以存生。这些流民生活没有着落,平时都靠打鱼为生,偶尔闲了,便出来抢一把,做那无本的买卖。
冷兵器时代,交通不便,贼人犯了事,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一躲,官兵根本就找不着;所以在鄱阳湖这一带,水匪贼寇层出不穷,更因为这年头尚武之人众多,给官府的围剿增加了许多难度,久而久之,鄱阳湖的水盗已经成了气候,呼啸而聚时竟有万人之多。
船上的人越乱越显出陆离三人的不凡来,船上便有武师叫道:“三位既然有武功,不妨加入我等,共同抵御水贼!等到了袁州,我家主人定有重谢!”
那武师单手提着朴刀,到处吆喝,聚拢众人,他的几名手下也都拿着武器冲到船舷边;那些胡乱跑动的船夫、家丁胆气都为之一壮,四处寻找趁手的家伙协助守船。
陆离他们根本就不把什么水贼放在眼里,也就没有跟上他们,只是站那观望。
那武师知道他们是高手,心里颇有底气,也不慌张,随即指挥好那些家丁蹲着躲避箭只。
水贼当中也有高手,见大船之上有人提刀呼喝,便是几箭射了过来,当场射中几名乱跑的家丁。
其中一箭正中一名家丁的咽喉,那名家丁猛然向后翻到,手头的棍子丢到了半空,他扑通一声摔倒在甲板上,两只手紧捂着喉咙,鲜血不停地从他的手指缝中冒了出来,全身抽搐几下便双腿蹬直不动了。
另有两人却没有死,只是射在身上受了伤,可惨叫声比那死了的还要瘆人;吓得剩余的家丁都躲在船舷边瑟瑟发抖,更有胆小的,已经面色惨白地趴在了甲板上,双手抱头,双腿间都溢出不明的液体来。
几艘渔船很快就到了大船边上,紧接着数条带着铁钩的飞索被抛了上来,紧紧地勾住大船的船舷。
随即,数名水贼都拉着绳子往上攀爬。
武师此时呐喊一声,突然跳了起来,带着几个人,提着朴刀就对着那几根飞索猛砍。有两根绳索被砍断,船外传来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可是外面小船上的射手显然仍然在瞄准着这边,就这一会儿功夫,又有几人中箭,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武师。
“都给老子站起来迎敌!”几人叫道,外面的贼人众多,这些家丁若是不抵抗的话,他们几个完全无法对付这么多水贼。
众多的家丁颤颤巍巍,有胆大的想站起来,见大家都蜷缩在那里,也人人犹豫。
“啊!”一声惨叫响起,武师当中又有一位手臂中箭,顿时滚在地上惨叫,鲜血流了满地,身上的衣服都被染红了。
那帮家丁看到这番景象,更是无人胆敢出头。
咚咚咚,这次又有十数条勾索被扔了上来,十来名身穿水靠的水贼顺着绳索往上攀爬。
那领头的武师,怒喝一声,抢上前就往一根勾索砍去。
对面的一条小渔船上突然有个大汉腾空而起,跳上了船舷。那汉子一身黑色劲装,手中握着柄三股叉,他身手不凡,站在船舷上,居高临下,又占了兵器长的便宜,只几下便刺翻了两个武师;
领头的武师见对方来势凶猛,武功高强,提了刀就去战对方。这样一来,飞索就没人管了,那些贼人一声呼啸,全都爬了上来。
那些家丁本来趴在甲板上的,见到贼人上船吓得爬起来就逃,瞬间鸡飞狗跳。
“玛德!都别乱跑,快去守住两边,少爷还在船上,大伙儿拿命拼啊!”武师怒骂道!
有几位贼人向剩余的几位武师护院围了上去,也有贼人哈哈大笑,拿着单刀随手砍向两位跑得慢的家丁;
就在此时,两道人影一闪,蔡珞和那小孩陡然冲出,各出一脚将两名水贼踹飞了出去。他们的出招速度极快,只在片刻之间,便接连放倒了三四个水贼;
那些水贼猝不及防,急忙退后,竖起单刀,更有人打着唿哨,召唤更多的贼人。
那小孩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蔡珞,促狭地道:“胖子,我们比试一二,看看谁放倒的贼人多,如何?”
蔡珞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道:“跟你这小毛孩相比,没的落了我的威风!”
他嘴上说着,手底不慢,抢先朝着水贼扑去。
“死胖子,你耍诈!”小孩也合身扑上,竟然抢在胖子身前把一个水贼打了出去。
蔡珞见自己的对手被小孩抢了,便朝另外一个水贼扑了过去,可没想到,小孩身影再次闪动,再一次抢了他的对手。
蔡珞大怒,这一次他双手挥动,分袭三人,竟似和小孩争夺什么了不得的玩意一般,非得分出个子丑寅卯不可。
蔡珞本就不是恬淡的性子,那小孩更是傲娇,两人这一争抢,直打得那些水贼哭爹喊娘,四散奔逃,船上的形势立刻反转。
此时,一名书生由两名武师护着,出现在二层围栏边;他脸色煞白,手上却举着宝剑,高声喊叫:“大家莫慌,一切都听王教头指挥,打退水匪,我邵家重重有赏!”
陆离抬头去看,那书生竟然是他的书院同学,邵半城的儿子邵逸航;船上闷头乱窜的家丁、船工见到蔡珞等人如此神勇,不知不觉地聚到了他们的身边。现在主家又有人出来鼓舞士气,顿时,都有了勇气,拿着手里的家伙什跟在蔡珞两人身后逮着水贼猛揍。
这些人虽说都是些乌合之众,但是打打顺风杖还是可以的。众人鼓噪前进,只要遇上水贼拦路,蔡珞和小孩便争相上前打倒对方,然后一堆家丁仆役冲上前去猛揍一顿;不多时,船上便躺倒了一地的水贼。只剩下匪首和王教头还在乒乒乓乓地打得热闹。
那匪首见势不妙,势大力沉地几招扫过去,把王教头逼退,转身就从船上跳将下去!
“常年在刀口上舔食,总有碰上点子扎手的时候,当机立断,逃出生天才是最佳的选择,这时候哪管什么有难同当......!”
匪首以为跳入江中便能逃脱,谁知道半空之中身上衣服一紧,被刚刚那个胖子硬生生地提回了大船,丢在甲板上。
甲板上众人欢呼一声,把匪首死死摁住,绑了个结实!
可怜匪首也好歹也是个练气六层的高手,却在众人围殴之下,被打得满头是包、哭爹喊娘!
“这是第十一个,小子,胖爷还是比你多了一个!”蔡珞刚才处处在这孩子面前吃瘪,如今总算是出了口恶气,扳回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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