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迅速,日月如梭,才尝中秋滋味,不觉菊花满地,抬眼秋雁成行,一阵惆怅风过,忽听闻雪打窗声。
萧鸢姐弟妹三人坐着正吃婚席,今儿是张贵同六陈铺岳掌柜的闺女岳瑛成亲的日子,在院里摆了五桌席请街坊邻舍,叫了敲锣打鼓奏芦苼的倌儿助兴,张贵着喜袍走在前,不过街头到街尾的事,便不骑马,身后轿夫抬着大红轿子,摇摇晃晃地娶进了门。
拜天拜地拜高堂拜夫妻,新娘送进房,张贵留下陪客,他满脸喜气一桌桌敬酒,敬到萧鸢时已是脸泛赤红,连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萧娘子,我对你不起......”
“你不曾对我不起。”萧鸢执壶斟满酒,与他酒盏轻碰,再仰颈饮尽,弯唇笑道:“十世修来同船渡,百世修来共枕眠,这是你和岳姑娘天注定的缘份,谁也难折散。”拈起盘里一颗红皮大枣递给他:“吃了,早生贵子啊!”
张贵接过枣子丢进嘴里,张婆等人哄然抬笑,鞭炮噼噼啪啪,缕缕青烟弥散,粉红纸屑炸飞一地,那点子愧疚也就散去了。
待酒席吃毕已是夜深,蓉姐儿趴在萧滽背上睡熟,萧鸢把手缩进袖里拢着,望向天际彤云密布,吸口冷气儿:“这日子快得如流水,仿佛才进京,哪想年节已将至。”
萧滽笑而不语,有冰凉轻沾额头,落雪了,他加快脚步,忽然站住俯首脚下,萧鸢察觉,随而低看,顿时吃了一惊,沿路洒的皆是血迹,星星点点绵延,直往他们住处。
两人疾步跑起来,果然在房门前趴着个人,萧鸢接过蓉姐儿抱在怀里,萧滽蹲身伸手翻过他,待看清面目,皱起眉宇。
朝萧鸢道:“是燕靛霞。”他胸前衣裳撕碎,露出皆是鲜血的胸膛,还在汩汩淌流,血滚热浓腥,而身骨冷成铁板。
触其鼻息,气若游丝。
萧滽看向长姐:“救还是不救?他凶多吉少。”
萧鸢抱着蓉姐儿开门,头也不回道:“拖他进来,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萧滽笑了笑,踢了燕靛霞一脚,算这小子命大。
萧鸢找了人参须塞进燕生嘴里吊命,再去烧了滚水,命萧滽褪去他破烂衣裳,拿了簇新棉巾蘸水、替他清理脏污,足倒掉五盆血水,才显了累累伤痕。
不说萧鸢,任萧滽这般见惯杀戮的都脸色微变。
“不能找郎中。”萧鸢轻轻说:“他若生怕报官,我们是徒惹麻烦。”
她上楼翻出金创药和纱布替燕靛霞简单涂抹包扎,再为其盖严褥子,掖好被角,等明日若还烧着,再想其它法子。
各自歇息不提。
待得四更夜深,万籁俱寂之时,一场瑞雪如鹤白羽纷扬落至,刷刷之声似万蟹行沙。
蓉姐儿忽然揉着眼睛坐起来,嚅嚅唤两声:“阿姐阿姐。”却见阿姐未动,睡得十分香甜。
她爬到床沿,撩开帷帐趿鞋出房,下楼穿过堂屋,走到右侧一间,推开门儿,看见燕靛霞面色苍白的阖眼而睡,近前摸摸他的脸:“燕哥哥,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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