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研发现了脖颈上的吻痕,猜测是昨晚柳安臣乘自己睡着偷偷留下的,正蹙着秀眉生闷气,手机响了。
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哼!自投罗网。
一秒接通电话,忽视掉旁侧的陈天育和李牧,直接发飙,低声叫嚷着“柳安臣,柳大叔,你狠,竟然阴我。我脖子上什么情况,我和你没完。”
柳安臣刚开完会,走出会议室,看到未接来电就回拨过去。听到熟悉的声音,尽管是气急败坏的调调,可心里暖洋洋的,呵呵一笑,“宝贝儿,别生气,草莓印是给我妈看的,昨晚我告诉过你,需要你配合演戏,你答应了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这个了,别危言耸听,今晚还有以后每晚,你都睡沙发。”说完,不听柳安臣的辩解,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涨的嫣红的秀颜抬起,水眸正好对上陈天育和李牧的目光,她看见了失望和难过。
他们都是沈秋寒的好哥们,死党,他们心里想的,李依研懂得,可这时候越解释越显得心虚,抿着唇低下了头。
赵倩云拿着创可贴过来,悉心地帮李依研粘好,把令人浮想联翩的吻痕盖住了,冲陈天育的方向努努嘴。
李依研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缓缓走到陈天育身前,低声问道“天育,我想现在就看看秋寒,等不到明天了。”
陈天育扬起麦色的面庞,点了点头,指着旁侧的门,轻声说道“穿上无菌服,时间不要太长。”
李依研激动地咧嘴笑,刚转身迈脚,就听见旁侧一声吼叫“李依研,怎么又是你,你还来这干什么,还嫌害的秋寒不够吗?”
秀颜微怔,哎,不巧,沈母来了。
搀扶着沈母的赵希西见到李依研在这,毫不掩饰一脸嫌弃和嫉恨。
三年前她被沈秋寒从帝都招呼到易安,利用黑客技术追踪被绑架的李依研。后来,她心甘情愿主动留下来帮助沈秋寒打造依支付,工作能力超群,专业技术过硬,很得沈秋寒的欣赏,年纪轻轻担任副总裁职务,被员工称为公司的网络安全守门人。
有些新来不知情或爱拍马屁的,见总裁身旁就她一个女人出没,总裁外出不在时,都是她做主,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背地里讨好地称呼赵希西为沈夫人。她对这个身份可是来者不拒,只是她自己最清楚沈秋寒看着她的眼神从未超越朋友和工作伙伴的范畴。
她无怨无悔的留在依支付,无非是为了沈秋寒,可三年来见面机会屈指可数。不过她不着急,心知沈秋寒对女人有很强的洁癖,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可以近身,所以,她暂时没有竞争对手,只需要等待。
万万没想到,李依研在金三角没死,三年后从美国回来了。沈秋寒被李依研这块磁铁牢牢的吸住,像是发了疯,着了魔般,彻底击碎了赵希西的自信和笃定。她感受到强大的危机,又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曲线救国,迅速融入沈母的生活圈。她的乖巧懂事、靓丽外形和家世背景都让沈母很喜欢。
站在赵希西和沈母身后的是沈君南。他毕竟与李依研在高中时期拥有美好的回忆,在很多事上,都是维护小丫头的,即使她闹着和他哥离婚,也只是尊重她,静静旁观。可唯独这次,他哥为了她出了车祸,差点丢了性命,纵然对小丫头再疼惜,面对家人的生离死别,顷刻也化为乌有。
李依研见到沈母来了,心里有丝丝不安,此时被她的威严气势怔住了,眼里噙着委屈的泪花,小心翼翼地祈求着,“伯母,听说秋寒醒了,就是想看看他,我没坏心,更不会害他,看完我就走。”
“你这个扫把星,只要你在,秋寒就没好事,赶快滚,以后不许你再来这里,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沈母见她就来气,听不得她的半点解释,不依不饶,瞪着赤红的眼眸,恶狠狠地吼道。
李依研被沈母的恶语相加惊呆了,水眸里的泪水越积越多,不由自主顺着眼角滑了下来,低声抽噎着“伯母,求你了,就让我进去看秋寒一眼,五分钟就行,我可以不说话,就站在他身旁看看,不会打扰到他。”
沈君南见她妈情绪越来越糟,有失控的迹象,彻底失去了耐心,没等李依研说完,焦躁地打断“依研,行了,你就别在这添乱了。你不是要去非洲么,怎么还没走。你和我哥已经离婚,你又再婚,你们俩没有以后,你就别再来了。”
李依研早已泪流满面,沈君南说的话句句如钝刀凌迟她的心,对面的陈天育和李牧也扭过头,默不作声。放眼望去,自己就像个执拗的傻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受着羞辱和煎熬,受到众人寒凉目光的无情鞭笞。
可她不在乎这些人的冷言冷语,因为她要看看放心不在的沈秋寒,那个躺在病床上所谓的前夫。
李依研哭着哭着,骨子里的倔劲上来了,三两把抹掉眼泪,咬着牙争辩着“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我绝不会赖在这惹你们烦心。我就想看一眼秋寒,他是我曾经的丈夫,我的亲人,我今天一定要看,谁也不能阻止我。”
言毕,忽视所有人的惊讶表情,朝着更衣室走去。
“站住,臭丫头,今天你想干什么,造反吗?我是秋寒的妈妈,我说不允许你看,你就不能进去。”沈母被李依研这副视死如归、不管不顾的撒泼样子彻底激怒了。
李依研眼神凌厉,尊老爱幼全部抛诸脑后,回转头直视着沈母的仇恨目光,一瞬间也是气急攻心,口无遮拦地揭短“你是秋寒的妈妈没错,可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你不懂他,不尊重他,否则秋寒怎么三年都不回家,他心里天天念得是我,不是你……”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瞬间浇灭了李依研心中所有的骄傲和希望。
“陈天育?你……你竟然打我,好……你们都欺负我,都视我为扫把星,行,你们赢了……我走……我这就滚蛋。”李依研浑身上下颤抖着,绝望着,无奈着,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离开了乌市医院。
陈天育盯着自己挥出去的巴掌,瞬间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头,万分自责地紧握成拳,骨节咯咯直响。
这一巴掌打走了李依研,却让精神濒临崩溃边缘的沈母清醒过来,李依研说的话没错,句句是事实,无奈的自嘲一笑,出奇安静地对旁侧的人说道“既然扫把星走了,君南、希西,咱们进去看秋寒吧。”
沈母一直对李依研耿耿于怀,认为这些年她把沈家搞得乌烟瘴气。自从李依研来乌市上大学,小儿子为了她执意取消联姻,气死了他爸。好不容易看着两人的懵懂爱情转化为深厚友谊,谁知大儿子突然跳了出来,自作主张与她在美国闪婚,为这丫头做了太多痴傻呆愣的事。沈母无法接受这些,毅然与患上抑郁症的沈君南去了加拿大,眼不见为净。
归国的沈母以为今生不会与李依研再有交集,可世事难料啊。
被李依研任性地挂了电话,柳安臣知道小丫头真的生气了,简单安排妥当慈善基金的事,急匆匆回到柳家别墅。
卧室、客厅、庭院……找了一圈都没有李依研的身影,家里只有范静,柳夫人也还没回来。问过管家和佣人,说是吃了饭,李依研一个人到庭院散步了,一直没回来。
打给她,电话是关机。柳安臣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正在踌躇,接到了张彬彬的电话,沈秋寒刚刚苏醒了,沈家人已经探望过。知道柳安臣推迟去非洲的行程,期望能一起给沈秋寒做苏醒后的会诊,及时掌握后遗症的潜在表征。
沈秋寒苏醒了?挺快,还是身体底子好。转念一想,难不成李依研偷偷去医院看望沈秋寒了,这个可能性极大,她知道管家会告诉柳夫人,所以没坐家里的车。
想也没想,柳安臣就答应张彬彬,现在就赶往乌市医院。
二十分钟后,柳安臣和张彬彬一起站在了重症监护室门口,这个狭小的空间此时围了很多人,扫视一圈,唯独没见到李依研的身影。
内心荒凉一片,有些狐疑,有些不解,照小丫头的个性,知道这个情况,肯定会第一时间来这里。
莫非……莫非是她提前看过沈秋寒,已经离开了。如果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不回家,电话关机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柳安臣的不安更加强烈,身边的张彬彬催促他去换无菌服,却直接被忽视。
柳安臣朝前走到人群中间,微微颔首,不愠不火地问道“依研是不是来过?她人呢?”
众人表情各异,但柳安臣快速的捕捉到不妙的信号,尤其是从沈母幽怨躲闪的眼神中。十分肯定他的猜测没错,李依研兴高采烈地来过,因为某些原因,又不欢而散甚至可能是悲痛欲绝的离开了。
面容温和的柳安臣,此时瞪着眼眸,铁青着脸,不容置疑说道“依研刚才怎么了?你们谁来说,如果没人说,这个会诊我不做了。”
众人大惊失色,柳安臣可是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的神医,他不做会诊,意味着沈秋寒的后遗症变数更大,提前对症干预的时机就会错过。
沈母也深知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朝前两步,看着恼怒的柳安臣,一副欲言又止,几次张嘴都生生咽回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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