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朝立被扣押了两天,形容枯槁憔悴,这其中的滋味不是单纯的蹲牢狱的难受。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那天陪夫人去烧香,万岁营的陆谦找到自己,派了几个人说是保护,自己还没往心里去。
后来一块上香的秦王氏死了,有和尚看到是自己的护卫下手,秦桧是少宰的同窗好友,他为什么要杀秦桧的妻子,王朝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件事可能真是少宰干的,至少...是万岁营干的。
不然那一天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己护卫,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委,王朝立绞尽脑汁也没有半点想法。
门口的狱卒点头哈腰地迎进几个差人,王朝立懒得抬头,这里阴沉的牢狱中散发着腐臭味,他置身其中如同在臭水沟一样难受。
铁链发出阵阵响声,自己的牢房被打开,王朝立抬头一看,竟然是熟悉的缉事厂人马。
缉事厂和杨霖的关系,别人不知道,王朝立最清楚不过。这根本就是杨少宰一手策划的,扶持杨戬在内侍省对抗梁师成。
看到缉事厂的人,王朝立稍微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哆嗦着手,欲言又止。
缉事厂的宦官微微一笑,道:“王员外郎,请吧,我们杨公公有请。”
到了后堂,王氏兄弟被毒打好几顿后,已经被赶了出去。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王朝立眼睛就湿润了,少宰没有抛弃自己。
“少宰...”王朝立抱拳作揖,语带哽咽,杨霖赶紧把他扶了起来,道:“世安受委屈了,你放心,本官绝对把你好好地送出去。”
王朝立刚想说话,杨霖摆了摆手,将他拉到一角,低声道:“你到了里面之后,韩忠彦的九公子韩滂,到你府上要挟你的夫人,欲以你为把柄,要挟染指于她。”
王朝立怔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这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忍的。难怪杨少宰要把自己拉到这里密商,此事传出去可是一个笑柄。
杨霖赶紧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保护你的府邸,你妻子也是个贞洁烈女,严词拒绝之后求助于我,我会袖手旁观?”
“少宰大恩,世安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我要你粉身碎骨作甚,咱们这次,把他爹扳倒,才是给你出了一口恶气,对不对?”
王朝立不是傻子,他稍微一想,已经明白了,这是一场震动朝堂的争斗,自己赶上了。
无论如何,是杨少宰提拔的自己,就算自己豁出去改换门庭,别人也会瞧不起自己,不会信任一个叛徒。
令他感到惊奇的,反而是杨少宰动手的时间,蔡相兄弟因为祖坟被刨i,离开了汴京,这个时节杨少宰要出手对付韩忠彦...
若是蔡相回来,绝对是个强援,但是杨少宰迫不及待,只能是一个原因,他不想让蔡京摘取胜利后的果实。
韩忠彦倒台,他手下的官职和人马,杨霖想着占大头,而不是从蔡相那里分一点。
想通了这一点,王朝立更加震惊,这事若是成了,无异于朝堂的一次地震。
反正自己身上烙上杨少宰的标签,而且那个韩滂竟然如此欺辱自己的贞儿,王朝立当即下定决心,追随杨少宰将韩忠彦拉下马。
几个人客客气气地跟贾居仁道别,这个老实推官是刘清水未来的岳父,所以得到了这个殊荣。
到了缉事厂,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团团坐下。
杨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道:“这就是韩滂的恶行,你们都看一看。”
其他三个人看了一圈,刘清水恨恨的说道:“都说韩相乃是书香门第,竟然养出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们看这一条,他为了强娶别人家女儿,竟然指使泼皮闲汉把人家父兄殴打致死。”
杨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道:“这些罪名整治一般的人足够了,用来对付韩忠彦,恐怕还差不少的火候。”
杨戬深以为然,韩家树大根深,这些案子的苦主都是平头百姓,怎么可能扳倒一个韩忠彦。
说到底,现在是士大夫的天下,韩忠彦的儿子做这些事,只需要几个下人做替罪羊,连衙门都不用进。
刘清水一拍桌子,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俊朗的脸上戾气隐现,怒道:“那就这样算了?”
“哈哈,清水啊清水,你还真是清如水。他没有要命的罪过不假,我们不会给他安上几个么?谁告诉你,他做了的坏事,才是我们整治他的把柄了。有把柄我要弄他,没有把柄,我创造把柄还要治他,韩忠彦这条老狗我吃定了。”
刘清水转怒为喜,追问道:“大郎,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快说我们怎么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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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立的府邸前,几个打扮成一般护院模样的万岁营兵将,正在打着瞌睡。
远处走来一伙人,前呼后拥着一个锦衣衙内,周围的百姓纷纷躲避,有那腿脚不好的,躲避不及时难免挨几鞭子,打得他身上一条血痕。
韩滂狞笑一声,道:“前面就是王娘子的家,老子这回吃了肉,管教你们喝点汤。”
周围的人纷纷大拍马屁,肉麻谄媚的让人反胃,若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相信这是韩忠彦的儿子。
要知道,老宰相韩琦,那是从祀历代帝王庙的贤臣典范,就算是韩忠彦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宰相。
他老来得子,竟然如此獐头鼠目,再加上品行低劣,以至于外界频传这是韩相的夫人耐不住寂寞,和府上杂役生的。
韩滂来到门前,举起拳头咣咣砸门,吓得里面的王娘子心惊胆战,抚着xiong口喘粗气。
韩滂不停地说些污言秽语,逗得周围的随从哈哈大笑,王娘子伸手捂住耳朵,紧闭双眼。
突然,砰地一声,韩滂飞出去十几步。
一群目光不善的护院悄悄靠近,为首的一个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少宰说了,把事闹大,给我打!”
大观二年,汴梁。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仪国公韩忠彦的九子,上门欺辱下官妻子被护院殴打至残,随从十三人,被打死八个,重伤四个,逃了一个。
一场席卷朝堂的风暴,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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