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许威扬和宫元龙仅凭三言两语,便把林重推到了整个武术界的对立面上。
而且,他们讲的确实是事实。
半年以来,林重如彗星一般飞速崛起,超过宁诤、王穆等隐世门派天骄,成为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林重杀伐决断的行事风格,以及坚如铁石的冷酷心性,被武术界津津乐道。
喜欢林重的人,把他当作偶像;厌恶林重的人,则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他马上暴毙而亡。
林重的个人色彩实在太强烈,就像黑与白、光与暗一样鲜明。
所有人都知道林重很强,可问题是,这样一位血气方刚、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大宗师,真的适合担任武盟之主吗?
虽然林重获得了东华派和广寒派的支持,但也同样得罪了真武门、天龙派、无极门和曜日宗。
假如他成功当选,那么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武术界,是不是又会重新走向动荡和分裂?
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太多的谜团得不到澄清。
厅内众人俱都一脸严肃地思考着。
便在这时,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打破沉默:“诸位,请问我能说句话吗?”
众人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连那些武盟高层也不例外。
瞬间成为视线焦点的狄云城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缕自信的微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原来是西海派的狄掌门。”
庞钧抬手示意:“请尽管畅所欲言,我等洗耳恭听。”
“林重阁下是从西南行省走出去的,他为人如何,同在西南的我们,应该比普通人更有发言权。”
狄云城环顾四周,斩钉截铁道:“我愿意以西海派掌门的身份保证,宫副门主对林重阁下的指控,完全是无稽之谈!”
“嘶!”
周围响起一连串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狄云城的大胆吓到了。
竟然敢当场驳斥一位成名多年的丹劲大宗师,他难道不要命了吗?
宫元龙神情阴沉,藏在袖子里的双手骤然握紧,心中杀机陡生。
不过,当着杜怀真和林重的面,就算给宫元龙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狄云城出手。
“狄掌门,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宫元龙勉强压下怒意,双眼微眯,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狄云城:“莫非你的意思是,本座在撒谎?”
“不敢。”
狄云城从容不迫地答道:“只是,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您说林重阁下视人命如草芥,请问有证据吗?”
“呵。”
宫元龙冷笑一声:“本座心爱的徒弟都死在他手上,难道还不算证据?”
“对于贵派弟子凌飞羽的死,在下深表遗憾。”
狄云城拱了拱手,随即话锋一转:“至于凌飞羽为何而死,想必宫副门主心知肚明,武术界也早有定论,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事情经过吧?”
宫元龙顿时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狄云城如此难缠,非但油盐不进,而且丝毫不畏惧他丹劲大宗师的身份,一时进退维谷,难以下台。
幸好,许威扬及时开口,替宫元龙打圆场:“狄掌门,凌飞羽或许有错,但罪不至死,你以为然否?”
狄云城点了点头。
“正如世人所知,林重的实力远远超过了被他杀死的那些武者,他本可以选择手下留情,饶对手一命,然而他没有。”
许威扬面色肃然,环视大厅一圈:“诸位,基于以上事实,评价林重一句冷血无情,不过分吧?”
狄云城眉毛紧皱,正欲反驳,却忽然看见林重向自己弧度极小地摇了摇头,于是立即闭紧了嘴巴。
“许副宗主,我要讲句公道话,林重阁下的行为在您眼里或许是冷血无情,但在很多其他人眼里,却是除恶务尽。”
大厅中间区域,突然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方传甲、姚博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恃强凌弱、助纣为虐的事情没少做,无极门真传凌飞羽更是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他们被林重阁下打死之后,武术界中哪个不骂一句死得好!”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宫元龙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他再也顾不得保持风度,猛然起身,凶狠而凌厉的目光扫视整个大厅,口中发出恼羞成怒的大喝:“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给本座滚出来!”
震耳欲聋的怒吼,在大厅内回荡不休。
离宫元龙比较近的一些武者,俱都感到头晕眼花,耳膜刺痛,不由相顾骇然,纷纷抬手捂住耳朵。
可惜,虽然宫元龙火冒三丈,但等了十几秒钟,始终没有人作出回应。
“宫兄,不要激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公道自在人心。”
许威扬轻咳一声,拍拍宫元龙的肩膀。
宫元龙仍旧余怒难消,找不到撒气之人,干脆把矛头对准始作俑者林重,阴恻恻道:“姓林的小辈,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变成哑巴了?”
林重看都不看宫元龙一眼,只把他的挑衅当放屁。
见林重无视自己,宫元龙怒火更盛,忍不住再次冷嘲热讽:“小辈,本座劝你早点放弃,别做白日梦了,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武盟之主!”
“哦?”
林重扬了扬眉毛,终于正眼望向宫元龙:“宫老先生,前两天的教训还不够吗?如果你想再打一架,我随时奉陪。”
被林重古井无波的目光盯着,宫元龙心头登时警铃大作。
他很清楚,林重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人畜无害,然而嘴上却不肯认输:“小辈,你除了依靠武力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武者不依靠力量,那依靠什么呢?口舌之利吗?”
林重哂然一笑,眼中却殊无半点笑意:“宫老先生,你可知道,面对你和许副宗主的诋毁污蔑,我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宫元龙双手负后,冷笑不语。
“因为对我辈武者而言,比起徒逞口舌之利,还是拳头更管用。”
林重自顾自地接过话头,同时眸光渐冷:“对愿意讲理的人,我可以跟他讲道理,但对不愿讲理的人,我更习惯用拳头让他明白我的道理,宫老先生,你属于后者,所以我不想和你浪费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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