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范小厘一觉睡到9点半。她在箱子里翻了翻,选了件黑白圆领雪纺衫,下面一条深蓝色的铅笔裤,裤脚挽起露出白皙的脚踝,蹬上平底鞋,背着相机下了楼。阳光像是金黄色的棉被铺在院子里,地上斑驳的树影是独一无二的印花。
陆杰又换了一条淡红色的格子短裤,穿着灰色的T恤,背后印着大大的“Toofasttolive,tooyoungtodie(生又不够慢,死亦不够老)”字样。他还是一只脚搭在膝盖上,好像那是他的标准动作。
范小厘甚至觉得他是不是Abercrombie&Fitch的代言人,怎么一天换一条短裤,要么格子要么水洗牛仔,长度清一色刚好到膝盖,好像这样方便他把脚搭在膝盖上时裤子刚好能躲开鞋底,免去了蹭脏的问题。
他耳朵里塞着耳机,右手拿着一支铅笔,面前放着一张报纸,聚精会神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范小厘凑近了看了一眼问:“怎么在做数独?不是填字游戏啊?”
陆杰像是被她吓了一跳,他扯了耳机抬头问:“睡到现在才起来?”
“嗯,你想好去哪里玩了没?”
“吃东西了没?”陆杰不答反问。
“待会儿出去买包子吃。”
陆杰放了手上的铅笔往厢房里走去,范小厘弯腰把那张报纸拿过来翻到头版看了一眼,是最新一期的《法制晚报》,休闲版有三个数独游戏,初中高三个级别,初级空着,中级填了几个数字,高级画得乱七八糟,还没做完。
陆杰端着个盘子从房间里走出来,范小厘一见他回来跟扔烫手山芋似的把报纸扔回原位了。
“新做的糯米桂花糕,吃这个吧。”陆杰把盘子递给她。
“你们家人对每个客人都这么热情?”范小厘有点犹豫地接了过来。
“让你吃东西怎么话还这么多。”陆杰拉了把椅子过来示意范小厘坐,自己也坐回原位接着说:“我肯定你在街边买的包子没这个好吃。”
盘子里一大一小两块,范小厘拿了小的一块咬了一口,又甜又软,还有桂花清幽的香气,她捂着嘴一边嚼一边说:“还真是。”
“是吧。“陆杰撇嘴笑了一下,埋头又开始做数独,手上的铅笔被他玩杂技似的在指尖转来转去。
“陆老板你还蛮关心我们伟大祖国法制建设的嘛。”范小厘指指报纸。
“没有,我买来做数独的。”
“你就关心一下会死啊?!”范小厘心里又觉得一股火,怎么他老是爱跟她抬杠。
陆杰笑了起来,收了报纸问她:“今天想去哪里玩?”
“你不做了?”
“我做完了。”
“都还没填满呢!”范小厘把报纸扯过来翻到休闲版指着那片被又擦又画的地方说,“你看,这么多空,你确定不填完再走?”
“我把最难的空格确定了,剩下的看一眼就能填出来,为什么一定要写上去?”
“真的?那你填给我看看?”
陆杰拿过笔悬在纸上比划了几下,像是魔术师喊“见证奇迹的时刻”之前的故作玄虚,下笔就把所有空填满了。他把报纸递给范小厘:“这下满意了?”
范小厘接过来看了几眼,好像真的不是他吹。她吐了吐舌头,这个人果然不是没来由的傲慢,他很聪明。范小厘把报纸放到一边双手交叉摆在胸前,这是她谈判时的准备动作。她向前微倾:“我想去好玩的地方。”
“那要看你觉得什么是好玩了。自然风景还是人文景观,文化历史还是现代科技,等等。”
“文化历史就不说了,这么小个古镇里还能有现代科技?”
“废话,你用的Wi-Fi不是现代科技?”
“难道你说带我玩就是让我在这里上网?!”
“当然不是,我只是举个例子。你对现代科技感兴趣?”
范小厘点点头。
“那怎么还不会用照相机?”
“我不是学得很快吗!”范小厘不满地抗议,“你一教就学会了好不好?”
“知道了,真厉害啊。”陆杰淡淡地笑着说,那语气就像在逗一只炸毛的猫。他收起椅子又道:“走吧。”
范小厘跟着他往外走。
“你裤脚挽起来做什么?还嫌被蚊子咬得不够?”
“我喜欢,好看。”
“涂了驱蚊水没?”
“涂了。”
“还是放下来的好,不然你会后悔的。”
“那你怎么还穿这种大裤衩?”
“什么大裤衩,我这叫classicfit(A&F经典款短裤型号)。”
“我看着就是大裤衩,比CCTV还大裤衩。你真的不怕蚊子?”
“我腿毛长,蚊子进去就被缠住了。”
“恶心。”
“简单来说,被蚊子咬之后感觉痒属于一种过敏反应。”陆杰竟然耐心地解释起来,“过敏懂吧?过于敏感。蚊子的唾液蛋白进入血液,免疫系统就会发挥作用,试图清除这些外来异物。这个过程会释放一种叫组胺的物质引起皮肤发炎,也就是你感受到的痒。”
“所以你不怕蚊子,是因为你的免疫系统对蚊子的唾液蛋白不敏感?”
“聪明。所以我们觉得蚊子‘认生’,其实是因为本地人对这里的蚊子已经脱敏了。”
“哦。”范小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说我是做填字游戏学的,你相不相信?”
“填字游戏怎么可能有这么长的答案!”
“哈哈,也对。不过我确实是做填字游戏知道的。”陆杰坏笑着跟她眨眨眼,“那个空的题目是‘号称打假斗士的著名科普作家’,答案是方舟子。他写过一篇《当你被蚊子叮上》。你读方舟子吗?”
范小厘摇摇头:“不读,尤其他打了韩寒的假之后就更反感了。”
“那你喜欢韩寒?”
范小厘还是摇头:“算不上,天天谈民主,没兴趣也看不懂。”
“那你就没有喜欢的作家?”
“大仲马算一个。”
“梦想家,理想主义者。信奉‘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英雄气概。你喜欢这类型的?”
“嗯。更喜欢这句:‘莫雷尔,我们必须体验过死的痛苦,才能体会到生的快乐。永远不要忘记,直至上帝揭露人的未来图景的那一天以前,人类的一切智慧就包含在这两个词里面:等待和希望。’”范小厘背完这段话抬头怨怒地瞪了一眼陆杰,“我最喜欢的一句话,被你给毁了。”
“Jesuisdésolé.(我很遗憾)”陆杰朝她笑了一下,那样子根本就不是真心诚意的道歉。范小厘突然想到电影版《穿Prada的恶魔》里克里斯汀.汤普森和安迪在巴黎见面时,克里斯汀也是这么得意地用法语说“男朋友已经是过去式了?我非常,非常遗憾。”
她把这部电影看了无数遍,本能地在心里把安妮海瑟薇的台词接了下去:“哦,扯淡去,你遗憾个头。”
“相机我帮你背吧,给你赔罪。”陆杰继续提议道。
范小厘二话不说把那个千斤重的长炮筒卸了下来递给他。
陆杰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开了机,手上三按两按调好了参数,他手肘抬了一下示意范小厘:“你站到廊檐下去。”
“干嘛?”
“出来玩也不带个人照相,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自拍发微博的么?”陆杰嘴里嘀咕着,范小厘站在原地昂着头看他。两个人对峙了一秒钟陆杰开口道:“师傅给你露两手,你真不去?”
“第一,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些女孩子;第二,我没有师傅。”
陆杰泄了气。他松松肩膀开口道:“好吧。第一,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所以我想帮你;第二,你已经出师了,确实没师傅。这样可以了?”
范小厘点点头,满意地往前跑了两步和照相机拉开了距离,回过身看着镜头笑。
“再往外站一步,背打直,收下巴。”陆杰指挥道。
“笑,一,二,三——”他按了快门,又直起腰来把照片调出来,埋头看效果。范小厘也赶紧跑回来凑个头过来。
“师傅技术是不是比你好?”陆杰把相机递到她眼前得意地问。
“谁是我师傅?!”范小厘大声抗议。
“你都这么吃不得亏,那你真的觉得,我这么小气的人,你喊我淡淡的事我能就这么算了?”
“我就喊你淡淡怎么了!”范小厘突然来了兴致要跟他一杠抬到底,“淡淡,淡淡!”
路过的人稍微侧了侧脸看了范小厘一眼,面露难色。
“别喊了,到了。”陆杰忍不住脸上满是笑意。他指指面前一栋民居,从外面看毫无夺人眼球之处,和古镇大多数建筑一样的深色石砖小楼,与周围的流水石板路融为一体。门前摆了张漆木桌子,一个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扇扇子,脚下还放了个风扇吹着。
“这就是你说的感受现代科技的地方?”范小厘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他耍了,她以为会是“现代科技馆”、“科学技术博览会”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就这么个不起眼的房子,说不定她昨天就经过这里。
陆杰指着前方不远处立着的牌子开始念:“幽灵鬼屋……利用先进的声、光、电设备制造恐怖效果……让您获得战胜恐惧的成就感……让您的身心得到最彻底的释放。”他念完转头问范小厘:“这不就是现代科技吗?要不要去?”
范小厘有点发愁。她胆子大,从小去游乐园就喜欢进鬼屋玩,还能一边吃饭一边看《本能》、《沉默的羔羊》、《真爱如血》这类又血腥又惊悚的重口味电影和美剧。可是陆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和她一起进去吗?他真要把天涯上那种“陪女朋友看恐怖片,害怕时抱住她”的蹩脚伎俩用在她身上?这么幼稚?
范小厘清清嗓子回答:“去,怎么不去。我一个人进去。”
“真的?”陆杰试着确定,范小厘点点头。他的声音里好像有担心,但丝毫没有诡计未遂的失望——如果他真的算计着要趁机占她便宜的话——似乎他确实只是带她来体验现代科技的。
“那我在外面等你。”陆杰说着掏钱要买票,范小厘急忙从裤子里摸出来一张红票递给老板:“老板一张票。”
“姑娘你……”中年妇女正要开口说话,范小厘摇了摇手上的钱打断道:“我自己给钱。”
老板娘看了陆杰一眼,陆杰点点头,收了钱包。
“三十。”老板娘放下扇子收了范小厘手上的钱,打开漆木桌右边的抽屉找了七十块钱出来,又给她撕了一张门票。
“那我进去了。”范小厘把钱和票揣进裤兜里,为了轻装上阵她只带了手机和钱,连包都没带。她觉得说这句话有点像探监结束时犯人对探监者说的话。
“这个鬼屋做得很好,你不要太害怕了,都是假的。”陆杰语气放得很软提醒她,像是跟小孩讲道理“你不能砸叔叔家的玻璃和花瓶,叔叔也要花钱买的”一样。
“知道了,你小看我。”范小厘说完就转身走了进去。
***
范小厘消失在入口之后老板娘又拿起了扇子,指着不远处一个板凳对陆杰说:“搬来坐。”
陆杰把板凳搬到桌子旁边坐下,老板娘又问:“女朋友啊?”
“张妈你也这么盼着我娶媳妇儿?”陆杰皱眉,上哪儿都逃不开这个话题。
“这鬼屋有一半的玩意儿都是你跟你那帮同学又是设计又是安装的,这几年也混了点名气出来。你当时不要我给你拿钱,我跟你舅妈合计合计,等你结婚给你送个大红包。这红包钱都攒够几倍了,你啥时候能让我送出手啊?”
“没见过往外拿钱还这么积极的。”
“你老让我欠着人情我也说不过去。”
“跟小辈客气啥。有没有《法制晚报》?”
“没有。”
“纸笔总有吧?”
张妈又拉开抽屉给他找了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陆杰接过来说谢谢。
他翻了新的一页画了9×9的格子开始自娱自乐地画起数独来。这个游戏就是有这么个好处,如果没有现成的题,还可以自己出题,难度系数甚至要比解题更高。
陆杰看了一眼表,范小厘进去5分钟了,从一楼走到三楼平均要花费25分钟,他有足够的时间画一个新的九宫格出来。
硕士毕业那年他的论文写的是3D图像识别,后来就和张磊在实验室里搞了两个月,弄了个可以追踪人脸方向的硬件系统。当时西塘搞商业开发,张妈又是舅妈的小姐姐,亲眼看着李慈廉和陆杰从两个小屁孩出落成人。舅妈让两个年轻人给点建议,陆杰便拉着张磊和几个实验室的师弟回来,把张妈的小阁楼弄成了个鬼屋。声光电都是鬼屋不可或缺的项目,但幽灵鬼屋更厉害的,是加入了传感、仿生和3D追踪系统。
从入口一进去,是低技术级别的饿死鬼,僵尸之类的东西,突然从房顶或是旁边的栅栏里出现,伴随着咝咝的声音,或是刺耳的尖叫声。张磊原本提议从一进门就用最先进的技术,红外感应激活藏在地缝中的“鬼手”,伸出来抓游客的脚踝。但经费有限,只能忍痛割爱。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有几阶下面垫了发动机,一踩上去就会震个不停,还伴有鬼魂得意的笑声和叫声。二楼天花板上安了水循环系统,一边走一边头上滴混了红颜料的“血水”。
最妙的是在第三层,整个房间地板架高1米,中间镂空,一层楼就是一个小的室内游泳馆。池里的光是红色的,看上去像一条“血河”,还有不少“浮尸”漂在上面,以及隐藏的电动机会模拟“水鬼”向游客拍水花。为了创造恐怖的效果,过河的“奈何桥”不是用木头搭的,直接用了透明的有机玻璃,没有扶手还装了电机,一踏上去就会乱震,像是随时要掉下去。
陆杰把最先进的技术用在了出口处。绿色的“安全出口”灯下面有一扇小门,通常情况下看到这里游客心里就会放松,总算是结束了。打开小门,光线透进来,他埋在房间墙上的四个摄像头会自动启动拍摄,程序开始追踪人脸并定位肩膀位置,最后天花板上可以自由移动的一个仿真鬼Boss就会伸出手在后背拍拍你的肩膀——你要是转过身来看是谁拍的你,恭喜,你会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皮肉模糊的鬼,就在你眼前一尺的地方对你狰狞地微笑;如果你不转过身来,那么明明一个人的地方,谁在你身后拍你的肩膀?——你会不会被吓到?
范小厘看见那个鬼的时候魂都被吓飞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尖叫了或是昏倒在地,或是伸手去抓那个怪物湿漉漉血糊糊的毛发,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陆杰飞快跑过来的身影,就好像她唯一的寄托。
她心里又怨又气,却又掺杂着莫名的安心,混合着长久以来压抑的释放,毫无预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女孩。
陆杰看她哭也有点被吓到了,刚才她那么泰然自若地说一个人进去的时候不是没担心过,但既然她敢一个人出来旅游,那胆子不算小,怎么会被吓哭了呢?
他听到楼上那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时心里没来由地抽了一下,扔了手上的纸笔就往楼上冲去。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假的,但他就是心虚,怕她真的出什么事。等他真正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时,却发现自己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范小厘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想了半天只憋了一句出来:“别哭了……”
范小厘根本不给面子,旁若无人地接着哭。
陆杰站了一会儿觉得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个姑娘哭得那么伤心也不是个事儿,便跟她一起蹲下来。
他刚一弯腰范小厘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陆杰也只好跟着她坐下去看着她哭。
“别哭了……”他继续劝。
范小厘继续哭。
“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带你来这儿,你别哭了好不好?”陆杰犹豫了一阵伸出手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范小厘抽得都快噎住了。
结果他这一拍,范小厘拉着他的衣服一把扯了过来,哭得更伤心了,眼泪鼻涕一把擦,全糊在衣服上。好嘛,146刀买的老鹰乐队纪念T恤成了卫生纸,背后还有他最喜欢的歌词。
“别哭了行不行?”陆杰保持着别扭的姿势继续劝,他的衣服被范小厘扯着当手帕,身体却得尽量客气地拉开距离,手上还得帮她顺气。有一瞬间他甚至有种错觉,干脆抱着她好了,也没这么受罪。转念想想,他是挺喜欢这姑娘,但也不能这么趁人之危。
范小厘一边拉着他的衣服擦眼泪和鼻涕一边还在不停制造更多的眼泪和鼻涕。
陆杰索性不劝了,分了神偷偷仔细打量着范小厘。昏暗的红光下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不过范小厘扯着他的衣服捂住了整个脸,他想看也看不着。
陆杰便把目光移到她的颈部曲线上,那里有年轻光滑的皮肤,衣服领在后背有一个小巧的布扣,像是成熟的草莓蒂,整个人鲜艳欲滴,引诱着人们去采摘品尝。
这他妈什么破比喻!陆杰在心里骂道,咽了咽口水。
他目光避开背后那颗纽扣,又去看范小厘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甲剪得很干净,可爱的椭圆形。看完手指陆杰又看她的脚踝,关节纤细,线条匀净。
终于在他又盯着脚踝看了10分钟后范小厘放下衣服抬起头。陆杰胸前腹部都湿完了,他转过背问:“背上还有,要不要?用完了还有裤子,纯棉的。”
范小厘没忍住,眼泪汪汪地笑了,轻轻推了他一把说:“讨厌。”
陆杰稍微换了个方向和她坐成并排,背抵着安全门,两个人在泛着红光的黑屋子里轻声细气地聊起天来。
“哭完了没有?”
“哭完了。”
“拿衣服把脸擦擦。”
范小厘扯过他后背干燥的衣服擦了擦脸。
“没画眼线吧?”
“没有。”
“那就好,别自己哭成个鬼。”
“还不都是你害的。”
“是你自己要一个人来的。”
“那也是你带来的。”
“好吧,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一个鬼是我设计的,嘿嘿。”
“你很讨厌诶!”范小厘忍不住又打了陆杰一下,转念又问:“你会设计这种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人?”
“Somethingforsomething.等我回答完,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Pass.”
“那我也只好Pass了。”
“这么小气?”
“是的。”
“为什么想知道?”
“确定是不是我弄哭的。如果是,我得道歉。”
“不用道歉。我要谢谢你,心情瞬间好了,请你吃芡实糕吧。”
“芡实糕10块钱一斤,你的诚意就这么一点点?”
“那买20斤够不够有诚意?”
“算了,还是买一斤吧。”
“或者我们去酒吧喝酒?”
“这个可以有。”
“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这个也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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