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楼内。
面对天后审视的目光,洛羽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在他登顶闻道山巅后,就从未见过有人进入这飞云楼,桃面人更是一直在斗台之上。难道...?
想到这,洛羽惊疑的猜测着:“桃面人曾在第十二道阵法内,暗施了一处四阶困杀大阵。故而我晚到了些时辰,估计他就是在这时潜入了飞云楼中。”
说着洛羽又显得极为费解:“飞云楼既然有结界守护,那他又如何能在须臾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
见洛羽目光清澈,看来是真的不知。
天后便收回了目光,叹息地指向这飞云楼:“此楼中本有我族天地异宝方寸山的三分残灵守护,除了本后与历代坐镇闻道山的天灵道子之外,无人可进。除非...”
“除非什么?”洛羽惊奇而问。
天后在沉思了片刻后,猜测道:“除非他有我族异宝,方寸山。”
说着天后脸上已是愁云密布:“...恐怕白帝城下,镇压墨灵圣主的我族异宝方寸山,已经被魔头反噬了...。”
“这...!”洛羽瞬间怔在了原地。
他清楚的记得,陶师兄曾和他说过,在白帝城下的种种遭遇!
难道...师兄不是误入歧途,而是为魔所......!
而此时,天后则叹息了一声:“~墨灵圣主极有可能已重现山海,此事关乎亿兆生灵存亡,本后随后便会亲往烟雨阁。至于现在...”
说着,她看向晃过神来的洛羽,指向那三面剑形石碑:“此处,便是你坐镇闻道山的道场,闻道山中一切皆由你掌控。而这三面碑文,则名唤天书。”
“天书?!”洛羽只听着‘天书’二字,就顿感眼前这三块石碑牛逼气息扑面而来!
天后见了洛羽那兴奋模样,便接着说道:“天灵道子坐镇闻道山的使命,便是守护天书。你记住,除了历届青云客卿可以参悟一次外,他人都不可以窥伺...。”
见天后如此郑重声明,自己更是好奇了!
于是一边走近,一边略显期待的询问:“那这天书,我能看吗?”
天后微微点头:“你是天灵道子,这闻道山都是你坐镇,自然可以观看。”
洛羽好奇地上下端详着‘天书’,伸手婆娑了起来,同时问道:“这‘天书’石碑质感粗糙,看着平平无奇,很普通啊?”
天后则不置可否一笑:“石碑虽然普通,但这天书文字十万年来,却无人可参悟。据说能参悟一二,便是天大的造化,大觉问仙...亦非不可。”
“哦?”洛羽顿时好奇的转身,来到了石碑正面,看向了剑碑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过片刻,他便皱眉,抱胸摸着光滑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而天后一见洛羽这般困惑模样,顿时宽慰道:“莫要沮丧,十万年来不知多少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都未能参悟只言片语,你也无需强求...。”
可洛羽却望着这密密麻麻的篆体‘汉字’,砸吧砸吧嘴,心中恶寒连连,‘这tm全是汉字,你们这些‘文盲’能看的懂才怪,还想参悟呢~嘁!’
此时,天后已转身准备离去。
只见她忽然驻足,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嘱咐道:“灵州之外凶险,这段时间你就在闻道山吧。至于你与恋星之事,你们自行商榷决定,我天灵族不兴你人族礼仪,只要同盟道箴之誓,便可结发,共道成侣,生死相依,万世不悔。”
洛羽一听天后这身为人母,对于儿女婚嫁之事,竟然如此随意的来了个帅锅!这也太任性了吧?天灵族的习俗咋就这么奔放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历经两世的他来说,也是感慨万千。
若让上一世的亲朋知道,他洛羽娶一位高高在上的天女,身为天后丈母娘竟然不要天价彩礼,还无需大摆宴席,估计都要羡慕坏了。
最关键的是,人家还倒贴一座偌大的桃山,外加一座山巅独栋别墅,自己简直是赢取百富、走上了人生巅峰啊!想想都觉得像做梦一样,这上门女婿做得真是美滋滋...诶~!?为什么会想到‘上门女婿’这四个字?
不知何时,天后已经悄然离去了。只留下了洛羽独自一人,立于道剑天书碑文旁。
而此时的洛羽,见得天后已离去多时,他便祭出了传音飞剑。
在其上烙印完神识讯息后,便挥手放出了飞剑。
望着飞剑消逝于北方,他喃喃着:“师姐...安好?”
叹息一声,他收回了目光,便开始认真地端详起这三面石碑。
......
赵都,兴国公府。
自赵国用兵,陶德一举拿下北燕苍州之后,赵王便已在群臣百官苦谏之下,荣登九五,称帝为皇。
而北伐主帅陶德,更是威震四海,迎娶正当花季的小公主赵婷诺,一跃成为驸马、国公爷。
陶德之威望,在赵国境内,可谓无与伦比。四海百姓皆言,小公主能下嫁陶国公,那是三生福分,不知羡煞了多少良家女子。
可此时的国公府内,让人羡慕的国公夫人,大赵公主赵婷诺,却显得并不开心。反倒终日苦愁,郁郁寡欢。
池畔空亭,仕女垂立亭外,小公主赵婷诺正独坐亭廊,痴望着荷塘中那朵洁白无暇的荷花。
身后虚浮的脚步声响起,她却恍若未觉,依旧痴痴。
“拜见钱夫...”
不等两旁仕女行礼罢了,钱灵儿便在婢女的搀扶下,微微抬手制止。
十载已过,似乎岁月并没有在钱灵儿的脸上,留下半点痕迹,反倒越发的美艳绝伦。
只是她脸色苍白,满头青丝之中,竟生出缕缕白发!显得极为虚弱,似乎一阵风来便能将她轻轻推倒...。
待入得亭下,坐于赵婷诺身旁后,钱灵儿便对着婢女轻轻挥手。
婢女也是乖巧,便欠身一福,后退而去。
直至此时,赵婷诺依旧还在痴望着荷塘,那俏丽的容颜上,似乎满是惆惋。
见此,钱灵儿淡雅微笑着,关切的问道:“在想什么?”
赵婷诺那柔若无骨的身子竟微微一颤,随即回首看向钱灵儿,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姐姐?”
“又想他了?”钱灵儿握住了她柔软的手。
感受到钱夫人手中的冰凉,赵婷诺略感不适,但却没有半点收回手的意思,反倒失落地垂下了脸蛋儿,尽显哀愁...。
钱灵儿却宽慰道:“过些日子便好了,莫要恨她,也莫要多想。”
可赵婷诺却依旧垂首、蹙眉,似有自责的呢喃着:“婷诺不恨,只恨自己行克之命。一入夫家便克死了老太爷,夫君未将婷诺休黜,反相敬如宾,婷诺已不敢再有半点奢求...。”
嘀嗒~一滴温润的泪水,滴落在了雪白的浩腕之上。
钱灵儿望着那滴缓缓划落的晶莹,她微微叹息了一声:“~陶伯本就年老体弱,大喜过望之下仙极而去,又与妹妹何干?”
赵婷诺微微摇头,泪眼婆娑着:“父皇也曾请国师卜卦,卦象所指,老太爷寿不当绝。国师虽未名言,可若不是婷诺行克,老太爷又怎会在大婚之日...西去?”
显然,命相之说在这个时代,是深入人心的,纵使王室之人也是深信不疑。
对于赵婷诺的执拗,钱灵儿这数年来,也是无计可施。偏就师兄还不愿放下,至今未与其同房。
何谓相敬如宾?
说好听了,是夫妻间相处融洽,互相敬爱,像对待宾客一样。说不好听了,就如同当你是外人、客人一样对待。
想到这,钱灵儿也是心中无奈,这小公主什么都好,生得秀丽可人不说,还善解人意,还没有半点公主的架子,待人随和,不过...就是执拗了些。
一阵清风袭来,其间还夹杂着花粉之气。
钱灵儿闻之顿时蹙眉,体内顿觉憋闷,是掩袖咳嗽而出。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直惊得荷塘中锦鲤慌忙逃散。
而赵婷诺则连忙紧张地伸手轻抚其背:“姐姐...你?”
可还不等其呼唤片刻,便是一道紫色麒麟袍身影,劲步冲入了亭中,惊喝道:“你在干什么?”
此饱含怒意的声音,直惊得亭外仕女们一阵惊慌失措!
闻得熟悉的男子声,赵婷诺顿时慌忙回首:“夫君!你回来了...?”
亭外众仕女此刻已看清了来人,连忙垂首跪礼。
而陶德则急步来到了二女身旁,望着还在不断咳嗽,面露痛苦的钱灵儿。
陶德皱眉不悦地一挥衣袖,斜视亭外:“尔等贱婢,难道不知师妹不能受园中花粉气吗?都给我滚~!”
公主赵婷诺瞬间一愣,连忙解释道:“不怪她们,是...”
而陶德则面沉似水,对着她恭敬一礼:“夫人,请回。”
“我...!”赵婷诺欲言又止,显然夫君是在埋怨她...。
钱灵儿水袖掩口,见了连忙劝阻:“师兄...咳咳...不怪...是咳咳咳。”
而陶德则依旧坚持地盯着眼中晶莹闪烁,一副委屈模样的赵婷诺,沉声道:“夫人!为夫要为师妹看病了。”
赵婷诺轻咬红唇,在忍耐片刻后,她最终委屈地抽泣离去...。
...
待得众人散去,陶德才座于钱灵儿身旁,是伸出三指按在其手腕脉搏之上。
不知为何?
师兄每次为她把脉之时,她总感觉有一股暖流自手腕处,流入身体之内。让她身体一轻,不仅干咳之势立减,就连精神都会好转许多。
对于这种怪异的现象,她也曾问询过师兄。然而师兄却言,这不过是他无意间学来的医理经脉与穴位的疏导之法。
见自己身体在须臾之间已缓和了许多,钱灵儿便略有埋冤的说道:“你不该对婷诺如此,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且还是公主之尊。”
“公主?”陶德松开了手指,站起身来看向亭外,意味深长道:“再过段时间,就不是了。”
钱灵儿仰头、蹙眉:“师兄这是何意?”
“时不我待啊...”陶德轻叹着,抚向亭柱:“这些年来,那些被买通的长公主身边的宫女,都相继失踪了。应该是长公主有所察觉所为,师弟...恐有危险。”
钱灵儿则惊疑地站起身来:“长公主这些年不是师从国师,深居简出,很少在外漏面吗?”
陶德摇了摇头,皱眉说道:“不能再等了!这也是为兄担心之处,恐怕长公主已修练有所成。若她真成了仙人,那便更加渺茫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试上一试。”
“试?如何试?”钱灵儿看向了陶德。
而陶德则沉吟片刻,掌拍亭柱,坚定道:“清君侧,诛妖邪,陈兵九门。如若不交还师弟,我陶德便换了这赵家的天。”
钱灵儿心神一颤,震惊地看向神色坚定,却双目闪烁炽焰的师兄:“你...你要...九门兵变!”
显然,钱灵儿并非愚笨之人。
陶师兄如此固然有解救洛羽的意思,但同时那取而代之的目的也昭然若揭。
她知道,师兄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再是过去那敦厚老实的陶师兄了。
臣子功高震主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赵家皇帝一直在猜忌着师兄,只是师兄手握雄兵,皇上一直有所顾忌,未敢轻举妄动而已,但暗探监视却从未停歇过...。
十载已过,自己又日渐体弱,不知还能几度春秋。
想到这,钱灵儿最终微微点头,算是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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