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情抬眼一看,惊讶的道:“庞千户,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庞大海,此时见到封长情立即眉开眼笑,“我们专门来接您回常州的,你都不知道,将军想死你了,日夜不停的催着我们赶路,要了我们半条命啊——”
封长情难得脸色讪讪,“唐进来了,人呢?”
“他进城去了。”
“什么?”封长情面色一变,原本的羞涩瞬间蒸发,“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他进城多久了?”
“我们扎营三日有了,刚来将军就进了城,到现在也没传出消息来……”庞大海看她面色凝重,也收起玩笑心思,“我们以为他去找你,难道你们没有一起出来?”
彭天兆用力摇头:“我们根本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就在城里。”
庞大海面色微变,“那他会去哪?”
封长情扶住了一旁树干,彭天兆忙道:“老大,你怎么了?”
封长情摇摇头:“没事,先回营地。”
回到营地之后,封长情也顾不得和胡久竞多寒暄,直接进了给唐进准备的帐篷,并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庞大海盯着帐篷复杂的道:“她到底怎么了?”
“在城里的时候就受了伤,似乎还不轻,估计是在处理伤势。”彭天兆也眉头紧皱,“好了,别在这蹲着了,等她处理了伤口出来,我们再好好商议一下怎么救人。”
封长情进了帐篷之后,顾不得许多,立即进到了空间里。
她这身子十分奇怪,如果不受伤不生病一切安好的时候,空间也一切都好,随时进出使用,但一旦受伤生病,不但恢复缓慢,进出和使用空间也变得更加费力艰难,所以她自从那晚之后再也没用进去过。
如今一进到空间,她就感觉周身气流紧绷,浑身压抑无比。
她忍着不适,快速去石桌边上,看到厚厚一叠书信,字迹潦草焦急,都是唐进留下的,从半个月前开始到昨日都有。
时间最近的一封信上,写明他如今所在的确切地址,是在城内悦来客栈。
封长情提起笔,手已经有些发抖。
她用左手用力握住右手手腕,快速写下出城的路线,和自己已经到了素女山庞大海营中。
此时感觉空间内的气流已经迫的她呼吸困难,她丢下书信,立即从空间闪了出来,因为出来的太匆忙,撞到了简易帐篷的架子,发出砰的一声。
外面的庞大海等人吓了一跳。
庞大海道:“这怎么了?”
彭天兆快步上前询问:“老大?你怎么了?”
半晌,就在彭天兆焦急的想要不要直接冲进去看看的时候,里面才传来封长情微弱的声音:“我……没事……你们先按兵不动……等——”话没说完,声音骤然消失。
彭天兆心中又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快速掀开帐篷,就见封长情浑身冒汗,脸色苍白的躺在帐篷里。
他快速走进去扶起了人,“老大!你说话啊,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番动静惊动了庞大海和胡久竞,两人也快速到了跟前,面面相觑,“她这怎么了?”
彭天兆迅速道:“她身上本来就有伤,应该是撑的时辰太久脱了力,这样……诸葛先生就在山中,你们找一下,请他先过来。”
“行——”庞大海要走。
彭天兆却道:“算了,这山中道路复杂,你也未必找得到人,我去,你们照顾好她——”
彭天兆把封长情放回了床榻上,立即离开了营地。
庞大海乱糟糟的眉毛拧成了一道麻绳,“这一个找一个,回来一个又走一个,什么时候能把人等齐了走啊——”
胡久竞看着虚弱无力的封长情,眼眸之中闪过一道轻的不能再轻的诡光。
庞大海转过身,“好了,先出去吧,让参将好好休息。”
胡久竞点点头,眼神恢复如常,和庞大海离开了帐篷。
封长情躺在帐篷里,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进了帐篷,她费力的睁了睁眼,却感觉眼皮沉重抬不起来,眼前似有银光晃动,她脑中一个激灵,身体自发往床下一滚,整个人撞翻了一旁的茶壶,茶壶之中的水撒了出来,浇湿了封长情的裤脚。
“怎么回事?”焦急的,似乎是庞大海的声音响了起来。
然后自己身边,离得很近的一个声音回道:“踢翻了茶壶,没事——”
庞大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没事就让她好好休息,哎,这彭天兆找个人怎么还不来——哎呦,刚说你就来了,快快——”
有人出了帐篷,又有人进来,封长情吃力的抬着眼眸,手按向腰后的匕首。
啪!
她的手腕却被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诸葛临风低咒了一声,“什么毛病,昏昏沉沉的防备心还这么重……”
彭天兆忙道:“要是没这份防备心,咱们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老爷子您就担待点,快帮她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封长情听到他们的对话声,总算定了心,提着的一根弦彻底崩裂,昏了过去。
……
别馆
放人之后,唐进消失无踪,封长情无处可找,宋凝香下落不明,整个别馆陷入一片阴霾。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
宋三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安定王则表情阴沉的吓死人。
大厅之中,韦不凡瞪着兰成:“你不是说,你那个封姑娘最是重信守诺,只要我们放人,她就一定会把宋姑娘还回来了?这都已经第三天了,你怎么交代?”
兰成无言以对。
他相信封长情的人品绝对不会言而无信,就是抓着宋凝香,对封长情也没有任何好处,毕竟带着一个人,他们无法离开并州。
许忠想为兰成辩白,却也竟不知该如何辩白。
安定王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兰成。
他猜测,兰成是不是根本就是和唐进封长情一伙的,而且本身也知道余荣飞是他的人,专门来坏他的好事?
现在宋凝香在唐进和封长情的手上,等于是捏住了宋三元的命脉,如果他们从中做些小动作,自己和宋三元的联姻计划就要彻底落空了。
就在这乌云压顶的时刻,门外守卫忽然带来一个小二模样的人。
韦不凡皱眉道:“怎么回事?”
小二战战兢兢,“前几日有个客官,托付小人,等她离开之后第三日,给这里送一封信。”
韦不凡一把扯过信,只看了一眼,忽然瞪大眼睛,快速送到了安定王面前,“宋小姐——”
安定王站起身来,仔细看过那信,立即大步往外。
兰成和许忠对视一眼,竟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刚才,安定王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充满怀疑和危险,曾几何时,自由自在的他们竟然也要面对这样的眼神,然而……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官兵清空了整个客栈,安定王上了楼,直接进了小二说的房间。
房间简陋的很,因为两日没打扫,已经有些许灰尘。
他大步上前,看到宋凝香躺在床上,手脚被捆,嘴巴也塞了毛巾,脸色苍白的昏睡着,不知是死是活。
他摘了毛巾,又给宋凝香解开绳索,把人扶了起来。
这个时候,宋凝香竟然悠悠睁开了眼睛,“你……”
那眼中,还有丁点泪意涟漪,恐惧来不及消散,又填上几许迷茫,昏沉的忘记了自己究竟在何处。
“你们怎么才来……”她无声的哭了起来。
紫袍一闪,安定王将她整个人裹在袍子里,抱起,大步下了楼。
……
唐进着急封长情,在当晚就看到了封长情的书信,大喜之下,立即从封长情所指示的路线出城,并回到了亲兵扎营的地方。
“她呢?”
一到营地,唐进立即抓住庞大海问。
庞大海指了指他的帐篷,“在那里,就是——”看着唐进风一样的快速冲进帐篷,庞大海后面的话才出口:“受伤了……还不轻……”
而冲进帐篷的唐进,只看了一眼,脸上喜色顿时消失无踪,只有错愕,“她这是怎么了?”
陈瑜正坐在一旁给她额头擦拭汗水,闻言回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受伤了,挺重。”
一记重锤敲上唐进的心头,他勉力让自己镇定,蹲下身子,“怎么受的伤,伤在何处?”
陈瑜道:“腰腹上有伤。”所以才让她来照看,毕竟这营中都是大男人,说完又补充,“不过这腰上的伤看起来有些日子了,也恢复了一些,她昏迷,应该不是因为这个伤,或许还有什么内伤,摸脉也摸的并不清楚,只能先照料着等她清醒。”
唐进心提在嗓子眼,看了那容貌朴素的女子一眼,“你是谁?”
“我叫陈瑜,是个大夫。”说罢,陈瑜站起身来,道:“你好好看着她。”
这帐篷,比不得军营之中的大帐,只是野外露营的简易帐篷,空间狭小,两个人还凑合,三个人就显得十分拥挤,陈瑜也看出唐进和封长情关系非比寻常,她没有留下的必要。
等陈瑜走后,唐进快速检查了封长情的周身,封长情果然只有腰腹上有一段黑青的印记,其余地方再无任何伤痕,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昏睡不醒?
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封长情的额头,瞧见她即便是深度昏迷,竟然也下意识的紧握腰后的防身匕首,心里又自责又懊恼。
明知并州危险,却还要她只身前来,明明说好要保护她不受半点伤害,却让她为了自己奔走遍体鳞伤,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阿音……”他低声呢喃,懊悔无比,不轻不重的握着她的手,“阿音……”
封长情似乎是听到了,吃力的抬了抬眼皮,“唐……进……”
“阿音!”
唐进用力的握着她的手:“你醒了,你哪里不舒服?”他忽然好恨自己,诸葛临风是真正的世外高人,精通医毒星象奇门五行排兵布阵十八般武器,为什么他没有学习医术……如果他学了,现在就可以亲自帮封长情治病,不会这么束手无策。
封长情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好累……不想动。”
“那就不动。”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低声问:“要喝水吗?渴不渴?”
封长情点头。
他很快倒了杯水,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把她安顿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一点点喂她喝。
封长情不过是喝了一点点,就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唐进放下碗,吻了吻她的发顶,“你要好好地,快点好起来,你不是想家了吗,想钟小蝶他们了,还想你的宋婆婆,等你好了,我立刻带你去看他们,阿音……阿音……你可不要吓我啊……”
阿音……
封长情觉得自己似乎做了梦,阿音是谁,她以前的名字是游菲音,这是再唤她吗?
等封长情再次醒来,已不知过了几天,她撑着身子坐起,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上,马车内,还坐着陈瑜。
陈瑜略带惊喜:“总算醒了。”
封长情的记忆,还停留在当日他们和陈瑜分道扬镳之后,自己回了营地,进入空间给唐进留信,后来的事情就断断续续,记得不清楚了,此时看到她,不由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回草堂了吗?”
陈瑜扶着她坐好,才道:“你受了伤,我回什么草堂?”
“……”
封长情顿了顿,心里一暖,“那我的伤也是你帮我看的?多谢你了。”
“不必这么客气,在并州的时候,你救了我两次,我帮你照看伤势,也是应该的,来,你靠着这个软垫,你身子还虚着,要养好些日子了。”
“好。”封长情透过车帘朝外看着。
陈瑜适时道:“据说是回常州,不过我从未出过门,也不知道现在这是走到哪了,你昏昏沉沉的有七八天了,路上咱们走的也慢。”
封长情点头,“看着外面的树的种类,像是刚过景阳,还有一大半的路程呢……”因为自己的伤势,一队人马走的果真是慢的很。
陈瑜笑道:“就是这样,那位唐将军还觉得走的太快。”
封长情正透过车帘朝外看,唐进骑着抱月,身姿英挺,虽是背对着她的,但却感受得到他浑身紧绷,脸上必定也阴沉沉的生人勿进。
或许是唐进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或许是听到了马车内的交谈声,唐进正好在这时回头,和她一双眼对了个正着,霎时间原本阴雨密布的眼睛里迸射出无限喜色,抬手吩咐:“停。”
自己骑着马,快速到了马车跟前,“你醒了!”
“嗯。”封长情点点头,瞧着他略显憔悴的样子,以及冒出的些微胡茬,心里一柔:“让你担心了。”
她平素性子并不讨喜,说话口气也平添冷漠,整个人就给人一种很寡淡的感觉,可今日那口气温温柔柔的,让人听着十分舒畅,便是连跟在马车边上的彭天兆和庞大海都感受到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抖了抖身子。
庞大海僵着声音道:“游参将,您正常一点,我害怕——”
彭天兆哈哈大笑:“你这粗汉子,去去去,别扫兴。”
封长情尴尬的看了陈瑜又看看唐进,道:“先赶路。”
唐进嗯了一声,招呼人说出发的时候,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庞大海酸溜溜的道:“你说说啊,这么一对小情人,这是给咱们上眼药呢呀。”
彭天兆才不和他扯废话,笑道:“你老了。”
庞大海白了他一眼,“说的你好像多年轻,你不也三十多了么?”
彭天兆呵呵笑着,飞快的看了马车一眼,却见车帘已经放下,什么都看不到,心里又是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刚才那年龄的事情,陈瑜是听到了没有,她会不会介意年龄的事情啊,转念一想,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自己想的是不是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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