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能活么?”秋瑾在梁逸耳旁轻声问道。
夜族人的耳朵是很灵的,何况还是A级夜鬼。梁逸轻声责备:“傻瓜,注意你的言辞。”
秋瑾撅了撅嘴,低声道:“事实嘛……”她不敢多看那位“病公子”。
几步楼梯用了几分钟,楼梯到餐厅又用了几分钟,直到入座后,那位病公子才开口说话:“让二位久等了,请用餐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秋瑾已迫不及待,拿起刀叉就开始切割牛排
一旁的仆人替梁逸和秋瑾倒酒,血红色的葡萄酒。
病公子只要了一小杯红酒,微笑道:“我是这里的主人,江户真一,很高兴你们来到江户山苑。”
梁逸小口咀嚼着牛排,也不看那病公子,礼貌道:“客气了,我叫梁逸,旁边这位是我的妻子,江秋瑾。”
秋瑾抿了口红酒,对江户真一甜蜜蜜地说:“我也姓江喔。”
“江户”与“江姓”应该是不相同的吧?江户真一恍然间闪过一丝迷茫,下一会儿笑着赞美道:“梁先生你有一个很美丽的妻子。”
梁逸平静道:“谢谢夸奖。”
看得出,客人并不是很喜欢找主人聊天,而主人却总是试着找话题:
“牛排还合二位的口味吗?”
梁逸点了点头:“合口味。”
秋瑾吮着钢叉道:“味道倒是不错,就是牛肉太生了一些,能再煎熟一点就好了。我们华夏人都比较喜欢吃熟食。”
江户真一谦虚道:“东桑的料理的确赶不上华夏的美食。以前宅院里有一位华夏厨师,但由于一些原因离职了,不然我可以叫他烹饪几道华夏菜肴。”
“不用麻烦了,还是很好吃的,”秋瑾又瞥了一眼江户真一的跟前,疑惑着:“江户先生,我才发现你没有上菜呢,你不吃东西的吗?”
江户真一摇头道:“我吃不了东西。”
“你这么瘦还不吃东西,病怎么会好起来呢?”秋瑾说着,突然问道:“对了,江户先生你到底得了啥病?看起来好严重。”
江户真一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苦涩,“一种治不好却又苟延残喘的病。”
秋瑾同情道:“真可怜,那不是很受折磨?”
江户真一轻叹道:“没错,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久不吭声的梁逸突然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无法出去看看世界?”
江户真一说:“病了。”
梁逸道:“病了和出去看世界应该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我想你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把自己囚禁在了这栋宅子里,”说完,他又看着江户真一补问了一句:“我说的对吗?”
江户真一举杯的手突然停顿了,“咳咳咳……”他开始轻咳,“咳咳咳!”他开始猛咳,最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公子,公子!”老管家与两个仆人赶紧上前搀扶。
“天呐,赶紧叫救护车来啊!”秋瑾安全意识挺足,抓起一旁的手机就要打电话。
“不用!”江户真一把所有人都推开,冲秋瑾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坚决道:“我没事,不用麻烦梁太太……”
“可是……”秋瑾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梁逸,紧张道:“可是他都吐血了……”
梁逸微微摇头,他实在实在很纳闷儿,江户真一是他活了两千多年来,唯一一个病到吐血的A级夜鬼。别人都是吸血,他吐血。这家伙,肯定有故事。
“我……我的头怎么这么晕?”秋瑾揉着太阳穴,眼神开始变得模糊,她最后求助了一眼梁逸,倒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梁逸瞧了一眼红酒跟牛排,这里面应该被人下了蒙汗药。他本身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演戏就得演全套,抱着秋瑾的腰,枕着秋瑾的肩膀,假装倒了下去。
“梁先生,梁太太!”江户真一大惊失色,想要起身无奈没有力气,转而怒眼看向老管家,大声道:“这是你干的好事?!”
老管家态度坚决又恭敬,说道:“公子,请您原谅我用这种方式来救治你。我观察过,这个女人的血非常符合公子的需求,所以——”
“龟兹!”江湖真一勃然大怒,“我说过从此以后再也不会饮血,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老管家摇了摇头,“公子,你还是什么都不懂,江户家仅剩你一位家主,我怎么能你看着因为一个女人而死?!哪怕你复原以后杀了我也在所不惜!”
老管家说完,冲一旁的仆人摆了摆手。两个仆人会意,一人拿起餐刀和红酒杯,另一人抓起秋瑾的手,就要割腕放学!
“放肆!你们谁敢!他是我的客人,你们这群奴才,你们这群奴才……咳咳!咳咳咳……”
江户真一激动得从椅子上摔倒在地,猛烈地咳嗽,疯狂地呕血!
“公子!”老管家就要上前搀扶,江户真一一把将他抽开,怒骂道:“你们……你们滚,滚开!”
“快,把那女人的血接一杯给公子喝!”老管家催促道。
江户真一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不,我不喝血,我不喝血!”
“你是一个夜族人,怎么能不喝血呢?”就在两个仆人要对秋瑾割腕时,梁逸突然抬起一只手,狠狠地扼制住了操刀的仆人的手腕,轻轻一捏,“咔嚓!”骨裂!
操刀的仆人疼得失声尖叫,扬起左勾拳就要反击,梁逸抢先一步夺过仆人手中的刀,顺势往其胸口一扎,直接刺穿心脏!
另一个仆人变化夜鬼形态,飞扑而上就要和梁逸缠斗,梁逸拔出先前插入第一个仆人胸口的刀,隔空抓过另一个仆人的衣领,狠狠摁在桌子上,一刀封喉,一刀心脏,瞬间完成反杀!
老管家红着眼睛,并没有与梁逸斗争,而是扛起江户真一躲在桌子的另外一端,尽量和梁逸这个杀神保持距离!
梁逸冷冷地望着老管家,说:“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下场会很惨。”
“你究竟是什么人?!”老管家腥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忌惮。
“我说了,是你惹不起的人!”
梁逸顺势一柄飞刀——“唰!”刀风瞬间吹灭蜡烛,老管家完全看不清飞刀的路数,“噗呲!”一刀扎进胸口正中央!
老管家即使再疼,也没有放下肩上的江户真一,他扶着桌子咬牙坚持,眼睛里满是后悔和惊恐:“这件事情是我所策划,不关我们家公子的事!”
“龟兹!?”江户真一狼狈得不知所措。
“正因为你家公子是个好人,所以这把刀才只是插在你胸口而非刺入你的心脏。”梁逸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替秋瑾披上,轻轻地把秋瑾抱起,轻轻地往屋外走去。
“梁先生,梁先生你且慢!”
若不是看着江户真一爬着来挽留自己,梁逸还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摇了摇头,多少都有些心疼眼前这个人,他本可以选择更多,却硬生生切断了自己的退路,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悲伤呢?
“我说,你一个高贵血统的氏族公子,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以你现在的状态,只需要喝一口血,什么都可以好转,”梁逸实在疑惑,“可你为什么不呢?”
江户真一干咳了两声,勉强撑起身体,这个时候他还能苦笑得出:“呵……我不会喝血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喝血。”
梁逸把秋瑾轻轻地放回了座位,自己也坐了下来,饶有兴趣道:“我们不管来由,也不说目的。你能讲讲你的故事么?……当然,讲完了之后我还给你一个惊喜。”
江户真一脸上的痛苦绝不是来自于自身的疼痛,他摇头低吟:“有什么好讲的呢,不堪回首的事又有什么好讲的呢……”
梁逸也不强求一个伤到心的男人,他看向躺在江户真一身旁的老管家,问道:“要不你来讲一讲你们家公子的故事?我的承诺同样兑现。”
老管家轻哼道:“都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已,一个人类女人,红颜祸水!”
原来是爱情。
爱情,不需要太多解释和猜测,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解释和猜测。
“一定是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了,”梁逸轻抚着秋瑾的发端,温柔道:“如果她醒来的话,一定非常乐意倾听这个故事,她是个作家,总喜欢收集关于爱情的素材。”
老管家没有吭声,他知道公子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江户真一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陷入痛苦的回忆,一阵笑,一阵哭,一阵叹气,一阵苦涩:“我究竟干了什么……”
梁逸感同身受,曾记得在艾尔市的万豪夜总会里,他发狂暴走,寻着那薰衣草的芬芳扑了上去,事前脑子一片空白,事后在看见身前干枯的尸体,那种自责、怨恨却又不能把自己怎样的感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最爱的人被自己亲手杀死,痛苦到极致,心迎刃而解。
“算了,我已经猜出了大概,你也是个可怜人,不过……万事都要往前看,你不出去走走怎么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呢?”梁逸神情地望着身旁的秋瑾,脑子里是冯小艺的模样,心中又是阿娜斯塔的倩影,然后欲望里是苏菲的身体,还有彩花的丰满,琳娜的逼真,希琳的单纯,妮可的高贵……还有好多好多女人值得期待。
“我们华夏有一句古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梁逸从口袋里取出一瓶血色药丸,随手便丢给了江户真一,说道:“吃这个吧,它可以代替血液。”
江户真一颤颤巍巍地拿起药瓶,尝试了好几次才打开瓶塞,当他闻到那股子血腥味儿时,露出一脸厌恶:“这也是鲜血!”
梁逸生怕江户真一一激动把药丸扔了,赶紧解释道:“这不是鲜血,这是用来代替鲜血的药丸,人工合成的,你吃一颗就知道了。”
江户真一质疑梁逸:“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
梁逸眨了眨眼睛,一双高贵的红瞳赫然出现在没有烛光的黑暗中。
“你也是……”江户真一瞠目结舌!
老管家更是震惊:“可是明明看见你在白天行走过,你怎么可能不害怕阳光?”
梁逸摆了摆手,“我和你们说过,今晚我们的谈话不管来由,也不说目的。不要坏了规矩,”他再次抱起秋瑾,轻轻往门外走去,边道:“我是看你可怜,也觉得你很可惜,东桑很快就会变天了,我希望更多挑大梁的人能站出来救救它——因为一个女人的死就自暴自弃,这不是成熟的表现。”
江户真一紧攥着手中的药瓶,再三犹豫,再三抉择,终究是一口全吞了下去!
……
“梁先生,梁先生……”秋瑾就像是只小猫,在梁逸怀中“张牙舞爪”。
也许是飒飒落叶作伴,也许是民宿灯火阑珊,也许是回去山路漫长,更怕是惊醒了怀中沉睡的女人,梁逸走得很慢很慢,几乎能跟上落叶下坠的角度。
天地一蜉蝣,沧海一明珠。
就这么走,就这么走……
浮云散尽,星罗月明,风儿倦了,花儿事了,人也醉了。
……
今天这章有点晚了,我的存稿已经用光了,以后更新可能就没办法准时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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