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人来了!”青跃抱拳道,“让她现在进来么?”
刘旭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积雪,按了按鼻梁,沉默了一下说道:“请她进来吧。”
“是。”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着青跃带着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入内,那人将沾着雪粒子的斗篷取下,露出真面容来。
年近四十的女人已经不再年轻,脸上已经布满皱纹展示着岁月的痕迹。她见着刘旭,红色眼眶,一下子跪倒了地上,带着哭腔道:“奴婢,给王爷请安。”
“快起来。”刘旭上前两步将女人扶了起来,“说起来也快二十年未见了,杏姑姑”
女人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颤生问道:“王爷还记得奴婢?”
“记得。”刘旭微微笑道,“我记得那个时候,杏姑姑的手工活儿很好,时常给我做一些小玩意儿,我每次都是很欢喜的。”
“这一转眼就是二十年,那时候的王爷还是个小不点,现在却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儿了,贵妃娘娘如果见到王爷如今的模样,想必心里面也是十分欢喜的!”杏儿欣慰的说道,“奴婢虽然身在民间,但是也听说了不少王爷的事情,奴婢为王爷感到骄傲!”
“坐吧。”刘旭说道,“深夜邀请杏姑姑前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询问。”
杏儿坐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奴婢知道王爷想要问些什么,王爷现在的生活平顺,若是一切顺利,还可能是将来的太子,奴婢不希望有些事情打扰到你的前程与对未来的打算,所以来到京城之后未曾第一时间找你。奴婢找到老刘,将事情都告诉了他,没有想到他还是忍不住告诉你了。”
“身为人子,岂能够让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刘旭咬了咬牙说道,“杏姑姑你知道什么,请全部告诉本王!本王一定会奋力追查真相,还让母亲的冤情能够沉冤昭雪!前途固然重要,但是比起母亲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王爷的前程比什么都要重要!”杏儿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起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那个女人一辈子的谋划,不过是能够让她儿子当上太子,王爷必然不能够让她得逞,一定要取得储君的位置!”
“果然是那个女人所为么?”刘旭的眉头皱了一下。
“哼!”杏儿冷笑了一声,抬眉道,“除了她还能够是谁呢!”
她看着刘旭又继续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纵然还剩下什么证据,想必都被销毁不剩下什么了,奴婢这些年一直在追查,不过能力有限,不过只是查到了当年有嫌疑的太医的家属所在之地。不过奴婢人微言轻,多番劝说,那家人还是疑虑重重,不肯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杏儿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她拿出了手帕捂住嘴,没一会儿便咳出了血水,她苦笑了一声:“奴婢只怕没有多少日子了,实在是害怕这个秘密跟着奴婢一起到了地下,所以来京城寻故人,实在是不想将王爷卷进来!”
刘旭起身,掀开袍子跪在了杏儿的面前:“杏姑姑,感谢你为母亲的付出,二十年的时光啊,人生有几个二十年?你且放心,本王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病的!”
杏儿惊得急忙起身,扶住了刘旭的手臂:“王爷!使不得,你快些起来,这不是让奴婢折寿么?在宫里面的时候,奴婢便是重病过一回,若不是贵妃娘娘出手相救,奴婢只怕现在已经是一具白骨了。奴婢做得再多,都偿还不了娘娘对奴婢恩情!”
“本王本应该将杏姑姑接到王府,为杏姑姑养老的,只是眼下杏姑姑的身份不能够暴露,以免被对方发现。不过本王会找个好地方,让杏姑姑好好的调理身子的!”刘旭起身说道。
杏儿拍了拍刘旭的肩膀,含泪道:“奴婢的小皇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你说得对,眼下没有确切的证据,你追查当年真相的事情切要小心一点,免得对方狗急跳墙!”
“放心!”刘旭说道,“天色不早了,先让青跃送你回去,杏姑姑若是有事情找本王,直接让人来通报就是。”
“是。”
屋子里面恢复了安静,安静到孤独。
刘旭依旧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积雪,脑子里面却是不断响起母妃临死之前的样子。
那一日她喝了药,往日里面定然是要休息片刻的,但是却将自己叫到了窗前,憔悴的脸色绽放出慈祥的笑意:“如果母妃不能够陪着你,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她那个时候仿佛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一般:“我从来不畏惧死亡,死亡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解脱而已。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旭儿!不是母妃不想陪着你,但是母妃真的没时间了,没时间看着你长大了。”
他向来早慧,虽然只有五岁,但是已经能够体会母妃话语之中的生离死别,他扑进母亲的怀中,嚎啕大哭:“不!母妃不要死!旭儿要母妃!旭儿要母妃陪着!”
听到哭声,外面的侍女将他抱出去哄着,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惊呼道:“贵妃快不行了!快去请太医!”
他冲进房内,母亲已经油尽灯枯,双眸无神的看着窗外,嘴里面喃喃道:“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不来啊?”
那时候的他以为母亲嘴里面最惦记的人是父皇,故而发了疯似的跑到了御书房前,求父皇能够去看一眼母妃。
他小小的身躯跪在雪地里,但是屋里面的男人没有半点动容。
没一会儿,大门打开,他以为父皇回心转意,可是父皇没有看他一眼,而是面带喜悦,阔步离开。
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天,传来了云妃怀孕的消息。
等他赶回去的时候,母妃已经没了呼吸。
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窗外,没有等来她想见的人,带着遗憾,带着失望,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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