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听风疏竹又道:“我们是不是不能让戚长老等得太久了。”
摩博依依闻言,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下风疏竹:“明日日出之时,血山之颠。”
风疏竹一愣,不解地问里句:“雪山?”
摩博依依看了眼风疏竹,笑道:“是距此百余里的一座红色山峰。”
风疏竹恍然,自然是瞬间区分开了“血”与“雪”,他转头看了眼四周,又低声道:“如此说来,时辰还早,我们大可养精蓄锐。”
摩博依依深望了风疏竹一眼,轻咬了下嘴唇,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重重地说道:“答应我,若我战死,即早脱身。”
风疏竹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凝视半晌,开口说道:“在我没打败你之前,你不会败给任何人。”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坚决。
摩博依依凝望了风疏竹半晌,展现出难见的动容后,长出了口气,倾诉道:“我承受不住失败。我身后背负着恩师的名誉,背负着圣教的命运。”说这段话的时候,她那宽大衣袍下的身子,明显因为颤抖而晃动了。
风疏竹将一切看在眼中,他的内心似乎也凝重起来,他目光微微一低,看向矮几上的灯火,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叹道:“看来,还是如风某这般,孤身一人轻松自在。”
闻言,摩博依依神色恢复如常,蔑视道:“孤身一人?我看你分明是心有牵挂,为情所困。”
风疏竹闻言,面色一怔,并没有回答,也没有矢口否认。
许久,传来摩博依依温柔而轻轻的话语:“她,很漂亮吗?”说完,她的目光注视着风疏竹,似乎是在查看着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见风疏竹沉默不语,甚至目光都没有向自己看来,摩博依依莞尔一笑,恢复了几分高冷:“不说也罢,早晚会见到。”
风疏竹闻言一愣,好像他一时没有明白,对面这女子何出此言。
摩博依依将目光移开,也没有再看风疏竹,而是不以为意地道:“你出来这么久,又深入大漠险地,她难道不会因担心追随而来吗?”
风疏竹闻言,似是身子一动,抬头看了眼摩博依依,眼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很是令人难以琢磨。
摩博依依看在眼中,想了又想,直接说道:“你似乎很矛盾?但究竟是因为担心她会见到我,还是其他呢?”
风疏竹再次看向摩博依依,低声道:“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要去赴约决斗的人。”
摩博依依笑了下,很是放松地道:“怎么,我难道还要沮丧个脸,不断地念叨着我明日要决斗,我明日要决斗。”
风疏竹微微一笑,回道:“那倒不必,可你至少要休息好,保持自己的体力。”
摩博依依闻言,微笑道:“倘若我战败,会永远休息下去。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要在意这一夜。”她的话虽然很是平淡,但其中任谁听了,都会感觉到多了几分凄楚。
风疏竹听了,抬头看向她,再次坚定地说道:“你,不会战败的。”
摩博依依唇角微微一动,浅笑道:“你很自信。”
风疏竹似乎没有丝毫犹豫又道:“我相信的是你。”
摩博依依笑着,提起酒壶,斟满了酒,示意道:“既然如此,就陪我喝一杯。”
风疏竹笑了下,而且较之前他的笑声明显提高了很多。
摩博依依脸上一疑,不解地问道:“风少侠为何如此发笑?”
风疏竹看了眼面前的酒杯,释然道:“兜兜转转,你还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想法。”
摩博依依没有否定,而是嘴唇一抿,笑道:“那你不是应该成全我吗?”
风疏竹苦笑着轻摇了下头,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轻道:“这杯,我敬你。”
一声清脆悦耳的碰杯声。
摩博依依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一抹满意的微笑,然后仰头干掉了杯中酒。
风疏竹看了一眼,同样也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一饮而下。
两人放下酒杯,几乎异口同声地道:“不知……”
两人同时愣住,看着对方。
摩博依依开怀一笑,叽里咕噜地说了句胡语,见风疏竹一副茫然神色,马上醒悟过来,笑道:“一时太开心了,忘记了你是中原人。”说着多情的眼角瞄了风疏竹一眼,才道:“看在你陪我多喝了一杯的情面上,那就你先说吧,你想问什么?”
风疏竹想了下,问道:“不知……明早长老作何安排?”
摩博依依闻言,似乎有些薄怒道:“以后不要叫我长老了,我有那么老吗?”说着想了下,又温柔了下来,轻轻道:“以后就叫我依依吧。听我师父说中原有种树叫垂柳,随风轻拂就叫杨柳依依。”
风疏竹看着摩博依依,发现每次提起中原,她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无限神往。
摩博依依见风疏竹不说话,又回到话题:“明日的大战,还不简单,我们拎着酒壶去,在朝阳未升起前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风疏竹闻言,沉默了下去。
摩博依依见了,想了下,有些不解地道:“如何?你很不满意吗?难道我们还要摆个阵型,或者奇兵致胜?你可不要忘记了,我们只有两个人,两个人!”她重重地强调了“两个人”。
风疏竹想了下,有些全然了她的回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更要肝胆相照,生死与共了。”
摩博依依一笑,一摆自己宽大的衣袖:“生死与共就不必了,为了圣教之事,风少侠大可不必赔了性命。我也知道你的本事,即便在最不利的情况下,全身而退,你还是能做到的。”
风疏竹看着摩博依依,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情有些复杂。
摩博依依与他对望一眼,叹道:“如果我没遇到师父,一直生活在中原,会不会就远离了这些杀伐争斗。”说着又苦笑着摇了下头:“可没遇到师父,被遗弃在路边的我,也许早就被野狼叼走吃了。
风疏竹没有说话,他似乎隐隐感到这个表面坚强的女子,内心深处真实的一面。
摩博依依自己倒了杯酒,仰脖一口饮下,然后重重地将杯子扔在矮几上,酒杯与矮几碰撞时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
风疏竹看着那酒杯,待它停下来后,突然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不如,我去对付戚长老,你来阻挡那些魔兵。”
摩博依依闻言,也从就酒杯上收回目光,吃惊地望了风疏竹,看了好一会,才道:“你是因为关心我吗?还是害怕失去我呢?可你要知道,如果那样,即便胜了,即便你打败了戚长老,可我以后如何在圣教立足?难道你要把我带回中原做老婆吗?”她的语气中居然多了几分气愤,她似乎认为这样是对她的一种侮辱了。
风疏竹听她一口气如此多的反问,思考了下,表情上有了些窘迫。
摩博依依突然话锋一转,又道:“我去不单单是为了打败戚长老,更为了夺回圣教,以证师名,让我师父一手创立的圣教延续下去,发扬光大,与你们中原门派一较高下。”
风疏竹闻言,心头一动,抬头看着摩博依依轻声道:“你……喝醉了。”
摩博依依张大了眼睛,也看着风疏竹,摇摇头道:“不,我没有喝醉。我们西域人一向就是简单直白,不像你们中原人那么复杂、狡猾,好像多疑的狐狸一样。”
听到“狐狸”两个字,风疏竹心头又是一动,但仍是不动声色地看了摩博依依一眼。
摩博依依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继续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听说你们中原还有九条尾巴的狐狸,法力可通天,还有魅人的妖术,专门迷惑年轻的男子,吸取精血修炼的。”
风疏竹闻言,侧目向摩博依依看去,好像这最后一句话,勾起了他的思绪,在他的耳边突然多了一个声音:“也不知晴儿,此时身在何处,此刻又在做什么。”
摩博依依终于隐约发觉了风疏竹表情有些异样,便误以为自己说中原人狡猾,风疏竹太过在意了,想了下,还是压低了几分声音,喃喃道:“大漠的广袤造就了我们西域人开朗的胸怀。”
闻言,风疏竹先是一愣,而后笑了出来,解释道:“风某非小肚鸡肠之人,只是你的话令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摩博依依闻言,抬眼看了看风疏竹,却也没有细问。
风疏竹转头看了眼门外,虽然没有看到任何事物,但仍是煞有介事地轻道:“天色不早,我们怕是真要休息一下了。”
摩博依依笑了下:“风少侠做事精神细微,谋后而动,我们大漠中的人自叹不如啊。”
风疏竹淡淡一笑:“如果你喜欢讥讽风某,那就等明天决斗过后,我们找个地方,再斗嘴。”说完,又很认真地强调道:“休息吧。”
摩博依依笑了下,没有反驳,而是回道:“这次我听你的。”说完盘膝打坐,兀自闭上了眼睛。
风疏竹深看了一眼,同样转过身去,闭目养神起来。
小屋中,看似平静的时光,却不停地在流淌着,流向了那即将到来的大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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