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允对长安的商人,很多都认识。不过眼下这二十来人中,有十余人他都不认识,显然这些商人,应该是才到长安的商人,或者本就是极小的商人,没有进入韩允眼界。
一众人站定,纷纷向韩允行礼。他们对韩允可不敢小觑,而且如今京州地区内,商人俨然是以韩允为首,所以他们来,其实是拜码头,要征得韩允的同意。
韩允面带微笑,道:“诸位联袂来见老夫,不知道所为何事?”
商人中,为首一人站出来。
此人名叫墨封,约莫三十出头,面颊清瘦,颧骨略显高耸。他是众人当中为首的人,他躬身再度向韩允行礼,说道:“韩公,我们这次来拜访您,是因为眼下购买粮种的人很多,市场上供不应求。我们的意思是,希望抬高粮价。”
韩允问道:“抬高多少呢?”
墨封回答道:“韩公,我们的打算是,在当前的价格前提下,直接翻番。毕竟今年的情况不一样,粮种少,可以抬高一些。”
韩允闻言心头冷笑,直接价格翻番,真是心黑啊!赚钱可以,可是赚黑心钱,韩允却不喜欢的,这不是韩允的经商之道。
韩允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继续道:“按照往年的行情,实际上如今的粮种价格,已经比往年抬高了五成。在此基础上,继续翻番,等于是卖出了天价。这事情,老夫是不赞同的。你们要询问老夫的意见,老夫便直接说,老夫不同意,老夫不会按照你们的价格来。”
顿了顿,韩允继续道:“至于你们要怎么经商,要怎么调整价格,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老夫得提醒你们,一旦哄抬粮价,恐怕会得不偿失。”
墨封皱起眉头,沉声道:“韩公,经商一道,一贯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如今的蓝昌河,他初初上任,魄力不足,威望不足,正是我们赚钱的机会。等蓝昌河真正立足后,恐怕要赚钱就不容易了。”
韩允不置可否,看向其余人道:“你们都是这个建议吗?”
一众人纷纷点头。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利益。
韩允心头不屑,一群人见钱眼开,终究是不长久,韩允直接道:“你们的意图,无非是希望老夫出面。不过这事情,老夫不会出面。你们要怎么做,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定什么价格,也是你们的事情。话不多说,各位请回吧。”
墨封失望道:“韩公,您在皇帝陛下的面前,是有影响力的。只要您率先提高价格,我们立刻跟上。事成后我们赚了的钱财,各家分一成的利润,上交给韩公。”
韩允道:“不必了。”
墨封却不罢休,再度道:“韩公,一成半,不能再多了。”
韩允大袖一拂,掷地有声道:“老夫赚钱,是取之有道,不会赚昧着良心的钱。你们要赚钱,是你们的事情,请便吧。”
墨封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其余人也尽是失望的神情。他们希望韩允出头,可韩允成了缩头乌龟,一个个最终只能失望的离开。
大厅中,再度空旷来。
蓝昌河从一旁的偏厅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冰冷无比,宛如万年不化的寒冰。他实在是没想到,这长安城内的粮商,竟是这般的行径。为了发财,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韩允说道:“蓝刺史,不必生气,因为人性就是如此。长安商人,不可能一个个多忧心社稷,不可能一个个都心系百姓的。言归正传,您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准备如何做?”
蓝昌河心思快速的转动。
内心有诸多想法。
片刻后,蓝昌河已经有了决定,他看向韩允询问道:“韩掌柜,眼下的这事情,你认为该如何解决,才是最佳的办法呢?”
韩允摇了摇头,说道:“蓝刺史,要解决粮种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唯一能保证的,是蓝刺史需要多少粮种,我就提供多少粮种。虽说我赞助了陛下五万石粮食,可我的粮仓中,还有足够的粮食种子。我如今能做的,就是作为蓝刺史的后盾。”
蓝昌河听到后大为感动,站起身向韩允揖了一礼,道:“韩掌柜的大恩,蓝某铭记于心。我在此,代表京州地区的万千百姓,向韩掌柜道谢了。”
韩允起身回礼道:“蓝刺史客气了,更是折煞我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我经商的理念,而且我一贯是认为,诚信诚心经商,才是长久之道。而且这些事情,本就是我该做的。”
蓝昌河道:“既如此,本官就豁出去了,和这些不良商人斗一斗。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敢怎么胡来。只要他们敢哄抬物价,本官就敢出手拿人。这一次,就杀他一个血流成河。”
韩允听得心头一紧。
他听出了蓝昌河的决心,以及蓝昌河这一次的手段。不是怀柔手段,也不是采取什么商业上的办法,就是要祭起屠刀杀人。
韩允恢复过来,微笑道:“既如此,我就等候蓝刺史佳音了。”
蓝昌河起身道:“告辞!”
韩允当即起身相送,把蓝昌河送出府邸。如今的蓝昌河,心头忧患尽去,如果他没有韩允的一番话,不敢胡乱祭起屠刀杀人。因为有韩允兜底,那么他就敢放手去做,即便屠戮了一众粮商,凑不齐粮种,也有韩允在。
蓝昌河回到府衙,又仔细思索了后续要进行的安排,最后定下了详细的计划。他便起身离开刺史府,往长安皇宫去。
如今的皇宫,被杜启征用。
成为杜启的行宫。
杜启主要是住在宫中,而军队也驻扎在宫内,随时听候杜启的调遣。
蓝昌河到宫外求见,不多时,就有士兵领着蓝昌河进入宫内,径直来到大殿中。蓝昌河站定后,躬身行礼道:“臣蓝昌河,拜见陛下。”
杜启道:“蓝刺史如今事务繁忙,入宫来见朕,可有什么要事?”
蓝昌河回答道:“陛下明鉴,臣今日入宫,是为了整个京州地区内粮种的事情而来。关于此事,要向陛下禀报一番。”
杜启道:“说吧。”
这时候杜启搁下了手中的毛笔,看向蓝昌河。涉及到京州地区的粮种,以及京州地区的春耕,杜启也是知道的。民以食为天,春耕是最关键的事情,这一事情杜启也有所耳闻,知道如今整个京州区域内缺少粮种。
他倒是好奇,蓝昌河如今入宫来,是求助的,还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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