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总爱胡思乱想?”
黑夜中,薄砺辰的语气很淡,很冷,我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有那么一刻,我真想打开他的脑子看看,他的脑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他的血,也许不是暖的,而是冰的,不然为什么他能做到如此冷漠和淡薄。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似乎并不像现在这样。那个时候的他,就算不爱与别人打交道,但至少还会愿意听别人倾诉。
可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让人越来越难以接近了。以前,我以为他只是不喜欢和女孩子呆在一块,但看样子,他身边的男性朋友也一个都没有。
我是真的希望,他能有个兄弟什么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
我深吸一口气,那四个字,终究无法说出口。我不知道,明明这个人就在我眼前,可我偏偏就,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知不觉,无论是刘法医,还是莫致朗,或是不久前才认识的齐恩徳,在我面前出现的次数都比他要多。难道说,他真的要从我的世界就这么慢慢离去了?
“胡思乱想?”我又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抬头仰望着他,却只能看到他微微扬起的发梢。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我只知道,他逆着光,只能看到我脸上的表情。
“你......”其实,我想问,你是不是真的和别人订婚了,你是不是读完大学就会和别的人在一起。
或者说,也许你愿意和别人订婚,不是你自愿的,而是别人逼你的,如果是别人逼你的,我会想办法帮你。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想换取你的人生自由。
“你是不是想问我,曹小乐的第一案发现场,为什么会有我的指纹,对吗?”
薄砺辰没有立马走,而是忽然反问了我这么一句。我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这么久,他都没有和我说,那我也只能等到他愿意说的那天,再来慢慢倾听。
“如果你想知道,就去问他吧。”很显然,他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刘法医。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话憋在心里良久,思索万前次,最后还是只憋出了一个字:“好。”
一个好字,代表的不仅仅是我知道了,而且是我妥协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模糊声音,我在黑夜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有那么一句话还真的说的没毛病,你越想得到的,就越得不到。
所以,从现在起,我要真正放下这段感情了。再者说了,凶手若是没找到,我也压根就没心情谈情说爱。
“你死定了。”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嘴里不知为何吐出这么一句。也不知为何,明明刚刚还没有看到的月亮,此时又从云层里露出了半截身子。
若隐若现的月亮就像一个娇羞的少女,只敢远远的躲在云层后面,露出冰山一角,不敢将整副容颜显现出来。
你如那天边的月儿若隐若现,又如青山边的云朵片片,随时随地都在身边。
我嘴角勾起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路过街边的服装店时,我望了望玻璃柜里折射出来的那个我,不禁有些咂舌。
啧啧,其实我也挺好看的。乌黑亮丽的头发披在身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阳光与活力,肤若凝脂,纤纤细手,窈窕端庄......
我实在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吹捧”我自己了,没好气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开始自恋,也许我这不是自恋,而是被逼得自卑了吧。
次日,我盯着一双还不算的黑眼圈的眼睛来到薄砺辰面前的时候,他只是愣了愣,便没说什么。
我望了望他的四周,竟然发现他是一个人来的。看样子,他没有叫别人,这次是我们两个人,就我们两个?
想到这里,我有些微微的激动,只是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高兴地悄悄蹦跶两下。可是受了好些次打击的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平静了很多。
到了平丘村的时候,薄砺辰只身进去村内,我则坐着他提前订好的出租车前往施方漪的医院。这么一看,也有些日子没见到方漪了,我们俩也算是同过生死的“患难姐妹”,对于她这个朋友,我是一定要万分珍惜的。
毕竟,那也是我舍命救来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心里舒了口气。她脸上的绷带已经拆了,术后修复好的她,脸有些微微发肿。见到我的同时,她只是朝我舒心地笑了笑,便摆了摆手示意我进屋。
我见她右手还缠着绷带,刚想开口问她还疼不疼,谁知道她轻轻笑了笑:“不碍事,过几天就要安假肢了。”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两人皆是对视而笑。
就在我俩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的同时,方漪忽然讶异地捂了捂嘴,随即说道:“差点忘了,我记得你在地下室向我承诺过,如果我们活着出去了,你就要向你喜欢的那个人表白!”
天哪,我真的说过这样的话?我心里猛地一惊,嘟着嘴巴望了望她:“不会吧......”
“千真万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有些感伤地捏了捏自己的一角,长吐一口气说道:“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骗鬼。如果我在骗鬼,也许我就是那个“胆小鬼”吧。
方漪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我不管,你今天就要去给我表白!”
表白......表白什么的,根本没意义啊。对也喜欢自己的人表白,那才真有意义,可是要是和不喜欢自己的人表白,说了这些话,双方反而都尴尬。
“你答应过我的!”方漪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我面前撒泼,弄得我非常不好意思
我十分难为情地同时,忽然有个护士走进来敲了敲门,好没气地说道:“干什么啊,不知道病人不能情绪过于激动吗?”
我......最后,我还是妥协了:“好吧,我今天就说。”
这像什么样子,明明说过不会再喜欢他,却还是答应别人去表白。算了,我吐了口气,反正也没结果,说就说吧,索性就任性这么一回。
“对了!”我见天色也不早了,就在我刚准备走的时候,方漪忽然叫住了我。
我转过身的同时,忽然瞧见她竟然朝我扮了个鬼脸。即便如此,我还是能从她那副笑容中捕捉到一丝哀伤。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就别瞒着吧,现在,该听的,不该听的,也许你都不该瞒着了。”
我知道她说的事情一定是让她十分纠结的,而这一点也许和案情有关系。见她百般思索无奈的同时,我索性就让她直说就好。
方漪朝我点了点头:“其实一开始,岚山哥哥死的时候,我是想和他一起去死的。”
她想殉情?我心里的心跳声忽然漏了一拍。以前看电视,总觉得电视剧里的殉情有多感人,但放在现实,其实是对自己和身边人十分不负责任的一种行为。
见我脸色有些转变,方漪笑了笑:“你放心,我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了,因为,那个男人,他欺骗我!”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见此,我立马走到门边合上门,以免刚刚那个护士又来掺和。再说了,隔墙有耳,有些防范心理还是很有必要的。
方漪说着说着,双眼通红,一串泪就这样从眼眶中如泉涌般顺流而下。我立马抽出两张纸,替她擦了擦眼泪:“别哭,脸上的伤口会发炎的。”
“语冰!”方漪一把抱住我,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觉到肩膀那里有些温热,看样子她还是在哭,只是不想让我看到她哭的模样。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就像哄小孩一样。
“别着急,慢慢说。”
“语冰,他骗我骗的好苦!他挑拨哥哥们和爸之间的关系,还把我卖给了人贩子,他说他喜欢我,可他却一步步把我推向深渊!”
我心中一惊,为何方漪会这么说?难道,我之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象?方漪是施岚山卖给人贩子的?怎么可能,我真的不信。
我嘴唇微微颤抖,心里却一团乱麻。她刚刚说的话,我宁愿是我听错了,我怎么样都不敢去相信老三会是这样的人。
施方漪面对面望着我,见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忽然笑了笑。只是她脸本就肿着,这么一笑脸就更抽搐了。
“语冰,谁都不要信!相信我,谁都不要信!”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心里万般纠结,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刚刚她对我说的那句话。
司机看到我满脸愁容之色,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车去。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再次回到平丘村,那片油菜花田早已没有了。说道那片油菜花田,我就想起了郑和他们一家的故事。
在我们还没来之时,我不会遇到郑莲,也不会遇到施岚山和施方漪,更不会遇到那个只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冼晴儿。
明明是一场让人满心欢喜的宣传片拍摄,却在拍摄地点挖出了七具白骨,还葬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这一切,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策划的,我都不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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