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对里昂这样的不朽者而言,此举也极为高贵可敬。
他握住一根标枪的柄,将标枪拔了出来,那标枪上满是倒刺,可以想象过程中的疼痛。
那些红炎恶魔身在黑象的背上,继续朝猎法者们投掷标枪,里昂面目狰狞,仍旧寸步不让,从嘴里喷出的血滚滚而落,他奋力一扔,标枪刺穿了一个红炎恶魔脑袋,又拔出两根,洞穿另两个恶魔的身躯。
冉娜喊道:“里昂,你别管我们!只要你活着启动晴空计划就行!”
里昂愤而答道:“我会救你们所有人!”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这小子在抢我主角的戏。
里昂拔出最后一根,刺倒了一个红炎恶魔。此时,其余恶魔冲破了火焰,几个白蚁跑得最快,它们虽然被称作白蚁,可体型也比一般人类魁梧健壮,毫不费力地举起十余公斤的大石,远远朝里昂他们一通狠砸。
海啸神当即出手,他升起水形成的厚墙,将石块的冲力抵消,但恶魔们的石块源源不绝,海啸神看起来不剩多少力气了。
此时,低鸣响起,更多黑象朝这里疾冲而至,每一个黑象后背上都骑着两个红炎恶魔,手里也都拿着标枪之类的武器。
这些恶魔已经学会使用简单的兵器了。
红炎恶魔投掷标枪,嗤嗤几声,穿过了海啸神的水墙,里昂一伸手,标枪刺破他的手掌,但也救了海啸神一命。海啸神急道:“里昂,你自己逃!去找朗基努斯他们!”
回音神说:“是啊,我们拖住这些恶魔!”
哗啦一声,水墙被黑象恶魔撞塌,它低头用他那巨大的獠牙刺向众人,里昂双手挡住獠牙,这撕裂了他的伤口,他喷出了血。
黑象上的红炎恶魔嘻嘻狞笑,将标枪对准里昂。
我就是这时候从背后将它们斩成肉泥,并割断黑象脖子的,黑象恶魔无力地惨叫了一声,如烂泥般伏倒在地。
猎法者们的神情惊喜交加,喊道:“朗基努斯先生!”
我问:“米尔与爱伦呢?”
冉娜大声说:“失散了,找不到她们!”
但米尔的信号就在不远处,她一定在附近。
我掏出两枚闪光弹,朝两个黑象扔出,旋即施展天地元一,刺眼的阳光令它们几乎尸骨无存,另外波及了不少白蚁。恶魔们惊恐万状,陆陆续续地开始逃走。我看了看行囊,闪光弹只剩下最后一枚。
我手持姆乔尼尔,斩出雷电,又将电光变成阳光,而这光辉成为了一击毙命的杀伤性武器,将恶魔的身躯轻易地撕开、粉碎。
此法比闪光弹低效得多,而且消耗双倍的意志,但不失为权宜之计,至少能将恶魔们吓得半死,不久后,大部分恶魔都逃之夭夭,剩余小部分恶魔仍在虎视眈眈,最可恨的是那些红炎,它们智力有限,却仍然有智力。它们到处躲避光之念刃,等待着我体力消耗殆尽的时刻。
它们的目光贪婪狡诈,也许它们知道,只要它们吃了我们的灵魂,它们就能成为上层的恶魔,因为我们任何一人的灵魂比普通人类珍贵得多。
拉米亚顺着滑轨跳下,在地上打了滚,站在我身旁,她举起昆古尼尔,我看见她把炎吻的那件底裤当旗子一样系在枪头,而她挥舞着这带有原味的旗帜。
她喊道:“炎吻已经被我们杀了!即使她手下一千个恶魔也未能阻止我们!”
这句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红炎恶魔为之惊骇,不甘心地撤向远处。不过最让我在意的是,这些红炎怎么认识炎吻的底裤?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不,不能这么想,它们可是恶魔,难道它们没有繁衍的冲动吗?这很正常,不要带有物种之间的偏见。
里昂想说些什么,但冉娜立刻打断他,说:“多谢,谢谢,没你们我们都活不成。”
里昂说:“若不是他们擅自离队...”
冉娜大喊:“别说了,现在我们得找地方躲起来!”
我说:“金波丽,她的铠甲呢?她怎么伤成这样?”
冉娜说:“先找个藏身处。”
由于迷雾神不在,金波丽昏迷,火焰神与海啸神便通力合作,两人将水变成了蒸汽,蒸汽浮在灰尘上形成了雾霾,在雾霾的掩护下,我们逃入了最近的商场,并在商场中逃入了地铁站。
幸运的是,地铁站没有恶魔。
我用灵魂之花治疗了金波丽,她咳出了一大口血。我又想治疗里昂,他说:“省些法力给其他需要的人,这些伤几个小时自己会好。”
冉娜说:“里昂,我觉得自己真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回音神说:“陛下,您在我们身边,就是对我们最大的鼓舞,怎能说自己没用?”
海啸神说:“所有人,连天使都服从您的指挥,这就是您无可替代的角色。”
博尔宁看着里昂,情绪激动,不住发抖,里昂问:“怎么了?”
博尔宁说:“你总是这样,总是奋不顾身地保护我们,以前也是,这一次也是,若不是你,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好。”
我觉得又尴尬又愤慨,明明是我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他们怎么都感激里昂?若不是我,你们这些人——包括里昂——只怕已经成了红炎恶魔的宠物犬。
我想用一声意味深长的咳嗽打断他们这蹩脚的感情戏,并用一段长篇大论宣布我的功绩,拉米亚料敌机先,果断出手,险些掐断了我的气管。
里昂咳出一口血,说:“你们都几乎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家人,咳咳,我不会死,我也不会放任恶魔伤害你们。”
博尔宁放声大哭,用力抱住里昂,说实在的,看两个大男人这样我真的很不习惯,我一贯是个钢铁般的硬汉。
然后金波丽、回音神、海啸神、冉娜一个接一个与他拥抱。里昂说:“孩子们,别哭,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见到我们梦寐以求的阳光。”
他的话是如此的真诚,如此掏心掏肺,与他之前的冷漠简直有天壤之别,但他是发自真心的,这一点不必拉米亚来判断,我也能感受到。
这让我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他这话很怪异,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令我灵魂震颤的怪异。
就像听太阳王说我们终将融合为一那样的怪异。
里昂恢复了镇定,表现出疏远的神态,金波丽说:“对,里昂最需要休息啦。”
冉娜说:“朗基努斯先生,米尔与爱伦失踪了,我们也得找到她们。”
我本人也累得很,可没人问我一句累还是不累,而里昂那反复无常的脾气又让我烦恼至极,我嗤了一声,说:“先告诉我,你们怎么会被偷袭的?”
冉娜说:“是红龙。”
拉米亚惊声道:“红龙恶魔?”
冉娜说:“是的,红龙恶魔,它从我们头顶飞过,盘旋了将近十分钟,掩盖了恶魔接近的声音,等我们发现时已经太迟了,恶魔们像是海啸般蜂拥而入。
曼达罗戈、艾尔雷兹、阿克米尔、多明戈以及佛格斯(迷雾神)为我们争取了时间,金波丽匆匆穿上铠甲,我们其余人用金波丽的铠甲进行相位移动。
但我们慌不择路,铠甲的能源耗尽了,我们一下子被弹上了地面,另一群恶魔包围了我们。我们没办法,只能脱掉金波丽的铠甲,一路奔跑躲避着,米尔与爱伦为了掩护我们,与我们分散。
接下来的事,你们也应该知道了。”
里昂站起身说:“必须尽快救米尔与爱伦。”
我忍不住说:“你现在倒挺关心部下的死活。”
拉米亚偷偷推了我一把,我也知道这么说话情商很低,可我就是情不自禁。
在我眼中,里昂简直面目可憎,比活尸更让我看不惯。
为什么我会有如此的偏见?就因为他说了一句团结友爱的话?他是不是太阳王的信徒?有可能,他狂热而多变的性格像极了那时的奥奇德。
然而他身上并没有雕像。
他会不会已经被感染了?
这念头让我颤栗。
的确,他异乎寻常的复原能力比血族更强,他解释说是以太导致的异变,可谁又说得准呢?
但根据理论,他不可能是太阳王,太阳王绝不是理性的,太阳王会不择一切手段地同化他人,并伴随着强烈的洗脑般的吟唱。我所见到的每一个太阳王都是如此。而里昂不是,他除了说一些很光明和睦的演讲之外,大多数情况下很厌恶与别人接近。
更何况他没有融合任何一个人,这对太阳王而言,就像一周没吸过的瘾君子面前出现了一支顶级的药品那样,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融合是太阳王的本能,是太阳王的梦想,是太阳王无可救药所爱上的事业,从这一点上看,里昂是正常的。
是不是我有些魔怔了?
但必须小心点,他身上也许藏着雕像,或者类似的事物,也许在其他更隐秘的地方。晴空计划是必要的,可我得把那雕像找出来。
如果他真是太阳信徒的话。
里昂又说:“跟我行动的人,一个都不能少,这是我人生的信条。朗基努斯,如果你累了,请告诉我米尔她们在哪儿,我去把她们找回来。”
我说:“不必了,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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