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主人格？”孟晓夜曾经听说过这种人，同一具身体内挤着不同的人格，彼此之间可能互相知晓熟悉，也可能完全独立。
“跟你没关系，要么赶紧走人，要么等会儿跟‘婴房’一起被抓走。”姬桾随意扎起的头发在高楼的风中摇摆。
孟晓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真的有支援，而且实力不俗。
“你们为什么非得抓她？”捆仙绳还绑着千灵，已经人事不省。孟晓夜声音不自觉拔高。
“理由？我们早在两年前就注意到这只概念妖，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其影响范围内夭折的胎儿也都会变成婴灵。起初她最多只能携带几十只婴灵，我们调查后确认她的思想行为都安全，所以保持观察，但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
姬桾声音冷了下来：“现在她的影响范围已经超过一平方公里，携带的婴灵近万数，其本身的存在已经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再加上她一直来去无踪拒绝与我们沟通……所以就算这次逃走，肯定还有下次围捕，或者比围捕更直接！”
“而让我带走她，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负面影响？”孟晓夜不放过姬桾含糊的地方。他不确定这女人是不是在说真话，但如果是事实，那他现在想带走千灵就反而是在害她。
活在阳光下与蜷缩在阴影中孰优孰劣？虽然接触不深，但千灵小孩般的个性，要去适应肯定要吃大苦头。
“这涉及到我们的灵魂，”姬桾流畅无碍的说道：“修行界一直坚定认为人生来就有精神、思想、感情、人格的综合体，也就是拥有灵魂，但近代科学一直没有在人体内寻找到能称为灵魂的东西。”
“直到近两百年人类对濒死体验的研究不断突破，科学界才认可人类确实有意识体，而在猜想中那是比微粒子更细微的物质，被称作灵魂粒子。”
“自科学诞生之日起，她和修行界就一直在互相接触了解，只是直到近几十年这种情况才更广泛、深入。研究灵魂的科学家们做出过假设，个体生命从诞生到成熟期间，会持续吸收身边的灵魂粒子壮大自身，直至死亡灵魂崩溃重新归于粒子形态。而这种灵魂粒子在自然界是有限的，其流动性较差。”
“所以婴房的存在，对人类来说是一种缓慢而沉重的威胁，就算她只会将夭折的人类胎儿影响成婴灵，以她的成长速度看未来，那将会是一片死寂。”
姬桾说道最后，脸色格外慎重。
孟晓夜很想说你别开玩笑了，跟这么大点的小女孩扯什么生命灭绝……但在姬桾坚定不移的目光里，他的话哽在喉咙，又不敢相信。
“千灵到底是什么，概念妖？”孟晓夜敛声询问。
“她的代号是‘婴房’，归类为概念妖，而概念妖是我们的称呼，在修行界它们还有另一种叫法，”姬桾沉声道：“天生神灵。”
孟晓夜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千灵，她除了两只还有奶绒的耳朵，两颗睫毛长长的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并没有多处奇怪的东西。
姬桾见孟晓夜面有惊讶与难以置信的神色，继续解释道。
“它们不遵循传统妖怪启灵智、修炼的过程，不知从何处诞生，没有定形，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忽然消失，但生来就掌握一些难以理解的能力。”
“自百余年前扫平动荡后，物质界又开始诞生它们，其中有些向善的，不论是在修行界还是世俗人类社会，都找准位置嵌入生存了下来。但它们之中更多的是混沌与邪恶，这类就有必要隔离或者铲除！”
“婴房带来的影响明显不是善，但现在都2056年了，凡事都要走流程讲道理，她既然没有主动为恶，目前最多就是隔离研究。”
不难看出姬桾大费口舌，是为了让孟晓夜知难而退。
毕竟目前看来，她的性命掌握在孟晓夜手里，而且对方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还真做得出来，一群人类，竟然对‘神灵’喊打喊杀。”孟晓夜惊叹不已。
“其他地方我们管不着，但丹夏这片土地上自古以来生活繁衍的人们，比起喜乐无常的神灵，他们更相信披荆斩棘的祖先和自己勤劳的双手。”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怎么决定？”姬桾顿了下，又补充道：“对了，刚才那痞子有几句话还算数，有兴趣欢迎来山河局喝茶。”
“好意心领了。”这种没来由的好意，实在消受不起。
大量的新信息冲击脑袋，孟晓夜微微摇头拒绝后，沉默思考时又和晓曦暮夜商量，才说道。
“这孩子其实不知道自己多有能耐，我也不能替她决定未来，这样，你把她也松绑了，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跟你走。”
“……也好，不过你也该给我‘松绑’了吧？”姬桾垂眸示意自己身上，还有锁住关节的奇怪武器，“难道你喜欢女士躺地上仰视自己的感觉？”
“……”
少顷，千灵迷迷糊糊醒了，姬桾也站起身拍掉身上灰尘。
“原本我是懒得说的，结果现在要解释两次，哎。”姬桾自嘲抱怨着，和一脸懵的千灵解释了一通，内容与刚才大同小异，简略了些。
谈话间姬桾也点破孟晓夜和千灵并不熟的关系，她没觉得如何，倒是一直对孟晓夜能分离出部分身体，且随意变化的特点念念不忘。
晓曦和暮夜将演戏演到底，回到了孟晓夜体表。
千灵好不容易迷迷瞪瞪听完了姬桾的话，小圆脸上两颗可爱的眼睛都快失了神，一时拿不出主意。
“我想先把最后一个孩子找到……”她嗫嚅了一会儿，将心里最想做的事说了出来，偷偷瞄向了姬桾。
“行，给你。”姬桾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红点，抛给千灵。
“这婴灵跟我没关系。”她侧脸瞪了眼孟晓夜。
千灵小嘴一张，开心的接住，一副到此功德圆满的模样。
“谢谢孟哥哥，谢谢姬姐姐，那个我想起还有事……”
“不，你没有。”孟晓夜眼疾手快抓住想要开溜的千灵。
“唔……我害怕啊！”千灵掐住孟晓夜胳膊，立刻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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