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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张统领的追杀起到了效果,还是由于悬赏通缉令的缘故,万睿泽等人的刺杀不复出现,出巡仪仗安全达到荣成。
因锦鲤之故,陛下大喜之下特免琅邪荣成两郡赋税一年。这对于这两个郡县的百姓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一大早,荣成郡守就和百姓们自发恭候在进郡的大道上,直到晌午,他们终于盼到了那一列长长的出巡仪仗。
郡守齐喝一声,百姓们哗啦啦跪倒一片,口中高呼着:“陛下万岁!”
嬴政在蒙毅的搀扶下,下了御驾,赵高立马迎上来,喜不自禁地道:“陛下可算是来了!”说着挥了下手,郡守十分自觉的从身边一人手中接过一只透着贵气的小鱼缸,恭敬地呈上来,道:“此乃蛟龙所化锦鲤,请陛下过目。”
蒙毅接过鱼缸,递到嬴政面前。
只见里面有四条金色的锦鲤,头似龙首,有四条长而威武的鱼须,尾鳍优雅如凤尾,透而晶亮,游动时宛如龙飞凤舞于天,霸气之中却又不失灵气,一看就是极品。
嬴政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怎么明显的惊喜,赵高观其神色,及时说道:“陛下,据郡守所言,此乃锦鲤之王龙凤金鲤。平时出现一尾就能招财化煞,现如今四尾齐出,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奇景啊!赵高已向懂鱼之人了解过,龙凤金鲤虽尊贵珍奇,却性格温存,极易饲养,寿命更是可达数百年。陛下请看它们的鱼腹。”
既跟龙凤扯上了关系,这里除了嬴政,也就没人敢碰触这四条锦鲤了。
嬴政挽起袖子,身手在小鱼缸里一掏,一尾肥嫩的金色锦鲤便在他手中跳甩着尾巴。
它尾巴一甩,也就把腹部露了出来。嬴政顿时见到那里隐约有着一个红色的“吉”字,隐在金色的鳞片下,宛如镀着金光,通透晶莹,极为神奇。
嬴政又捞起另一尾龙凤锦鲤,鱼腹的金色鳞片下,赫然是个“皇”字。
“赏!”嬴政大喜。
“谢陛下!”赵高行完礼之后,理所当然地站到了嬴政身后,与顾约并肩而行,前往郡守准备好的府邸行宫下榻休整。
“赵大人辛苦了。”顾约不咸不淡地道。
“不及先生辛苦,多亏先生在陛下面前美言,把这个封赏的机会给了赵高。”赵高笑里藏刀。
“何须甘罗美言,赵高大人的行事,难道陛下还会不清楚么?”顾约笑得一脸天真。
两人话里有话,绵里藏针,直听得一边的蒙毅冷汗涔涔,一路心惊胆战。
在郡守准备的府邸行宫用过午膳后,嬴政就打算前往荣成朝舞祠,观海祀日,以谢祥瑞。
顾约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留在了府邸。嬴政想着他重伤之后,确实还没好好休息过,也就没有勉强他,带着蒙毅等人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一道身影从顾约暂住的宅子门前闪过。少年追出门外,发现隔壁嬴政的宫室大门大开着,四下看了看,略一犹豫,便走了进去。
宫室布置的简洁而又不失贵气,顾约进入室内,发现那四条龙凤锦鲤在小鱼缸里跳跃翻腾着。
他先是检查了一遍,发现无人,便径直走到小鱼缸前,蹲下身子,掏起其中一条锦鲤,查看着它鱼腹上的字。
手指指腹轻轻按在那个看似透明的字上,锦鲤像是吃痛一般,死命甩起了尾巴。
顾约擦掉被它甩在脸上的水珠,眉头一皱,感觉指腹下的鳞片有些异样。伸出另一只手钳住鱼身,指尖游走在鱼腹处。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挑起一块鳞片轻轻一扯,竟是被他扯落了一大片。
随后,顾约瞳孔猛的一缩,这才明白鱼腹上的那些字是怎么弄出来的。
那是一条红线,有人用极尽完美的刀法,在不杀死锦鲤的前提下,在其腹部先刻出一个模板字体,然后把红线嵌进去,按照刻出来的刀痕,组成所需要的那个字,最后再把鳞片重新粘回去。
如此一来,从外面看去,这就像是从锦鲤内部自发衍生出来的文字一般。难怪能够把秦始皇给糊弄过去,不仔细检查,任谁都看不出这其中的奥秘。
“你为了讨好嬴政,随意编出来的祥瑞,可是让整个荣成郡的锦鲤都遭了殃。”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出现在顾约身后。
不用回头,顾约也知道那是谁,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除了万睿泽,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如果牺牲一个郡县的锦鲤,能够把赵高这个祸害除掉,也算是值了。”顾约站起身,眼中带着丝杀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连带着把你这个祸害也除了?”
“不要一见面就动手嘛!”万睿泽笑着抽出宝剑切断顾约的金线,“要是伤到了这四条祥瑞锦鲤,这锅你可就背定了呢!”
顾约直直地看着他手中紫气盎然中夹杂着丝丝蓝黑色邪气的长剑,冷声道:“胜邪剑?”
万睿泽不置可否地抚摸着刀身,指尖轻弹,歪着脑袋看着顾约,脸上的笑容邪意十足。
“胜邪为残剑,你这把为什么是完整的?”
“欧冶子铸到一半便不敢再铸它,是怕它为祸世间。可你不是说了么,我是来行恶的,那我为什么还要用残剑?”
顾约嘲讽道:“现在不站在正义的那一方了?你的那些义士游侠呢?该不会是被那几张轻飘飘的通缉令给吓跑了吧?”
“炮灰也得选一些有骨气的不是,像这些动不动就摇摆不定没有立场的,除了拿来祭剑,还有什么用?”
“你把他们都杀了?”顾约像是看疯子一样地看着他。
“不然你以为胜邪剑是怎么铸成的?”万睿泽似乎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再正常不过,清秀的脸上满是无辜之色。随后他看着顾约,话锋一转,“不过呢,你送了我这么大的一份礼,我要是不礼尚往来一下,可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顾约冷冷地看着他,嬴政身边有蒙毅在,而且他已经能凝出光刀了,应该不会有危险。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蒙毅能凝出光刀就安全了?”像是知道顾约心中所想,万睿泽十分恶意地道,“没有你的血,他依然看不见红眼祟!”
顾约脸色一变,万睿泽慢条斯理地轻抚着手中长剑,继续道:“胜邪剑可真是滋生祟的绝品神器,也不知道那些刚刚产生出红眼祟的家伙,认不认得去往上郡的道路?”
顾约豁然抬头,死死盯着万睿泽。后者嘴角噙着一抹快意的邪笑,当着他的面,一剑劈开鱼缸,眼神挑衅:“就是不知道你的项上人头,有没有我那么值钱!”
顾约双手握拳,看着地上乱蹦的四条锦鲤,又看了看万睿泽,终于一咬牙跑出门外,牵过一匹骏马,二话不说朝着上郡飞奔而去。
……
嬴政从朝舞祠祭日回来后,就看到留守在行宫的随行人员惊恐万分地跪倒在地,个个像是要把脑袋给抖下来的样子。
“发生了何事?”秦始皇本来心情不错,可看到这些随从脸上的晦气,当即面露不悦之色。
“陛、陛、陛下,先生、先生把那四条锦、锦鲤杀、杀死了。”一名近卫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结巴着好不容易把一句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先生把锦鲤杀死了?”赵高提高音量,假装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千真万确,先生杀了锦鲤之后,就、就抢过一匹马逃走了。”
“不可能!”蒙毅有些愤怒地看着地上的那名近卫。
“将军,给属下一百个胆子,属下也不敢拿锦鲤开玩笑啊。四条锦鲤还在陛下宫室内,陛下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前去查看。”
嬴政一脚踹开他,怒气冲冲地走进宫室,蒙毅和赵高等人跟在身后。
四条龙凤锦鲤七零八落的陈在地上,身上被十分残忍地划了许多伤口。下手之人手法颇为阴毒,并没有补上最后一刀,以至于它们在地上挣扎了很久,留下满地的鲜血和粘液。
嬴政勃然大怒,声音沉郁,如同闷雷:“你亲眼看到是甘罗动的手?”
“并未亲眼所见。”
“既然非亲眼所见,那你方才为何又说是先生杀的?”蒙毅也是脸色阴沉,大部分近卫都是由他负责的,他的近卫指正先生杀了锦鲤,这让他有种力无法使出去的感觉。
“将军先听属下把话说完。”近卫跪倒在地,总算是止住了颤抖,“陛下离开后,先生突然从他自己的房内窜出,四下张望一番之后,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陛下的宫室。
没过多久,先生神色难看地从里面奔出来,翻身上马就离开了此地。小人见先生神色有异,之前陛下的宫室又传来异响,于是就大着胆子朝里看了一眼,没想到……没想到这四条锦鲤已经……”
“混账!”嬴政暴怒地转着身子,似乎要找东西来摔。
“陛下息怒,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先生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蒙毅道。
“你闭嘴!”嬴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赵高突然惊叫一声:“陛下,您看,这血迹……像不像一个字?”
嬴政把目光投了过去。那些血迹虽然看上去歪歪扭扭,可经过提醒之后仔细去看,确确实实构成了一个字。
蒙毅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那是一个“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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