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血沉香自从那一日从穆西手中逃脱后,就好似彻底消失了,为了抓捕这个作恶多端的采花贼,京城开始宵禁。
而因为穆西受伤,秋兰在穆家一直留到了宵禁时分,只能在穆家留宿。
当天夜里,入睡前,柳纤纤提着灯笼,孤身一人来拜访秋兰。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看着不请自来的柳纤纤,秋兰脸上露出了几分警惕。
作为皇后身边的女官,虽说陛下对皇后娘娘一心一意,但后宫里从来都不缺想攀龙附凤的宫女,秋兰见多了,对柳纤纤这样的人天然多了几分警觉。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如今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若是发生了什么,连个证人都没有。
“秋兰姐姐误会了,我……只是想和姐姐说说话。”
柳纤纤脸上露出些许被冤枉的委屈,勉强笑了笑,“我方才听夫人说,秋兰姐姐和穆大哥马上就要成亲了,恭喜你们!”
“成亲?
你可别胡说,我们……”猛地想起自己和穆西正在演戏,秋兰连忙尴尬地笑笑,补救道,“我和穆西……还,还没到成亲的地步呢!”
“啊,可我明明听说,夫人已经想给你们选黄道吉日了。”
柳纤纤也有些吃惊。
“什么?”
秋兰暗道完了,这下玩大了,得想个办法打消穆夫人的念头才好,按捺下心底的焦躁道,“伯母真是太心急了,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她有些猜不透柳纤纤到底想干什么,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秋兰姐姐言重了,我对穆统领……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你和穆统领从牡丹楼手中救了我一命,我还穆统领一命也是理所应当。
秋兰姐姐放心,既然你们都要成亲了,我不会妨碍你的!”
柳纤纤说。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秋兰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柳纤纤这么快就死心了。
“秋兰姐姐不请我进去说吗?”
柳纤纤紧了紧衣裳。
“哦,柳姑娘请进!”
秋兰侧身一让,引着柳纤纤在床边坐下来。
柳纤纤说,她养好伤后,就会回乡,相信有穆家的照拂,自己那个无良叔父,肯定不敢再苛待自己。
秋兰当即表示,若是柳家不合作,她也愿意帮忙。
这一番“开诚布公”,两人的关系也没有亲近起来,不冷不热地说了一会儿话,柳纤纤就起身告辞。
秋兰送她回了客院,一路上风平浪静,秋兰之前猜测的什么“陷害”,什么“暗算”,一样都没有发生。
难道柳纤纤真的死心了?
秋兰有些困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秋兰是被雷声惊醒的。
推门看去,只见天已大亮,天幕却阴沉沉的。
闪电撕裂了云层,狂风卷起雨珠,转眼间就在隆隆雷鸣里,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暴雨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等用过早饭,大雨便停了下来。
但乌云并未全部散去,天空仍旧阴沉沉的。
穆西要去宫里当值,天不亮就得入宫,早在落雨前就离开了,秋兰等雷雨停了,也向穆夫人告辞。
其实穆西的意思是,血沉香还没被抓住,她若是不回宫,最好还是留在穆家,免得被血沉香找上门。
但从用早饭的时候起,穆夫人就旁敲侧击地询问,她和穆西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的,准备什么时候成亲云云,秋兰生怕说多了露馅,只能借口担心借住在自己家里的谢砚,逃之夭夭了。
在自家小院门前,恰见王大夫拎着药箱离开。
“他是来看谢世子的?”
秋兰问给莫婶。
“不,谢世子用的是御医当初给的药方,已经大好了。”
莫婶愧疚道,“姑娘,昨天夜里,我出去倒夜香的时候,发现有个人昏倒在了咱们家门口,就自作主张,把人救了回来。”
“今天早晨请了王先生过来,都是我不好,给姑娘添麻烦了。”
“我这都快成收容所了……”秋兰打趣一声,但一见莫婶那愧疚眼神,又摆摆手,“没关系,总不能看着人家死在咱们面前。”
秋兰笑笑,以示安慰,“那人现在怎么样了,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是个男子,应该不到三十岁,穿着王府侍卫的衣服,伤得很重,一直昏迷,至今没开口说过话。”
莫婶说,“可能是那家王府的侍卫,执行公务的时候受伤了,可惜我和当家的眼拙,看不住到底是哪一家的人,连个口信都没发送。”
莫婶也明白,陌生人不能随便往家里捡,但那伤者一看就是有出身的人,不像个亡命徒,这才敢直接带回家。
“那我去看看吧,王府侍卫身上应该有腰牌,说不定我能认出来!”
病人被安置到了柳纤纤先前住过的厢房。
秋兰推开门,恰见莫叔端着一盆被鲜血染红的水出门。
“莫叔,里面那人的伤口处理好了?”
“是啊,姑娘想见他?
巧了,他刚刚醒过来,我还没来得及问话。
姑娘先进去吧,我去熬药!”
秋兰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浓重的药油气息扑面而来,天青色纱帐下的床榻上,躺着一名脸色苍白的男子。
秋兰看他的时候,那人也恰好看向她,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后,秋兰惊讶道:“哎,我记得你是……华郡王府的那个侍卫统领,对不对?
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还昏倒在了我家门口?”
那人目光动了动,声音低哑道:“哦,追捕贼人的时候,不慎受了伤,幸亏秋兰姑娘的下仆仗义相救,张华感激不尽。”
秋兰还记得,这个人当初为了抓血沉香,根本就不想在意自己的死活。
她没好气道:“你的确该谢莫婶,她要是也像你当初一样草菅人命,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死在街上了。”
张华嘴角微微勾起:“要不是你,我早就抓住血沉香了,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秋兰瞪圆了眼睛:“你若是真有那个手段,云萝县主想必还活得好好的。”
张华似乎生气了,板着脸不说话,撑着床板坐起身来。
似乎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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