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贫民区的骨干会议会开到很晚,事情差不多谈完,冯茂对胡安与艾琳娜说道:“抓捕那帮人的事情就拜托两位,尽量不要让那帮作奸犯科的逃走。尽量别把他们打伤。”
胡安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冯茂兄弟请放心!既然要立威,打他们也得公开打。若是现在就把他们打得很惨,到时候就看不出来咱们的威风!”
这话引起好几个家伙的哄笑,冯茂本想说点啥,又不想废话。于是宣布会议解散。
正准备回家在顶楼边看书边看着贫民区的扫荡。出门就见李杨科修士等在门外,李杨科毕竟是位月桂修士,他能放下架子一直等,冯茂就请李杨科到自己家。
玛丽端上茶就退了下去,茱莉娅腻在冯茂身边不想走。正准备撵走这小丫头,李杨科完全无视茱莉娅,直接开口了,“殿下,北方战役已经到灰袍才能生存的地步不成?”
冯茂想了几秒钟后反问道:“你们偷看了我的信?”。这些用词是冯茂在信里用过的,虽然明知道信到了教会手里就不可能保密,但是该说的就不能少。
李杨科应道:“偷看肯定没有偷看,我们是从别的地方得到的这些消息。冯殿下的信已经发出去了,一定会以最快速度送到勒内阁下手中。为此我们还派了专人去送信。”
这回答让冯茂觉得算是扯平了,这才应道:“我一直跟在勒内阁下身边,所以我回来了。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的老师认为我太没用。”
李杨科神色凝重起来,看来他听明白了冯茂的意思。过了一阵,李杨科再次问道:“北方到底死了多少人?”
“你们直接问圣殿,或者等着圣殿告诉你们。我只是在边境上跟着我老师,你觉得我能跑遍整条战线不成?”
“殿下,我听说……我只是听说,北方死了四五千修士,消息来源有好几个,各种说法都有。我只是想问问……请殿下不要生气。”
见李杨科把自己不自觉的颤抖当做了生气,冯茂心中也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只要回想起战争,自己的身体就会有反应,肉体的记忆明显更直白。用法术压制住身体的反应,冯茂尽可能镇定的回答:“如果你们听到的消息是这样,何必再来问我。我回来之前圣殿已经告诫过我,什么都别说。”
送走了李杨科,冯茂只觉得内心更是不安。为了换个心情,冯茂拎了书和椅子上到天台上。冬日的寒冷让冯茂精神一爽,站在天台的护栏旁,就见贫民区的街道上不仅路灯亮着,一众楼房的房间大多竟然有灯光。
这里的房价便宜,建设的时候规划的也不错。水电都给接上,上下水系统也都有。本以为会有人来,却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几乎把建好的楼里空余房间都住满了。这几天得到的消息,来这里住的大多是外地来的穷人。
正在眺望,就见街道上已经队列敲着锣经过,呼喊声不停的从各处传来,“各楼住户听着,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抓偷东西的坏人。任何人都不得出门!”
随着一声声警告,不少房间熄了灯,拉上窗帘。更多房间的窗户被打开,窗户口隐约能看到看热闹的脑袋。
宣告的过程颇有马戏班在街上经过的味道,然后街道上暂时陷入沉静。没多久,冯茂见到远处一幢房子的二楼关了灯的房间窗户被推开,有人从窗户里爬出来。等他刚跳到地上,周围埋伏的人冲上去就按倒了那厮。
看着围攻,冯茂忍不住又想起在前线的战斗。虽然两者完全不同,但是只要打打杀杀的,就感觉不舒服。站起身回到卧室,冯茂直接躺倒就睡。
抓捕的第二天,这帮人就被带到街口进行了‘公审’,之后宣布这帮人送进‘感化院’劳动改造。冯茂也不想出席,正在家看书,合伙人朱迪女士来了。一见面,朱迪女士就先大赞这个公审办得好,“那些坏人就该这么抓起来。殿下没去看太可惜了,附近街区的人都来看。还有人说若是能去他们的街区把坏人都抓起来才好呢。”
冯茂不想回答。虽然自己没参加,但是公审时间是自己选定的。为了增加影响力,专门选择收工之后的时间开始公审。
朱迪女士见冯茂不想说话,立刻换了话题,教会要求朱迪女士报备钢铁厂。讲完发生的事情,朱迪女士问冯茂:“殿下,我听说北方好像出了大事,这和钢铁厂有什么关系?”
冯茂仔细打量着朱迪女士,看着她好像真的不明白钢铁厂的意义。难道这个世界的人就真的不知道钢铁对于战争的意义么?不应该啊!就算是冷兵器作战,武器也得用钢铁制成。钢铁厂为了战争转而生产军需品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冯茂还是不说话,朱迪女士只能继续说道:“殿下,我担心教会要我们捐献?”
这个说法就能理解了,冯茂问道:“捐献?就是不给钱,只拿东西?”
朱迪女士连连点头,“对,我就怕这个。要是教会要我们捐献,我该怎么办?”
“等教会提出来之后再说。”冯茂应道。
“等教会提出来,他们肯定会提出不捐献的条件。”
冯茂不想和教会再打交道,就推托道:“我觉得教会不会提出过份的条件。”
“殿下,我家的孩子在教会学习神术,一旦教会拒绝教授神术,我就只能答应教会的捐献……”朱迪女士絮絮叨叨讲述着对孩子的神术教育。冯茂听了一会儿,听出21世纪母亲谈起重要的补习班的感觉。
朱迪女士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也许是有人倾听使得她疏散了心理压力,她的神色看上去没最初的焦虑。“殿下,我也知道不可能不给教会捐献,我只想请您出面先和教会商量出一个数目,若是数目能接受,我也不想得罪教会。”
冯茂立刻拒绝了,“请您找别人去联系教会吧。我现在不方便和教会见面。”
“您和教会说不上话么?”
见朱迪女士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冯茂耐着性子答道:“我现在和教会因为些事情闹得很僵。”
朱迪女士没有立刻再说什么,她沉默了一阵,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殿下,我听到些消息。据说有别的办法学到神术。不知您听说过没有。”
冯茂当然听说过,不仅听说过,还给那帮移植了金丹造成不良反应的修行者们做过临时治疗。可这时候当然不能说出来,只能应道:“既然您听说过,何不去找那些告诉您的人问问。”
“殿下,私自传道是死罪,我已经发誓不说出去。若非是那边的人说您靠得住,我哪里敢来问您。”
冯茂突然生出一种把朱迪女士捏死的冲动。片刻后,冯茂又很想把大公也捏死。没想到自己早早就被大公算计了,牵扯到这件事里面来。但是自己的实力与大公相差太远,若是真的去找大公,被捏死的肯定是自己。看着朱迪女士那谨小慎微的表情,冯茂想起她之前说过的‘我已经发誓不说出去’。以大公的实力,又在做这种杀头的事情,想来已经有了准备。
既然大公把自己坑进去,冯茂觉得也不能让大公好过。正想说没问题,却觉得自己懒得开口。以前的自己遇到事情总是忍不住主动说话,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就再没这个冲动了。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宁可被动点,听完被人说什么。
一迟疑间,冯茂突然生出警觉。朱迪女士嘴上说什么都可以,但是自己若是承认自己知道些事情,那可就等于把主动权交给了别人。想到这里,冯茂板起脸喝道:“你是我的合伙人,所以我不想看着你死。你明知道这是死罪,怎么敢在我面前胡说这个。你现在就给我走,这次我饶了你,若是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就当场执行律令,诛杀你这个私自传道之人!”
朱迪女士被冯茂的怒喝吓到了,她尝试着开口,冯茂指着朱迪女士喝道:“你再说话,我现在就动手杀人了!”
说完,冯茂抬起手,桌上的裁纸刀直接飞到了冯茂手里。这动作吓得朱迪女士起身就走,没想到她出门没多久之后居然又站定,转身走回门口。冯茂虽然不想再见血,却也生出动手伤人的想法。抬眼看去,就见朱迪女士不安的站在门口,在她背后站着大公。
大公轻巧的越过朱迪女士,进了房间。门关上了,房间里瞬间就变成了大公书房的模样。一行字浮现在空中,‘这些都是我安排的。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这么做。’
‘我怎么确定你是大公?’冯茂写道。
‘若是你想询问用什么药物治疗修士,下次还可以来问我。’
听到这件往事,冯茂写道‘什么是太阴少阳之物?’
‘你服用的药物就是太阴少阳之物。’
‘那东西进入体内就变成灵气了。’
‘那就得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把剩下的典籍给你’
‘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把那些不愿意受圣殿钳制的人解放出来’
‘我在这里面能做什么?’
‘你可以作为那些人的教师,按照阴阳教派的典籍传授给他们知识。’
‘教会知道了该怎么办?’
‘我不会让你当替罪羊。再说,你觉得圣殿会分不清谁是主谋么?’
‘你凭什么和教廷敌对?这玩笑开大了!’
‘我凭什么?我凭借的是力量。我就是你的九世祖,拉尼亚王弗拉德一世。我是智慧社最高委员会二十委员中排名第九的委员,血色之王。我是这个世界上活的最久的人。’
冯茂只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很多根本没办法理解的事情突然就被这个自白串联起来。可此时又觉得脑子好像宕机了,一时间完全没办法认真思考任何一件事。就在这状态中,冯茂看到面前这位不知是弗拉德十世或者是弗拉德一世的男人眼睛突然变成了红色。
那不是血红,也不是猩红,而是类似于最璀璨的红宝石般的殷红色。那红色是如此纯粹,如此清澈,一眼看去不仅没有感觉血腥,反倒感觉看到了星辰大海。
‘如果你想告发我,现在就可以去了。如果你想追随我,今天晚上去见我。你肯定知道我住在哪里吧。’
文字随着幻境的消散而消失,冯茂看到大公如同不存在般打开门走了出去。起身追过去,就见门口呆呆站着朱迪女士。女士神色茫然的站着,好像被催眠了。冯茂轻轻拍了拍朱迪女士的肩头,朱迪女士猛的惊醒过来。
迷惑的沉思片刻,朱迪女士好像想起了之前和冯茂的言语冲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转身快步走了。
冯茂没去看着朱迪女士的背影,而是转头看向窗户。夕阳已经要落山,黑夜很快就会降临。自己是去告发大公还是去大公的宫殿,冯茂知道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此次前去并非是去宣誓效忠,有太多的东西若是不弄明白,那还不如死了。
夜色下,冯茂进入了宫殿。这次大公没有在卧室而是在书房接待了冯茂。
冯茂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施展夺心术?”
“我知道你要去索多玛城堡,就留下些我的回忆给你。”
“你和索多玛城堡有什么关系?”
“当年紫袍伯多禄二世想打破平衡,引导世界变革。是我带人前去诛灭了他们。”
“伯多禄?是那个说凡运转者皆有对立,力量不平衡终归会因为对立归于平衡。此平……”
“此衡就如处磨盘,我等身处其中,世界运转,必然会将我等碾为齑粉。诸位同道,若想打破这必然的命运,非得打破这平衡不可!”大公淡然的接上了冯茂的背诵,说完这话,大公有些怀念的叹口气,“那时候我认为伯多禄所说的话大逆不道,没想到我现在居然有点遗憾。”
“梅莱-法斯特战役到底是怎么回事?”
“呦,小历史学家,这时候不该问些更重要的事情么?”大公语气中有些嘲讽。不过嘲讽之后他倒是讲起了往事。
“伯多禄二世在圣殿中极有威望,手下和他志同道合的一众红袍们都是一时才俊。我们怕打草惊蛇,只能请斗战胜宗一同出手。没想到斗战胜宗里面居然也有一位沃尔夫神使与伯多禄二世是同伙。突袭梅莱之时我们先损失了一位沃尔夫神使,之后追击逆贼到法斯特,又战死了一位紫袍才算杀光了伯多禄一伙。”
冯茂想了一阵,提出了个问题:“如果是修士之间的战争,为何要杀那么多凡人?”
“凡人?哈哈。你真以为他们是普通的凡人么?伯多禄与他的同党在梅莱-法斯特两地私自传道。小历史学家,你来告诉我,他们教给了那些人什么?”
我怎么知道300多年前的事情。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还不清楚呢!冯茂心中腹诽着。不过虽然这么想,冯茂还是开动脑筋思考起这个问题。想了一阵想不出,资料毕竟太少了。
不得以,冯茂开始回忆勒内阁下教给自己看待历史的方法,老师讲述历史的话随即浮上心头,‘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为了解决现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才去历史中寻求答案’。
按照这个思路再把已知的资料回忆一遍,冯茂果断应道:“是阴阳教派的传承吧。”
“你是怎么确定这点的?”
“伯多禄的那段话,怎么听都有股阴阳教派的味道。”
“是的。阴阳教派的传承是唯一不会与其他教派功法抵触的修习之路,修习了阴阳教派的功法,在前期也有极大助力。”
“既然如此,他们怎么会被歼灭?”
“理由很多。要是我来说,他们太想弄明白真理是什么,结果变弱了。”
“为什么会变弱?”
“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这次来,是要你承担起教学的差事。”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再说,我根本不想再卷入任何麻烦里面。”
“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到这里来,是因为你想获得知识,知识就是力量。你渴望力量,所以你寻求知识。”
这话听着那么熟悉,冯茂想起了一个令他厌恶的人,弗朗西斯。想到这个人,冯茂鼓起勇气说道:“我也许很想回去之后就离开。”
“我不建议你离开,这不是在威胁你。我说过,我的后裔中男性只剩下你这一支。其他的孩子都死了。我活了八百岁,我曾经的朋友,爱人都已经死去,他们与我的友谊和爱意并没有被继承到现在。包括他们的后人都已经被遗忘了他们。倒是我曾经的仇人们总是有着继承者。他们的后人记得我,也记得这份仇恨。这个记忆引发的嫉妒很可能就是导致我的子孙们死亡的原因。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这里,就是不想看着我的血脉绝嗣。如果你离开我,就一定会悲惨的死去。”
冯茂被这话吓到了。积累了八百年的仇恨,如果面前这位不是一个疯子,而是说的实情……弗拉德一世到底造过多少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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