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景区分北坡、西坡。
北坡有瀑布,小天池,主峰,还能到天池边上。西坡有个大峡谷,还能到中朝边界点,居高俯瞰天池。
各自对应的休整地,一个叫二道白河,一个叫松江河镇。松江河不得了,有个叫长青村的小地方,据说顾真人的道侣在那儿学过艺……
“滴滴!”
这日清晨,几辆长途而来的大客车打破了小镇宁静,进到林业局招待所,车门一开,许非当先跳下来,深吸了口气。
“啊,清新快活的空气!”
他上辈子来过两次长白山,第一次到了天池边上,第二次栈道就封闭了,所以觉得很幸运。
“哇,这就是长白山啊!”
“好厚的雪哦!”
“天啊,好美的地方!”
港台同胞呼啦啦下车,大呼小叫,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
雪后的小镇确实很美,白霜满地,银装素裹,抬头便是巍峨群山,半截苍灰,半截银白。
周游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吼道:“等下再拍照啦,先把东西拿进去!”
她是剧组皇太后,立马有人跳出来,“抬东西抬东西!那个寇占闻,你带人帮一下。”
好!”
寇大宝应了声,领着十二个兄弟搬设备。
本剧总导演是李朝勇,还有俩执行导演,一个叫杨玄,一个叫陈金贵。杨玄嘛,《三生三世枕上书》。
光摄像机就四台,分两组拍。
好容易搬完了,嚷嚷那哥们,也就是陈金贵,又道:“你们把饭菜准备一下,早饭还没有吃。”
“陈导演,我们不是做后勤的。”寇占闻道。
“都一样啦,准备一下。”
“……”
大伙不太舒服,二保嘀咕道:“老大,管饭找吉台啊,找我们干杰宝?”
“刚接触,还不熟吧。我去说一下,不能耽误大家吃饭。”
寇占闻粗中有细,去处理了这事,不过心里也不爽。剧组很多台湾同胞,大部分能维持客气,但免不了有些人优越感爆棚。
颐指气使,你们全是打工仔那种。
长白山开发的很早,八十年代初二代目就来过。当然跟后世比不了,后世的盘山路能从大门口修到主峰。
这家招待所只能说凑合,饭菜简单,馒头白粥加小菜。
周游以前吃过苦,不矫情,道:“明天我们在山上搞个开机仪式,这里的戏快些拍,拍完去龙潭山,然后拍内景,等雪化了再补一些镜头,就算大功告成。
阿非啊,第一次合作也不了解,你是跟着我,还是跟着导演走?”
“我跟导演吧。”
“那好,阿贵,阿非在你们那组,有事要多商量。”
“好好。”
许非伸出手,“陈导演,请多关照。”
“小意思啦!”陈金贵扬扬筷子。
大家坐了非常久的车,状态略差,有些人只勉强吃了几口。许非一瞧,问:“还没缓过来呢?”
“头温。”
“冇胃口,唔想食嘢。”
“哦,头一次来北方,可能水土不服,我带了些药,一会给你们送去。”
许老师表示了解。
吃完了饭,大伙歇着。
许非给张俪、小旭各写了封信,塞进小镇邮局,回来瞄见一家供销社。进去看了看,买了几小瓶蜂蜜,路上又瞧见有卖油炸糕,买了三个。
返回招待所,挨屋敲门。
“这是保和丸,大丸子,一天嗑两粒。”
“这是蜂蜜,没事冲水喝,也能调理脾胃。”
“多谢,多谢!”
汤震宗、巩慈恩特诧异,自己也拍过一些戏,从没见过这样的制片人,刹时间心里暖呼呼的。
许老师又到陈金贵房间敲了敲,隔了一会才打开。
“陈导,我们对对明天的流程?”
“……”
陈金贵上下扫了眼,态度比对寇占闻略强,“我现在没时间啦,等下再说。”
“好,那我一会找您。”
砰!
门关上了。
许老师眨眨眼,和蔼可亲。
…………
周游本身习惯亲力亲为,而且更信任自己人。
别看许非主持了前期筹备,真拍摄的时候,便有种高官闲置的感觉。在剧组地位很高,却没什么具体事务。
他也不急,在屋里喝着茶水,吃着油炸糕,继续给女朋友们写信。
所谓油炸糕,就是油炸的糕,豆馅儿,又甜又冒油,吃两个就会腻。
“咚咚咚!”
“请进!”
吱呀门推开,陈虹进来了,攥着剧本小心翼翼,“许老师,您忙么?”
“怎么了?”
“您能给我讲讲戏么?”
“嗯?有不懂的么?”
“以前没演过这种类型的,怕自己把握不好。”
陈虹俏生生的立在跟前,很像那天试镜的味道。
“……”
许非神色微妙,若是大娟子过来,定不做他想,可这位么……
他评估了一下自己,论相貌,论身材,论年纪,论持久力,总比《刘海堡垒》导演他爹强吧?
“可以。”
“谢谢许老师。”
陈虹连忙道谢,跟着又听:“你把寇占闻、伍玉娟、赵铭铭叫来,我一块讲。”
“哦,好的。”
不多时,四人聚集在房间里,见了许非都有一种安全感。
《雪山飞狐》由台湾方主导,吉台不参与创作,他便是大陆方代表,领导级人物。
“讲戏之前,咱们先聊聊。”
他护住自己的油炸糕,问:“也接触两天了,觉得同事们怎么样?”
“大部分还行,那陈金贵不咋地,早上还让我们张罗饭来着,我们又不是管后勤的。”寇大宝道。
赵铭铭和陈虹一惊,你还真说啊?
“总是居高临下,面上能过得去,背地里怎么说我们也不知道。汤震宗和巩慈恩倒不错,能聊得来。”伍玉娟更爽快。
另俩人不了解许老师的性子,不太敢讲,含含糊糊应了几句。
“这戏的人员结构确实很复杂,其实心里都清楚。我在这儿说一句,你们千万别起冲突,再不高兴也给我憋着,然后告诉我,我来解决,明白么?”
“明白了。”
“好,下面咱们讲戏。”
他之前跟周游沟通过,在人物方面大抵统一。
原著里,袁紫衣就是个婊。
她母亲是个乡下姑娘,叫袁银姑,被恶霸凤天南玷污怀孕,银姑的父亲去理论,被打了一顿,直接气死。
村人要将袁银姑浸猪笼,她一路逃亡,生下孩子,最后到大侠汤沛府上做工。汤沛也是色欲熏心,害得银姑悬梁自尽。
袁紫衣被一尼姑救去,自幼出家,长大后下山为母报仇,顺便勾搭胡斐。
但是,注意了!她报的不是凤天南,而是汤沛。甚至在凤天南作恶多端,害死钟家几口时,胡斐要除暴安良,她还拼命阻止。
理由就是,凤天南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卧槽!
许非写不出来这种恶心的东西,改了改,把袁紫衣变成了一个内心非常挣扎的女孩子。她明知自己是出家人,偏偏喜欢上了胡斐,明知凤天南是恶人,偏偏心生顾虑。
不过最后魔障消除,手刃两个仇人,大彻大悟,回山清修。
说的复杂,演起来不用,因为武侠剧的转变和顿悟都是一瞬间的事儿。
什么在大雨中淋了三天三夜啊,在坟前嚎啕大哭啊,镜头从各个角度进来,刷刷刷各种大脸,再配上内心独白。
诶,这人就算黑化/洗白了。
(身体状态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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