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和红朝隔江而治。
扬州和润州是这对兄弟的两个突出部,面对面站在长江两岸。
韩世忠和武松就驻扎在扬州。江宁一败之后,两人转进如风,天师军追之不及。
他们先是向东逃到了润州,韩世忠和武松一商量,觉得天师军势大,不可抵挡,润州也不安全,所以还要跑。
可是再跑就不能在长江南岸跑了,这边眼看着都要落入张过手里,所以必须过江。
韩世忠有着很强的战场感觉和战略素养,他从天雷中看到了战争的变化,也意识到江南的丢失是不可避免。
两人立刻带着残余兵力渡过长江,来到江州。
几乎他们刚离开润州,润州就丢了。这让武松不得不佩服韩世忠的领军本领。
这才是名将——该跑就跑绝不拖泥带水。
武松是第一次带着朝廷兵马,按他的想法,还想在润州抵挡一两天,如果不行再跑。
可是现在他由衷佩服韩世忠的远见。别说抵抗一两天了,晚一会都被堵在江南,根本跑不掉。
韩世忠虽然逃跑却并不慌乱,他把润州能搜集到的船全给带过了江,如今扬州多少也算有点战舰,局面不过于寒酸。
他们也不能回京,也不能进攻,就这样无所事事的等到了高俅到来。
高俅是南征大元帅,他一来就成为南征军的最高统帅,韩世忠和武松都归在他的帐下。
这样南征的军力又获得了一些扩充,实打实的达到了五万人,对外号称五十万。这也是赵佶竭尽所能搜刮到的全部兵力了。
如今南征军中兵丁如雨,战将如云。
西军方面,种师道,种彦崇——种师道的孙子,刘光世,姚平仲,折可存全都在列。
禁军方面,韩世忠,张俊,梁宝,武松。人数是少了点,但是这也不能怪高俅,实际上禁军人才短缺是从赵匡胤开始的。
从宋太祖开始,就自我阉割禁军,稍微有点本事的全被赶跑了。
禁军可以有强大的武装,却不允许有牛气的将军——否则威胁皇位。
韩世忠、张俊、武松这几个人就是禁军中将军的代表性人物。
他们有的是赵佶从西军中挖的墙角,有的是招安的土匪。禁军的将领基本全是这样的出身。唯一例外就是梁宝,他是标准的禁军自己人,是高俅的心腹。
张俊没想到自己在滕县没待几个月,就又换了地方,被赵佶派上了战场。
这时候赵佶就好像用毛笔在空荡荡的粮仓里面扫米,每一粒米都得用上。
张俊完全来不及执行向家安排的任务,就被提溜到了前线。这让张俊极为遗憾——滕县各种超时空的享受,他还没舒服够呢。
现在跑到了扬州,也是天下有数的好地方。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样的地方按说应该远超滕县,可是张俊来了之后真觉得自己倒退了。
扬州是微山湖以南,长江边上的城市,微山湖的商品倾销一直是在秦牧的控制之内。这个方向上,新商品的投入很少,所以张俊顿时感受到个各种不方便。
不说别的,家具都硬邦邦,坐着硌的屁股疼——扬州还没有沙发。
不过饭菜还可以。高俅来到扬州,立刻召开第一次军事会议。他在天香楼摆了一桌酒席,高级军官全体出席,大家边吃边谈。
这也是高俅熟悉的套路——让他认真谈事,高衙内还真觉得别扭。有酒有菜,吃着喝着,这样才有气氛。
西军诸将虽然觉得这时候还饮酒有点荒唐,但是高俅是大元帅,大元帅请客,那自然没办法说什么。
“诸位,今日本帅请客,大家都别跟我客气,尽情吃,放开喝。此次出征讨伐张过,全靠诸位帮衬了。”
“好说,好说。”张俊立刻捧场:“有高太尉挂帅,张过逆贼死期就到了。”
“哈哈哈,”高俅大笑道:“张将军这话我爱听。想那张过逆贼,深受官家爱护,却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某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我观此人如土鸡瓦狗,插标卖首尔。此次某家挂帅,定能砍下张过小儿的狗头,好回报官家。”
听到这番大话,种彦崇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是种家军第三代中的第一人,而且种家自种师道兄弟之后,人丁稀少。
种师道这一脉,第二代竟然全去世了,只留下种彦崇这一根独苗,所以他难免被宠的上了天,眼里根本没有别人,骄傲异常。
而且种彦崇有着骄傲的资本。他可不是种申那样的废物。
种彦崇虽然是独苗,虽然受宠,但是种师道绝不把他关在家里,好像花盆里面的花朵一样的爱护。
他刚能拿的动大刀时候,就跟着种师道上阵厮杀了。如今别看他年青,但是大小战争打了无数,是实打实的猛将。
对于高俅的大话,种彦崇自然不认可。张过如果是土鸡瓦狗插标卖首之徒,江宁怎么丢的,长江怎么丢的。
半壁江山都没了,这还不能说明天师军的强大吗?如果这样的人物都是土鸡瓦狗,那么赵佶又算什么?被土鸡给啄了?被瓦狗给啃了?
你吹牛也要有点谱!
高俅什么人物?他是市井出身。没发迹前一直在田间巷陌勾栏瓦巷厮混。在这样的场合混,没有一双贼亮的眼和招风的耳朵是不行的。
看不清局势要挨揍,听不清说话要被打。
种彦崇虽然只是轻轻一哼,高俅顿时就听到了。
小子,看不起老子我吗?
“种经略,你是我朝名将,不知这次南征有何妙计?”高俅直接点了种师道的将。种师道是经略使,这样的称呼也算合适。
种师道看了看高俅,淡然的说道:“这次出征,某是副职,一切听大元帅吩咐。”
他就算有计划也不能说。高俅的人品种师道了解。禁军虽然被历代赵家皇帝弄的越来越不像军队,但是真正败坏是在高俅手上。
高俅出身于草莽,没有半点真本事。他能当上殿前司指挥使,不是因为他有才,恰恰是因为他没有才能。
这样赵佶才放心。
可是高俅也是有追求爱面子的人。当上殿前司指挥使,下面人看不起他怎么办?那这个位子坐着还有什么乐趣。
比我高的必须全滚蛋。所以禁军中的将领再无一个人有才干——但凡有点才干就比高俅高。
就连枪棒教头都被高俅赶走了。水浒传开篇就是王进被高俅逼走。而王进就是禁军的枪棒教头。
林冲号称八十万禁军的教头,实际这只是一个夸张的称呼,是给教头脸上贴金的。
这个职位,换成后世的驾校就好理解了。
一个驾校的教练,可以自称百万学员的教练。天下学员不都得来驾校学开车吗,那就可以都算在里面。
这就是说就连一个好司机都被高俅赶走了,所以禁军内能有什么人才,高俅能容得下别人建议吗?
说了还不如不说,干脆就听他的完了。
“种将军,”见到种师道这样油盐不进,高俅转向了种彦崇:“自古英雄出少年。种家世代将门,种将军是真正的名将,不知有何教我?”
“末将岂敢教大元帅。”种彦崇自然不会上高俅的当。他骄傲是骄傲,却不傻。刚才只是年轻气盛,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情绪,才哼了一声。现在高俅让他“教”,种彦崇却绝不会做失礼的事。
这是名门的气度,若是换了武松,没准真的就“教”高俅了。
看到种彦崇还算懂事,高俅暗自得意。
到了我的手下,我看谁敢炸刺。
“秦知监,”高俅环顾席面,最终视线落到了秦牧身上,“某家有点好奇,你这一身军服,是何款式呀?怎么和我大宋的军服不同呢。”
秦牧也出席了这次宴会。他要掌握第一手资料,不能只凭折可存事后讲述。
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中原这块地方可以说已经在秦牧的手心里了。他想要哪块就拿哪块,也不用那么小心在意了。
他特意穿着近卫团的军服来赴宴。
这让秦牧简直成了鸡群里面的孔雀,谁看他都别扭——除了折可存。大宋就没有这样的军服。
可是秦牧是有两重身份的。第一他是折家女婿,可以算折家军的一员,是有资格坐在这里的。第二他还有一支民团。禁军如今兵力远远不够,所以会临时招纳一些地方民团进来凑数。
高俅手下也不只是近卫团一支民团,那些弓箭社跑马社还有许多支。只不过他们没有折家女婿的身份,坐不到这个台面上。
别看高俅一直在汴梁,但是他还真没见过秦牧。
秦牧在京城很少露面,他真正和高层打交道的,也就是一次——吓唬李邦彦那一次。
高俅没见过之前的秦牧,今日一见,就是戎装在身的秦知监。
这身军服怎么看怎么怪异。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服装,大宋的军服也是从百姓的常服中变化过来的。
长衫是最基础的造型。大宋军服有点像文人的长衫,不似百姓的短袍,是长过膝盖的。
这是上下一体,看不到裤子的。这符合本时空情况。
可是秦牧的军服是二战德军的军服。这身军装完全不同于大宋的服装。在高俅等人看起来,自然是怪异无比。
实际上不只是高俅感觉到古怪,所有人——除了折可存,都觉得秦牧这身服装太怪了——望之不似人类。
“这是近卫团的统一服装。”秦牧给大家了一个解释:“若是了解在下的,当知道我就是一个手艺人。做工时候多过做官时候。做工需要短打扮,所以我就设计了这样一身衣服,非常适合我的工作。”
秦牧这也算是实话。文人和百姓的区别,还真就能从衣服上体现出来。
文人长,恨不得拖地才好。百姓短,盖住屁股就行,太长影响干活。
而秦牧是个好工匠,这是席上的人对秦牧的认识。他们都以为秦牧能入赘折家,完全是因为一身超凡的工匠技艺。
只看折家这两年弄出的那么多好玩意,都是折家姐妹花嫁给秦牧之后才有的。这充分说明了此人是个好工匠。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高俅也不能说什么。
民团是私人武装,私人武装穿什么都行,就是你愿意光膀子打仗也行,反正朝廷也不给你军饷。
“秦知监,不知你对本次南征,有何高见?”高俅不再追究服装的问题。
听到高俅问秦牧这样的话,众人都有点奇怪。
高俅问种师道是尊重老将军,问种彦崇是报复他刚才的冷哼,那么接下来,如果正常讨论,应该是询问其余的将军,而不是对着一个小小的知监发问。
他就是问折可存,也不应该问秦牧——秦牧级别太低了。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高俅和秦牧是有着深深的过节的。
那一日李邦彦为了吞并秦牧的产业,和高俅密谋出动禁军骚扰吴家庄,可是没成想被秦牧打的落花流水。
那么多战船都给烧了。这件事差点让赵佶发现,幸亏李邦彦和高俅下了血本,才买通了相关的官员,把这件事遮掩了过去。
但是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如今秦牧来到高俅手下办事,高俅要是不算算这个账,他也不配做大元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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