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青牛在这册《医经》上细细的抚摸了一下。
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留念的神色。
“这册医经是我这几年里新写成的,基本上是我这一生……不,我这渡过的这大半生医术的总结……”
说着,胡青牛把这本手写的书籍递给了苏信,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还记得两年前天禧得了天花来求医时,你跟我讨论过的种痘之法么?”
苏信听胡青牛提起这件事,他点了点头。
当时他跟胡青牛讨论过‘人痘之法’的凶险,他当时说了一句可以用牛痘来代替的话,毕竟他可是记得历史上,人类就是靠着牛痘的种痘之法,才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天花的。
“我这两年仔细的研究过你说的这个方法了,并且还借着外出的时候,做了好几次的验证。”
苏信仔细一想,这两年里自己师傅确实出谷很多次。
胡青牛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这种方法确实神妙,种这种牛痘,不但极少会出现死亡的情况,更重要的是,牛痘效果跟种人痘一模一样,只要种过之后,便再也不会得天花了!”
也无怪乎胡青牛激动。
天花自古便是不治之症,虽然种牛痘的方法不算彻底治愈了天花,但能够用极小的代价来进行预防,并且预防过后,可以做到永远不会再得,也已经是一种极大的进步了,之前的人痘之法虽然也可以进行预防,但那个死亡率,同样是极为可怕的。
“在这篇《医经》的最后,我便详细写了这两年来我对于牛痘之法的研究……”
说着,胡青牛的语气变喜悦起来。
“……之前我觉得我的医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很难有所寸进,但这两年对这牛痘之法的研究却似乎发现了另外一条康庄大道,我医术上的直觉告诉我,在这条大道的尽头,掩藏着前人所未曾发现过的宝藏!”
胡青牛之前对于医学上的发明创造,只是对古人所建立的医学系统进行的修修补补,但这一次他隐约间发现的,似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医学体系。
之前的他只能称得上一个了不起的裱糊匠。
而如果他现在能把这条还不甚清晰的医学体系挖掘出来,那他就是开辟者了。
这两者可是截然不同的。
“师傅,您老想的对啊!”
苏信在心里不由得给自己师傅暗中赞叹了一声,他之前也只是随口的跟自己师傅提了一句牛痘的事,没想到自己师傅竟然去做了验证,并且还有了成果,难道说自己这不经意间之间,竟然让自己的师傅踹开了免疫学的大门?
那自己这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信儿啊,你在谷里几年了?”胡青牛在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后,向苏信问了一句。
“八年。”
对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苏信自然是不会记错的。
“八年啊!”
胡青牛叹息了一声,他看着自己的徒弟,沉吟了一会,说道:“这八年里,我能够教给你的,你能够从我这里学到的,基本上都教给你,你也学会了,你继续待在谷里,你的医术也很难再提升了,差不多该是出谷的时候了……”
说着,胡青牛笑了起来。
“你的武功我倒是不担心,比我可高的多了,而且你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吃亏,你到了江湖上,我也放心。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嘿嘿,算了,反正你也不信他们,不信他们才是对的!”
“师傅,我会杀了鲜于通的。”苏信轻声说了一句。
“你知道了?你师娘告诉你的?”
听到苏信这么说,胡青牛倒是不怎么奇怪,他只是在听到鲜于通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仇恨的神色,然后他便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淡然的神态,他甚至还笑了两声:“江湖上人心险恶,年轻时我不懂这个道理,不过你却是懂的。”
说着,他稍微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他恳求道:“如果可能,请把他的脑袋带回来。”
“好。”
苏信点头,他对着胡青牛保证道:“我会让他受尽痛苦而死的。”
“谢谢了。”
听苏信这么说,虽然胡青牛是苏信的师傅,但他还是诚恳的对苏信道了一声谢。
师徒两个继续聊着。
胡青牛也在交代一些他托付给苏信的事情。
“袁州的周子旺起兵造反了,最近声势极大,打退了一次元军的进攻,我之前出谷时听教内的朋友说说不得跟彭和尚都去了,殷白眉也派去了人去支援,这周子旺打算趁着现在势头正猛,要登基称帝,我现在受了伤,倒是不方便去了,你便带我去一趟,送上一份贺礼吧,祝贺这位周兄当了皇帝!”
说到最后,胡青牛的语气有些调侃起来。
“周子旺要称帝?教内的人会同意?他又不是教主!”
苏信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明教的志向的确是驱除鞑虏,恢复河山不假,但这可不代表谁都能称帝的。
你要是随便称帝了,那在明教里,也没人会再支持你了。
“周子旺的家里长辈曾经当过我教的教主,而我教最近的三位教主,阳教主跟衣教主都没有子嗣,惟独周教主有周子旺这么个子嗣传下来,所以教内弟子,看在周教主的面子上,对周子旺十分敬重,再加上阳教主夫妇失踪多年,教内也是一盘散射,所以教内那些大佬的意见对此事是不赞同也不反对。”
胡青牛仔细的为苏信说起一些他不知道的明教内部的隐秘。
“杨左使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他以前就跟五散人不和,气的五散人立过再也不上光明顶的毒誓,周子旺是彭和尚的师弟,按照左使的性格,他这次恐怕连使者都不会派……”
“鹰王以前在光明顶时便是对反元最积极最热心的,这些年来,基本上谁反元他都会支持,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但天鹰教在江南这几年过得也不安稳,能给周子旺的援助恐怕也不多……”
“五散人的关系不错,周子旺又是彭和尚的师弟,他们这次起码有两位亲自去给他站台,已经足够表明立场了……”
“五行旗么,倒是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不过五行旗跟五散人交好,想必这次也会去……”
说着,胡青牛笑了笑。
“不过这些人都是人精了,除了彭和尚之外,其他的人让他们去捧个热场出点小力还可以,让他们为周子旺出死力那就不可能了,那周子旺又不是教主,他何德何能,凭什么坐皇帝?这是大家伙心里的想法,只是碍于周教主的面子,不好意思说罢了。”
“当然,如果周子旺真有本事靠他自己干出这偌大的事业,把元朝鞑子赶回草原上去,那大家即便是认他当皇帝,那也不是不可以。”
又过了三日。
等胡青牛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苏信也正式向着自己师傅提出了辞行。
他终于要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出谷而去,过多久才会再回来,而他在这里住了八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
所以他离开时还是有些不舍。
在离开时,王难姑给了苏信一册她手写的书籍。
“这卷《毒经》上记载了我的毕生所学,我也没什么弟子,而你又是师哥唯一的传人,我这一卷书也就予你了,你看了后就算不学,江湖险恶,至少也能在毒物上少遭些暗算。”
苏信自然是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我倒是没什么给你了。”
胡青牛笑了笑。
他的那本《医经》在前几天医经给了苏信,现在倒是没什么好送了。
不过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信儿,我这几日看你似乎有些心浮气躁,心神不定,而且变得极易动怒,有时甚至还喜怒无常……我的武功不如你,本不该多言,但作为你的师傅,我却总归是要多嘴几句……这似乎是练功入邪的症状,你要多加注意。”
胡青牛的这番话说的苏信心里顿时就是一惊。
细细的将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回想了一遍,额头上不由得浮出了一层冷汗。
他想起前段时间那银叶先生跟金花婆婆来蝴蝶谷求医,原本自己并不需要一上来就挑衅对方,但不知怎么得,他当时脑海里只想到了他对于黛绮丝的厌恶,想都没想的便道破对方最大的隐秘。
逼的原本就残暴凶狠不讲道理的黛绮丝悍然出手。
虽然总归是自己的武功远超黛绮丝两口子,自身倒是没造成什么损失,还得到了光明顶密道的地图,外加拐带了对方的女儿。
但这总归不是自己原本的性格。
按照自己原本的性格,也绝不会一上来就跟对方结成死仇。
虽然最后自己答应接下波斯明教的梁子,看似是化解了双方的矛盾,但嫌隙早已种下,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苏信这一想之下,果真是大汗淋漓。
“我这段时间武功大进,那武当俞二侠,武当七侠里最杰出的人物都接不住自己随手的一招,心中难免生出骄傲自满的情绪,心态膨胀之下,这种情绪影响到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变得暴躁易怒,做事乖张,行起事来毫无顾忌,这却是落入下下乘了,不当取。”
“也幸好发现的及时,还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想了半天,苏信吐出了一大口浊气。
眼神都明亮了许多。
“多谢了!”
苏信感激的对着自己师傅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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