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断喝落下,他头顶十丈处的空间霎时产生了波动,一个虚无透明的袖珍人,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黑袍紧盯其丹田处的一缕反常血红,露出了难得的垂涎之色。
但他不加修饰的异样被袖珍人察觉了,三息不到,便鼓捣出一套灵气所化的火色道袍将血红掩盖了。
那小气的举动,引起了黑袍的强烈不满,狠劲啐了一口:“我呸!干巴巴的,有必要遮吗?”
很快,一个蓄着长须,整体松散扭曲,不够凝实的干瘦老者,映入了他的眼帘。
不明之人,会把老者当作精怪或鬼魂,但黑袍早就察觉到他是元婴之身,也就是阴神。
稍稍犹豫了一下,老者缓缓下降,落在了独腿汉的身前十丈处。
作为阴神,他完全不敢踏入奇树逞威的范围。
方才站定,老者忙拱手朝黑袍施了一礼:“道友,老朽有礼了,我是......”
黑袍有些厌烦的摆摆手,出口打断了他的话:“修真图的就是逍遥洒脱,无需过多的繁文缛节,你不就是想报出自我感觉良好的简历,好好的震撼一下我吗?你是谁关我屁事!”
“呃。”
这么不给面子,老者怔住了。
黑袍不怕事态恶化,不容拒绝的建议道:“我一直眼馋邻里饲养的乌骨鸡,缺一个帮我抓取打牙祭的小弟,我看你就很合适,那只死老鼠勉强算是半个魂体,非常适合你去夺舍,快去寄体吧,趁热,凉了就不好了。”
一直关注着黑袍的举动,又被他识破以秘法隐匿的元婴之身,老者就算看不出他的真正深浅,但是可以笃定,他的战力不在自己巅峰时之下。
在忌惮下,老者自然表现得很客气。
但黑袍视他为役畜,曾经作为一个修出元婴的大修士,虽然肉身被毁,战力十不足一,不过傲气还是有的。
“道友请慎言,我道有所成,就算只余元婴存世,你当我毫无底牌?任你侮辱?”
老者虽气极,但尽量将语气压得算是缓和了。
黑袍狂人狂语,极其不屑道:“区区一个失去肉身的天魄境初期修士,就算付出全部魂力,驱动那一缕异火,我又何惧?”
罗睿昏迷,他变得更加的活跃了。
猛地抬起右掌,向下一拍,“轰!”方圆二十丈的一层沙土,竟被他犹如水面波纹般的扩散能量震至高空,形成天幕,遮星蔽月!
坟包未动,罗睿静躺不受扰,可见其对五行的控制力有多么恐怖!
老者浑身颤栗,作为资深修士,他能弄出差不多的画面,但黑袍粗中带细的这一手,他自问做不到。
“火土相生不相克,但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你的火飙得起来吗!?”
黑袍说过他为人很野性,这没来由的暴脾气就是证明!
被他直戳心底,又以行动表明,老者一时间被他的简单粗暴震得哑口无言了。
他没话说,黑袍却滔滔不绝。
“以你的修为,若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夺舍失败,唯魂飞魄散一途,观你现状,你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对你而言,只余两个选择,一个是借妖身苟活,二一个就是夺舍这小子重修,但后者你无法染指,所以就认命吧。”
这无异于是实话中的废话,面对这修为恐怖,嘴臭堪比粪坑的人物,老者未战先衰,不甘的竖起大拇指,选择无下限认怂了,虽然一直处于下风。
“道友的修为实在高明,老朽远远不及,咱们有话好商量,那小子于你无用,我愿以丹田珍宝同你做个交易,可否?”
莽汉先前的觊觎,老者是看在眼里的,觉得这交易能成。
只是黑袍为人非常另类,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那胎儿赠予我做烧饭火,我都觉得寒碜,在我看来,这小子的价值比你那孩儿高出千万倍!自作聪明,分不清低劣,该罚!”
无储存工具的修士,向把丹田当作储藏室,将珍藏的物品置入其中。
老者自觉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变相的形容成孕妇,真的是太伤人了!
他绞尽脑汁想好措词,正欲还口,突觉周遭的土元素发生了剧烈躁动!
黑袍说罚就罚,漫天沙土在他的强大精神力操控下,开始凝聚浓缩,迅速化作一根柔软质坚的土鞭,朝着老者抽了过去!
“咯咯,欺人太甚,我与你拼了!”
老者恨得直咬牙,疯狂的运转残余能量,导引周身的火元素聚拢,于掌凝化出一柄九丈火刃,气势汹汹的斩向了土鞭。
“铛!砰!轰!”
三道尖锐的声音,几乎同时炸响。
如黑袍所言,在绝对实力下,土能克火,火刃触之既碎,散作一片小小火海,反哺给了主人。
“滋滋......!”
老者先前居高临下,暗中还嘲笑黄仙的狼狈,此时他犹若火架上的烧鸡,被烤得简直比黄鼠狼更不堪。
若杀敌折羽自损八百也就罢了,“啪!啪!啪!”就像主人教训撒泼的水牛般,还被狠抽了好几鞭。
而且他作为袖珍状态,一鞭下去,半面遭殃!
待老者控制住火势,他本就接近虚幻的身体,已变得更加的模糊了。
当他正觉人生走向一片灰暗之际,黑袍适时的给他指引了雪上加霜的明路。
“原本你还有三天可活,但现在最多只余半盏茶时间了,快去接受你的宿命吧!”
“口胡!”
老者修的是火属性术法,完美的将口鼻生烟表达出来了。
以他的修为,一旦选择夺舍对象,就再难易主了。
但如果想避免永世不得超生,他已别无选择。
“吼!”
老者自暴自弃的狂啸一声,纵身飞向黄仙,隐入了它的尸体。
黑袍随后飘飘而至,冷声道:“哼!选择有多之时,偏要选择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只怨你太贪婪了,但你也别绝望,若跟了我,你尚有重振之日,毕竟沙木河源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听罢,抑郁到极限的老者一震,瞬间便燃起了希望。
“沙木河源头,我愿意认你为主!”
“不,你的主人是那位。”
说着,黑袍很无情的指向了远处的罗睿。
偷鸡不成蚀把米,老者直觉造化弄人,但他还是答应了。
“好!我以天道发誓,我韩严从今日起,认......呃,等等,他叫什么名字?”
“罗睿。”
从未问其名,但黑袍却知晓。
“好,那我再来一遍,我以天道......”
结果韩严才违心的发完誓,就得到了老天的认可,以晴天霹雳回应他有效。
“轰隆隆!”
“我......”
韩严无语了,以前他发了不知多少个毒誓,从来没一次应验过,但这次仪式感十足,天时地利相合,唯人不和,应该是成了。
“哎......我要准备与之融为一体了,就不陪上人多言了,望见谅。”
经历到人生最灰暗的一天,他需要独自静静,仔细的思考一下人生。
闻其有气无力的委婉推脱,黑袍破天荒的决定体谅他了。
“那你忙吧,万一你融体失败,我会帮你立块碑的,毕竟不打不相识,相逢即是缘。”
“啊......!”
韩严无声嘶吼着,被他揶揄得快疯了,若现在能吐血,他要吐出个两斤以上才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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