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船舱里传出了一声冷哼,过了一会,那船舱中的曼妙女子才冷冷的说道:“你进来。”
苏信进到船舱,顿时就感到船舱中的温度比外界竟然低了许多。
而马上他就找到了此中原因。
他见到自己那艳丽不可方物的便宜师傅那一双妙目正冷冷的看着自己,森寒透骨的杀气弥漫在四周,不过他倒是无所畏惧,仍是执弟子里见过,才笑着说道:“师傅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说实话,虽然苏信明明知道自己师傅的年纪颇大,但是不知怎么得,他一见到自己师傅这风姿卓越,清秀绝伦,充满了醉人风情的迷人面容,他总不能像是厌恶闻采婷那妖妇那样对自己师傅生出丝毫恶感来,更何况这女人还在当初救了自己的性命。
“哼!”
祝玉妍听苏信这么一说,不由哼了一声,她修长的眉毛不由挑了挑,似是喜悦,又似是在生气,转瞬,她声音森冷:“你见我就是想说这个?”
她一边说着,手掌轻轻一抚。
苏信陡然间便感到一股劲风向自己袭来。
这股向着自己袭来的劲风并不算强劲,但如果他只是以他在阴葵派里暴露出来的武功来抵挡的话,这自己师傅的这轻轻一抚所带出的掌风,足够将自己拍的趴在地上,三天站不起身了。
但对现在已经恢复了自己往日修为的苏信来说,这股掌风对他来说仅仅是一道吹拂而过的清风而已,根本就不足为惧,山峦自然不会被清风吹动分毫。
苏信面含微笑,动也不动。
任凭祝玉妍拍出的那道掌风从自己身上吹拂而过。
“咦!”
见自己的掌风竟然没把自己的这位不肖弟子拍倒在地上,祝玉妍如墨一般的眸子里不由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她陡然间站起身子,在她站起身子的一瞬,她披着一层细腻白纱的身形已然来到了苏信的身侧,同时她以指代剑,指尖向着苏信胸膛点去。
在她如玉一般修长晶润的手指尖须臾间便裹上了一道道青色的剑气,这剑气吞吐不定,又无比锋锐,她的手指离着苏信还有一丈之远,苏信身上穿着的一件罩衫便瞬间裂开,被这剑气切成了个碎片。
“师傅,承让了。”
只见苏信跟祝玉妍交错了一下,然后祝玉妍的身影刹那时飞退,在一眨眼的时间过后,她又端坐到了那张古筝的后面,如同她方才根本没有离开过此地。
祝玉妍有些震惊的看着苏信,良久之后,她才叹息了一声。
“绾绾怎么样了?”
刚才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跟自己这位弟子在这须臾之间交了整整一百零八手,她以指代剑,用她自创的那门搜心剑法处处抢攻,精华尽出,自己那弟子招招防御,一百零八剑过后,她所有的攻势潜力耗尽,依旧是奈何不了对方,只能收招后退。
要不是自己这弟子只是防守而没有反击,她恐怕要在方才那托大出手中吃一个闷亏不可。
经过此番交手。
祝玉妍便知道自己派出的追杀这不肖弟子的人恐怕已经出了事,绾绾是她最在意的弟子,也是将来继承自己衣钵的人选,绾绾的安危,最让她挂念。
苏信笑了笑,说道:“师傅说笑了,弟子怎么会伤小师姐,不过闻师叔倒是死了。”
对祝玉妍来说,她在意的只有绾绾。
在听到绾绾没事之后,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听到闻采婷的死讯时,她甚至都没皱上一皱眉头。
她看向苏信的眼神里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你的武功是怎么在这段时间如此突飞猛进的?”
苏信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的武功不是这段时间才突飞猛进的,我这十年来都是在藏拙,师傅您没有发现罢了。”
“藏拙……”
祝玉妍低声念叨一下这两个字,她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自嘲的神色,她是在自嘲自己,愧为当今魔门的第一人,竟然被自己身边的人欺瞒了整整十年,都没有丝毫察觉,要不是对方跟自己说,她甚至都不会去往这方面想。
但她心中马上就有了另一个疑惑。
“你刚才挡住我那一百零八道剑势的可不是我教给你的武功,也不是咱们魔门的功夫,这武功高明的紧,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祝玉妍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等的高手,自邪帝向雨田死后,她便是魔门里的执牛耳者,即便是跟名震天下的三大宗师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以她的见识,天底下的各门各派的武功,她哪一家的没见过没听过,但苏信方才用的武功,她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果这武功稀松平常也就罢了。
但这武功却恰恰高妙的紧,就算比起自己费尽苦心创出的搜心剑法都不让分毫,甚至还隐隐过之,这样的武功,不可能一点名声都没有。
“刚才的武功么?”
苏信听到自己这位便宜师傅的问话之后笑了笑,他并不隐瞒,如实说道:“这是弟子无意中学会的一门剑法,叫做太极神剑,这剑法取的是道家清静无为后发先至的太极之道,刚才弟子用的是这剑法里的守御之法,这剑法还有一套杀伐进攻之法,这两法并用,才能体现出这门剑法的奥妙来,如果师傅感兴趣,弟子可以呈献给师傅。”
一听苏信这话。
祝玉妍的眉头就是一皱,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她眼神冷冽的看着苏信,冷冷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需要你这不肖弟子来让?刚才我只是大意,未尽全力,我要是全力出手,要杀你如杀猪狗。”
苏信也不跟自己师傅争辩,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师傅说的是,弟子刚才多谢师傅手下留情了。”
“我从不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祝玉妍的一只玉手轻轻的一按身前琴几的桌面。
嗡的一声。
苏信陡然间便感到脚下的这艘画舫一沉,然后他便感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波动向着自己袭来,不过他仍是面带微笑,轻轻往前走了一步。
随着他向前的这一步踏出。
那股以祝玉妍为中心不断散发而出的强大波动顿时泯灭无踪,之后在画舫之外,便听到惊涛骇浪突然卷起,脚下的画舫疯狂颠簸,又在须臾间突然消失的巨大声响。
“我确实低估你了。”
祝玉妍见自己这次出手仍是没有效果,她怔怔了一会,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叹息了一声。
她此时已经试探出了自己这不肖弟子的实力,再出手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两次率先出手都没能占到任何上风,反而让自己这不肖弟子给轻松化解,尽管她心里颇为气闷,但隐约间,她甚至还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的情绪。
毕竟苏信是她的弟子。
而这个弟子此时的武功,很有可能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了。
虽然祝玉妍自忖,她要是全力出手,尤其是用出她专门为她心头最恨之人准备的那记杀招的话,应该是能杀掉自己这不肖弟子的,但她并不想跟自己这不肖弟子如此的生死相搏。
她看了苏信好一会儿,眼神逐渐变得柔和温暖,良久之后才轻启朱唇,淡淡的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偷看秘典?”
还不等苏信回答。
祝玉妍的眼神又变得严厉了起来:“你可不要用谎话诓我,以你身负的这些武功,我那六卷天魔秘上的天魔大法尽管厉害,也没厉害到你非看不可的地步。”
“这个么……”
苏信听到自己师傅的问话,他沉吟了起来。
他并不想骗祝玉妍,想了想,组织了一番说辞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我只是对《天魔策》感兴趣罢了,看咱们阴葵派的六卷天魔秘,也仅仅是想要重现《天魔策》而已。”
“这样么?”
祝玉妍眼中光波流转,她白净的如同羊脂玉一般的面颊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相信自己弟子的说法。
突然。
她开口道:“你说咱们阴葵派?我记得我可是把你开革出阴葵派的门墙,甚至都昭告天下了,你怎么还有脸自称是阴葵派的弟子?”
说着,祝玉妍冷哼了一声,她横了苏信一眼,继续说道:“就算这些不提,你既然自认是阴葵派弟子,为何要杀闻师妹?你难道不知道咱们阴葵派的门规,最忌讳残害同门?”
闻采婷是阴葵派的长老,是魔门里的一流高手。
损失了这样一位高手。
即便是魔门里实力最强的阴葵派,也是一次极大的损失。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师傅您当初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在我的眼里,阴葵派只是师傅你们几人而已,至于其他人么,呵呵……闻师叔不是我杀死的,我只是废掉了她的武功,她没了那虚假的容颜之后,被自己苍老的样子活活吓死了……”
说到这里。
苏信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再次转凉,他见到自己那便宜师傅的眼中弥漫的几乎快要凝聚成实质的杀气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他记得他之前说闻师叔死了的时候,他师傅可没这么大的反应啊。
“虚假的容颜……”
祝玉妍面色不善的看着苏信,咬牙切齿的说着。
听到这话。
苏信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触到了自己师傅的逆鳞,他连忙说道:“我不是在说师傅您的……”
“哼!”
祝玉妍冷哼了一声,她忽然又收敛起了自己的杀气,语气淡然的问道:“说吧,你进画舫之前说有话要跟我说……现在你可以说了,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苏信听到这话后笑了笑,说道:“自然是师傅您最想做的事了。”
听了这话。
祝玉妍蓦然一惊,她看向苏信的眸子再次转冷,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知道师傅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这个自然。”苏信笑着点头。
半晌之后。
白清儿目送自己的这位苏师兄离开了画舫,她心里现在还处在震惊当中,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素来杀伐果断狠辣无情的师傅,会放这个叛逃师门的师兄离开。
“师傅呢?”
正在这时,白清儿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悦耳的女声,她连忙循声看去,便见到自己的绾绾师姐正神色匆忙的跳上了画舫。
“师傅……师傅……”
白清儿被绾绾脸上那焦急的神色搞的有些迷糊,她喃喃自语了几声。
还不等她说出口。
从画舫里便传出了祝玉妍的声音。
“绾绾,你进来。”
听到自己师傅的声音似乎并无大碍,绾绾的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恭敬的应了一声之后,又低声向白清儿问道:“刚才苏信那混蛋来过没有?”
“苏师兄他刚走……”白清儿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句。
听到这话,绾绾咬了咬牙,进了画舫。
在绾绾进画舫的同时。
祝玉妍的声音再次从画舫中传出:“清儿,你传我的口谕,从今而后,对苏信的追杀令就此停止,苏信仍旧是我阴葵派的弟子。”
“啊……是!”
听到这话,白清儿先是一惊,然后才慌忙答应了一声。
她心里此时更是震惊。
自己师傅,什么时候如此好说话了?明明在几个时辰之前,师傅还恨不得把苏师兄给抽筋剥皮呢,怎么苏师兄只是见了自己师傅一面,师傅就轻易的原谅了他?
苏师兄到底跟自己师傅说了什么?
苏信顺江而下,终于在三天之后赶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扬州城。
当然,现在大隋官方的说法,是江都郡。
不过当地人还是称扬州多过江都。
苏信到时正是清晨。
等了没多久,便到了卯时,扬州城的城门便开了,扬州城的码头在城外,城门于卯时启开后,商旅农民争相出入城门,昨天抵达的舟船,货物卸在码头,就趁此时送入城来,一时车马喧逐,闹哄哄一片。
扬州城繁忙热闹平常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扬州城的繁华自不必说。
尤其是当今那位天子杨广下令兴建江都,以备将来迁都之用后,更是四处大兴土木,精致华美的亭台楼阁四处可见,不知凡几,其富贵繁华,整个江南,没有一处可跟扬州相比。
而此地更是自古以来名传天下的烟花胜地,不论腰缠万贯的富商公子,又或以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击剑任侠的浪荡儿,若没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的好汉,所以其况之盛,可以相见,就算是苏信这般读书算不上太多的人,也能吟上几句关于扬州风月的妙句。
比如什么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再比如说什么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
想到此处,苏信眼珠一转,他突然想起,这些诗句在这个时间段里,可还没人写出来呢,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能当一个杜牧那样的风流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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