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温文尔雅,令人听着心情就能跟着好起来。
云君心底也暗叹:倘若自小就认识这身世悲惨的弟弟,定然会好好疼爱他、照顾他。“
她以为陈丰是舍她不得,回眸笑道:“很快我会再来的。”
哪想陈丰却抿唇摇头,冲她招了招手。
云君不解,回到陈丰身边问道:“怎么了?”
陈丰轻瞥马车一眼,轻轻转了身背朝马车对云君轻道:“方才你一直同云韵表姐在一处,我无法言说,只好等这机会。”
“怎么?”云君意识到他要说的事不简单。
“我昨日救下表姐后,就遣了大夫帮她诊断,她晕倒的原因并非只气急攻心那么简单,还有就是——”陈丰四处瞥了下,确保无人注意到这儿,遂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只用口型道:“她怀孕了。”
听他这么说,云君心底倒是更清明了些。
她手下的暗卫之前就禀报过云韵疑有身孕了,只是不敢确凿。
万没料到当下竟是陈丰遣了大夫下了定论。
不出意外,孩子应当是李明德的。
云君微笑颔首,道:“我知道了,会有分寸的。”
见状,陈丰终于放心点了点头,道:“平日里我都会在家里,表姐得了空,直接来找我就好,我会派人传信给父亲和大哥,告诉他你我已相见,想必他们也会感到欣慰。”
听他如是说着,云君才意识到平日里陈昂和陈御概是不在此居住的。
“所以这里只你一人居住?”她不禁问道。
陈丰点点头道:“自从我双腿废掉后,就更为喜静,和擅武、好武的父亲、大哥共处一室,实在是为难。”
云君心中亦了然。
自家外祖父带着大舅伯、二舅伯不只是擅武、好武,更是靠着军需生意敛财,陈丰自是同他们住不到一起。
“好,”她应道,“我先送云韵回王府,空闲了一定来陪你。”
“嗯,那我就在园子里等着表姐了。”陈丰温和一笑。
作别之后。
云君护送云韵朝寿春郡王府的正门前行。
虽说两家园子几乎是比邻的。
可探月园的侧门对着的是寿春郡王府的正门。
郡王府莫名丢了人难免会成为市井茶余饭后的谈资,云君想着送去郡王府后门更为妥当,故而还要从外绕过两条街。
路上,云君心中思忖着地形,不禁笑道:“怪不得李明德派人寻你遍寻不着,最后都找到了云府,本以为远在天边、实则却近在眼前。”
听她说着,云韵却眸光一冷,问道:“姐姐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的二弟本是好心救你,哪想阴差阳错,却让人寻不着你。”
“不,”云韵似比方才有了些力气,“我明明听姐姐唤了五皇子的名讳。”
云君当即一愣。
她下意识朝云韵小腹看去,沉默片刻后道:“近段日子你最好卧床养身。”
说罢,不再理会云韵方才的质问,回了身,朝马车前的康庄大道上看去。
这一带居住的非富即贵,就连道路两旁的光景都更气派一些。
云君随意看着,却感觉后背一阵阵凉意。
此刻的云韵,双眸一动不动盯着自家姐姐的身影,贝齿用力咬唇,竟咬出了血渍。
前一天云馨那些诛心的话虽不怀好意,但却是真的。
一时之间,云韵对于云君的恨意已然超过了对于云馨的!
她恨不能当场就将云君推出马车外,最好看马匹践踏在她身上,令她非死即伤!
仇恨的念头似难以遏制的火焰,顷刻就烧得云韵失去了理智。
她缓缓运气,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那一双手上,缓缓抬腕,朝云君伸去……
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云君的肩头时,云君竟猛然转了身。
“云韵你做什么?”只见她眸色清冷,盯着身后这双惨白甚至在微微颤抖的手指,冷冷问道。
“我……”云韵惊慌失措。
她本就不是云君的对手,更遑论当下身体不适。
“大姐姐。”眼泪忽然在她脸颊上滑落,“你可知昨日我为何会晕倒?”
云君微微眯了眼眸,轻道:“你从江夏郡王府出门,气急攻心、体力不支,故而晕倒,难道有错?这可是你方才亲口告知我的。”
闻言,云韵忽放声哭道:“对不起,我方才并未道出实情,我晕倒,是因为本就怀了身孕,可到了江夏郡王府,云馨却百般刺激我,我这才会气急攻心在门外晕倒的……倘若不是陈公子,恐怕我……”
说着,她啜泣声更响了些,听起来着实委屈。
“恐怕我腹中的骨肉都不在了!”
云韵以为自己抛出实情,云君定会惊骇。
可因为陈丰一早就提醒过了,云君只淡淡看着自己这极少显山露水的妹妹,好半天才冷冷应道:“是吗?”
云韵忙不迭点头。
却迎来云君轻巧一笑。
“你说是云馨害了你,可方才,你又为什么生出了害我的心思呢?”
云君的话轻而慢,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为清晰。
正在痛哭的云韵身子一颤,屏息凝气,大气都不敢出。
她抖着手擦拭了脸颊上的泪水,谨小慎微道:“大姐姐,你概是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生出要害你的心思?”
她一口咬死了自己并无害人之心。
“是吗?”云君脸色依旧清冷,“那方才你悄无声息伸到我背后的手,又该如何作解?”
自从开始习武,云君对周遭的变化更为灵敏。
哪怕只是风吹草动。
更遑论云韵这样活生生的人在身后的一举一动。
“我……”云韵哽咽,还未说出个所以然又哭了起来,“大姐姐,我一想到云馨兵不血刃就要诛我的心,杀了我的骨肉,我就恨从中来,好想能对谁痛诉一番,当下这件事除了你,无人知晓了,我想是因为觉得亲近,我才伸手想要……想要抱一抱你的吧?”
云韵极力想要解释。
云君盯着她看了片刻,双唇微启,不再为难,轻道:“算了,你身体还弱着,少动气吧,伤身,连累了腹中的骨肉就得不偿失了。”
说罢,回过身去,不再言语。
云韵在身后抹干净了眼泪,朝云君的背后快速投了一记阴鸷眸光,亦不再说话,阖了眼帘,闭目养神。
眼看着寿春郡王府就在眼前,云君回身去看,发现云韵竟像是睡着了。
马车终于停了下。
“云韵?”她轻轻唤了一声,云韵并无反应。
云君挑了车帘,冲跟着来的车夫道:“去悄悄通报一声,他们王爷正在寻的云家二小姐回来了。”
“是。”
车夫得了令,当即前往。
“云韵?”云君又尝试唤了她两次,云韵依旧没有应答。
云君正疑惑,听到车外有急促的脚步声,想是李明德,遂不再唤人,直接掀帘子朝外望去。
果不其然。
正是李明德。
他带了两个丫鬟,已经站在马车外了。
看到云君,脸上惊讶神情一闪而过。
“云……”他想要开口唤她的名字,思及云韵还在马车内,噤声没再说下去。
“五皇子,”云君反倒落落大方道,“云韵在车里,概是睡着了,还是五皇子将她接回府内吧。”
说罢,她特意四处张望了下,确认周遭并没什么人看过来,才放了心。
李明德颔首算是应下,抬脚蹬上马车,将云韵抱进了怀中。
可转瞬,他的神情凛然一变。
“怎么了?”云君亦看出端倪,忙开口问道。
说罢,也发现李明德怀中的云韵此刻脸色苍白,连双唇的血色都在渐渐褪去。
李明德眉心猛跳,缓缓将本托在云韵身下的右手拿了出来,只见掌心一片粘腻的血色。
纵使见惯了骇人场面的云君,仍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血……”她思及云韵本有身孕在身,当即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宣太医!把最好的太医请来!”
几乎未坐多想,李明德一面抱着云韵朝府内冲去,一面怒声喝令道。
云君跟在身后,蹙眉劝道:“五皇子,这个时辰恐怕太医都在宫内为各位娘娘诊脉,云韵当下虽然是你府上的人,但她到底无名无份,她怀了身孕的事更是瞒着皇家的,不如我去唤懂医术的人来?”
云君一番话提醒了李明德。
且不论是否能真得将宫内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喊来,就算真得来了,恐怕一诊脉就看得出云韵的病症——随即只会牵连出更多的问题。
他忽然想到了李明阳。
前一天破晓前,李明阳阴险狡诈的嘴脸和志在必得的豪言壮语,似两把利刃,令他当下苦不堪言。
看他忽然愣了住,云君忙道:“先把云韵安顿好,我这就回云府喊人过来。”
说着,转身离去。
刚离开寿春郡王府,云君心头的疑惑就似一张大网,将她牢牢笼了住。
从探月园离开时,云韵看起来虽体弱,但精神是好的,而且陈丰也并未交代她的状况危机……
思及此,她忽然跳下马车,对下人交代道:“你一个人低调些去锦华楼找李公子。”
“李公子?”马夫不知云君所指何人。
“跟锦华楼的掌柜交代一声,他们自是知晓,让李公子来寿春郡王府门前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那小姐您去哪儿?我用车送您。”
“不必了,我腿脚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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