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东衍的神秘男子,位高权重的烟云城城主,昔日千金难换一笑的红云楼名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路边乞儿...饶是墨星染聪颖过人,也难看清这几人间的恩怨纠葛。
“如儿,你放心,我这就去求愿,我,我定会让城主全家死无全尸!”乞丐愤愤的咬着牙关,擦去了眼角的泪,抱着玉如骇人的头颅又朝破庙走去。
城主在烟云城只手遮天,若不借助玄门阁的神秘力量,谁也动不得他分毫。
墨星染看着乞丐坚决的背影轻叹一声,却并未再出言阻止。
世事无常,多少人善无善报恶无恶报,可这无非是上一世的因,这一世的果,因果循环,自有天道主持。
可偏偏这烟云城出了一个玄门阁,横立于天地间,扰乱了多少因果,又助长了多少欲·念...
墨星染目光沉沉的看向破庙上空,眉头紧锁。
旁人看不见,可他却瞧得真切,眼前这破庙已然不是原先的样子,子时三刻后,破庙变了...
破庙空顶萦绕着浓浓的乌烟,那是恶灵的怨念和死气汇聚所致,按理说庙宇本是神明栖息之地,妖邪恶灵退避三舍,可如今这破庙怨气横生,倒像是...
“慢着!”墨星染脑海中那根弦猛然绷紧,他大吼出声,却不料为时晚矣。
那乞丐扶着门框,疑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皴裂的嘴唇张了张,还未来得及吐出半个字,他怀里紧紧抱着的头颅焉地砸到了地上,‘骨碌碌’的顺着地面滚了好远...
————
破庙内
东衍狭长的眉眼透着愉悦,他冰寒的指尖上裹着一点红色的荧光,那荧光炙热又鲜活,不禁让他发出一声慰叹:“多美啊!”
“是的,婉儿恭喜公子,此行不虚。”
东衍身侧不知何时伫立了一个粉衣女子,年龄不大,生的娇小玲珑,眉目清秀,隐隐看得出日后定是一个如花美眷。
可此时她那清俏的小脸上神情冷漠疏离,丝毫看不出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稚嫩。
婉儿充耳不闻庙院内刺耳尖利的阵阵哀嚎,面无表情的问道:“公子,为何不杀了这女子?”她抬手指了指东衍脚边横陈的一具躯体。
“为何要杀?”
“此女窥得公子真面目,留着恐怕后患无穷。”婉儿目露狠决,说着,柔白的小手反覆,掌心祭出一柄短刃,短刃上覆着寒光,直逼那具躯体命门。
东衍的目光从指尖移开,侧头看向她,脸色微沉:“婉儿,你何时变得这么有主意了?”
闻言,婉儿握着短刃的手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婉儿不敢。”随即将手收了回来。
“我既已得了想要的东西,留她残魂又有何不可,况且...”东衍抬眸看了看身后的古佛,佛头目下淌出一行清泪:“今日杀戮过甚,你瞧,佛祖又怨我了。”
他抿嘴笑笑,邪魅的面庞染上几分狂狷。
“那烟云城那边如何处理,还请公子指示。”婉儿毕恭毕敬的弯腰拱手。
“不用过问,不过一潭死水,还能翻起什么风浪?”东衍的目光极其的专注的盯着指尖荧光,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小匣子,轻轻将那点荧光放进了匣内。
那点红色的荧光仿佛有生命般,方一离开东衍指尖就在匣内四蹿,似乎有些躁动。
“倒是活泛,小东西,我劝你别自讨苦吃,若是出了这匣子,你就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下场。”东衍目光灼灼,微微颦眉告诫。
听他此言,匣中那点荧光立马不动了...
东衍将匣子收起,轻轻揉了揉耳朵,这庙院内惨叫不断,扰的他有些头疼:“走吧。”他迈开长腿,瞬息间移到了古佛后,欣长的身影没进了黑暗中。
婉儿回身看了看,此等惨烈的场景若是让那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看见,恐怕也会心悸,可婉儿清亮的眼中却不见丝毫动容,她只是查看了片刻,抬着手指清数了一下,随即满意的点点头,紧随着东衍的步伐朝古佛后走去。
就在这时,庙院内突然传来瓦片碎裂之声,婉儿脚步随之一顿,指间捏了个决,一道蓝色的风刃猛地朝声源处掠去。
几息后,婉儿微微颦眉,不耐的耸了耸肩,离去了。
恼人的猫儿,闻着腥味,又来寻吃食了...
院庙的门楼上跳过一道瘦小的黑色身影,黑色的猫儿迈着轻缓的步伐朝古佛蹿去,停到了古佛下那具温软的躯体身旁,它‘喵喵’叫了几声,轻轻舔了舔爪子...
———
两日后,烟云城一处繁华的酒楼内
窗外秋高气爽,穿街而过的小河潺潺的流着,溪边垂柳不闻秋至,枝桠依旧抽的茂盛,甚至还有些绿芽冒出,柳梢轻拂河面泛起阵阵涟漪,惊的河里的鱼儿争相四散游去。
屋内的装潢很是精心,古色古香的檀木桌椅一应俱全,雕花的沉木床上零散的放着几件女子的衣物,青色的罗裙,白色的亵衣,艳红的肚兜被扯的破烂不堪...
风光很是旖旎。
上好的红檀木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各色菜肴,英俊的男子举着一杯茶盏,缓缓的吹了口气:“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他宠溺的目光朝窗边投去,只见那褐色的檀木窗柩上刻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一个软糯的嗓音伴着‘呲啦呲啦’的杂音:“我恨!”
“你还没闹够吗?”墨星染抿了口茶水:“这都两天了,也该适应了吧。”
“没有!”随着一声软糯的低吼,一道黑色的影子‘咻’的朝墨星染扑去,墨星染放下茶盏,眼疾手快的将那道黑影拦在半空:“又来了,你朝我撒什么气啊。”
此时,墨星染两手稳稳的钳着一个毛茸茸的猫儿,那猫儿四只小爪上亮着尖甲,正张牙舞爪的在墨星染手中扭动...
“唔...手感不错。”墨星染眯着眸子,正欲将猫儿揽进怀里,不料那猫儿张了嘴,一排尖尖的小牙狠狠的咬向墨星染的手。
墨星染吃痛,猫儿轻盈落地,踮着脚尖扭着小腰又跳到了窗台上。
“无歌,你能不能下嘴别这么狠,你看看为师这胳膊,还有一块好地方吗?”墨星染撸起袖袍,修长的胳膊上满是抓痕,这一道,那一道,深深浅浅,排列不一。
“哼!”黑色的猫儿皮毛油光水滑,像是上好的绸缎,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泽。
它斜斜的趴在窗柩上,头枕着爪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透着亮光,倒有几分妖娆的女儿相...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的身子里!”猫儿侧头望着楼下的小河,那双小爪不住的挠着窗柩,只因...它看那河里的鱼儿,好像还挺肥美...
“怎么,狸奴多好,无忧无虑,徒儿为何那么偏执呢?”墨星染轻手轻脚的走进窗台,手悄悄的搭上猫儿抖动的尾巴尖儿...
“你觉得好你来!”猫儿猛地回头,看见墨星染对自己的尾巴起了‘歹念’,顿时浑身的毛炸成个球:“你干嘛!想死你就碰我试试!”
此时若是有人听墙角,免不得心中唏嘘一番,这霸王硬上弓...可真是刺激!
“咳咳。”墨星染戚戚的收回了手,装模作样的干咳几声:“你说说,你一只猫非让我给你买衣裳,这不是为难为师吗?”他将床上那几件衣服拿到无歌面前,看见那件红色的肚兜,俊脸上疑似飘过红霞。
猫儿也显得有些局促:“那,那不穿衣服,我,我总觉得...少点什么。”
这穿了百万年衣裳了,突然来这么一下子,难免有些不适应,只是没想到她随口那么一说,墨星染买的还挺全乎,从里到外,从脖子到脚...就连女子贴身私物都给她买来了。
无歌当夜里抱着肚兜在床上辗转反侧,自己好端端一个黄花闺女,怎么就成了只狸奴?
她越想越气,一怒之下就将肚兜撕了个稀碎...
“你这不有一身毛吗?”墨星染看着黑猫发亮的绒毛,总觉得手痒痒。
猫儿一听更气了:“毛有何用?!还得舔!你这么喜欢毛,那你来!你来帮我舔!”
她撒起泼来,跳下窗台在地上来回打滚儿,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无歌进了这具猫身里,行为举止总有些怪异。
“咳咳,无歌,你最近这措辞,为师觉得有些不妥。”墨星染被一只猫儿弄的面红耳赤,立马被过身去:“那夜事发突然,这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及时将你残魂移花接木到了猫儿身上,恐怕...”
“那你倒是想个法子把我弄回去啊!”
说的轻巧,墨星染眯着眸子看她:“你可知你主神已被取走,若是强行让你余下的残魂留在躯体内,会有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黑猫抖了抖,眸子缩成了麦芒。
“残魂住在完好的身体里,那定会引来孤魂野鬼与你夺舍,届时,防不胜防!”墨星染不知从哪摸了折扇,轻轻敲打在黑猫额上。
尤其是无歌的体制这么特殊,更容易引来有心之人故意之举,玄门阁阁主此举无疑是有备而来,想必他们在玲珑阵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此时这偌大的烟云城内,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在暗地里盯着他们。
猫儿愣了愣,一溜烟的跳到墨星染腿上:“那接下来该当如何?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这猫儿身体里吧。”
墨星染好看的眉眼弯成月牙,眸子里倒影着猫儿的影子:“唔...办法倒是有,只不过,我想...”
猫儿不禁打了个寒战,警惕的看着他:“干嘛?”
“摸摸你的肚皮。”墨星染的嘴角微微上扬,弯成一个欠揍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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