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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面有一张扭曲的脸,就像是一只不小心拧歪的小笼包,五官全向左下方拉扯倾斜。
应嘉月原本清丽的容颜不复存在,肤色半张脸苍白半张脸酱红,右眼因为拉扯只剩下一个三角,左眼只有一条缝,抹着口红的嘴角几乎扯到脖子上,鼻孔却倔强地向上打开。
应嘉月一看到镜子里的面孔,顿时就像是见鬼张嘴大叫,可是她发出一点声音,且她越害怕镜子里的面孔越可怕。
面对这样的一张面孔,托月也需要勇气,深吸一口气面带笑容道:“姐姐不用恐惧,不用怀疑,镜子里的人就是你自已,你今天早上就是用这副面孔,吓坏了你一直深爱的云三公子,所以……”
托月停顿一下道:“妹妹希望姐姐,以后别用这张脸吓唬云三公子,以免影响他参加五国论道的心情。”
“妹妹特地送姐姐一面琉璃镜,就是想请姐姐看清楚自已的嘴脸,告诉姐姐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到从前。”托月站在应嘉月身后提醒应嘉月,强逼她面对真实的自已,接受她已经没有资格云齐的事实。
应嘉月从镜子里瞪着托月,嘴唇不停地开合,托月知道她是在问自已:“为什么要这样的对她如此残忍。”
“因为姐姐也没对妹妹仁慈过。”托月含笑后退道:“姐姐就在这里慢慢认清楚自已,妹妹去祖母复命。”
托月带着冰儿离开厢房,对门外看守的妈妈道:“一个时辰后,如果里面还没有动静,你们就开门进去。若是还是大少大闹,就去回老太太,让老太太处置。”
“是,九姑娘。”
回到正厅,老太太还在等她的回复。
托月上前道:“回祖母,一个时辰后八姐姐若能认清自已,祖母就可以送她到别庄静养,若不能祖母就自行处置,或者交给父亲处置,再不济还有孙女可以处置。”
老太太整个人一震,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已的孙女儿。
托月行礼后退出慈晖堂,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是时候回归到该在位置的上。
管嬷嬷看着托月的背影道:“老太太,九姑娘是来下最后通谍,交给大老爷处置,八姑娘必死无疑。”
“你听听。”
老太太忽然出声道。
管嬷嬷一脸疑惑道:“听什么呀,老太太。”
老太太道:“自打九丫头过去后,八丫头就没声了,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
“老太太要去看看吗?”
“不了,九丫头说一个时辰后,就一个时辰后吧。”
既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就遵循一次规矩,一个时辰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嬷嬷明白老太太已经做了决定,问:“老太太,若是二夫人来闹,老奴应该如何回话?”
“告诉她,都是她造的孽,再闹就拖去祠堂打死。”
老太太颤着声音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一个时辰到了再唤醒我。”
管嬷嬷心里也明白,若不是二夫人有意纵容,凭章、策论和经义,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闻言托月淡然一笑道:“几位参加春闱后,你们的文章、策论、经义也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得几年后,等几位兄长从战场回来后才用得上。”
“据闻秋闱时,九姑娘给每位兄长一句福语,结果他们都一一中举,将来是不是也会给他们曾言。”
其实比起那些福语,云知更感兴趣的是托月那句“如果庶出是女儿唯一的缺点,女儿的人生完美。”现在已经成为很多庶女的至理名言。
托月沉吟一下道:“如果……托月还活着,自是会送几位兄长进考场。”
“……”
云齐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以她的身体状况,几年或许已是明日黄花。
墨染尘淡淡道:“九姑娘不必悲观,谁会知道将来的事情,没准商神医哪天就会出现。”
“随缘。”
托月不以为然。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陌生的。
托月好奇地回过头,就看到白衣如画,动若和风拂面的离王。
离王走进学堂,待众人行过礼后笑道:“抱歉,本王要准备些东西来晚了一步,还好没有迟到。”
“离王言重。”周先生也随后而至,手上还拿着几把木剑,面带笑容道:“昨天已经说完规则,今天就来一些实战演练吧。”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的主要对象是托月。
离王也出声道:“春雨绵绵湿了青石板,今天只能在学堂内将就一下。”
回头对随行而来人道:“你们几个一起,把桌子都移到旁边。”
几人的侍卫、书僮纷纷上前,把七张桌椅移到旁边。
周先生把剑分给几人,托月接过剑后交给阿弥,博士学位旋即在剑柄上缠上绷纱布。
“这是干嘛。”
周先生好奇地问。
阿弥笑笑道:“木剑是新制的,缠上纱布,就不会磨破姑娘的手。”
在场的男子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很明显他们并不知道,新制的木剑会磨破手,特别是女子的柔荑。
“九姑娘,你先来吧。”
周先生习惯性地点托月的名字。
托月十分抗拒道:“难道不应该是诸位公子先展示,托月再挑一套剑法学吗?”
“好像很有道理。”
云齐抱着木剑,若有所思地接话。
其他人有些无语,离王暗暗给墨染尘一个眼神。
墨染尘会意道:“九……九妹妹,我们是想先看一下你的根基如何?”
托月轻笑一声:“托月是自幼习武,如今内力用来制剧毒无法动用,不过功夫招式还是在的,你们不是也见过托月的身手吗?托月自信,在五国论道上自保没有问题。”
云齐马上反对道:“你那都是出奇不意,在别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出手,五国论道上可没人会小看你。”
“你要不要试试?”
托月略带一丝挑衅地看着云齐。
“不要。”
云齐一口拒绝,大声解释道:“本公子不是打不过你,本公子是怕误伤了你。”
托月不以为然道:“我都不担心误伤你,你有什么好害怕的?云三公子,其实侈输给托月一点也不丢脸。”
“此话怎么讲?”
徐还舟含笑问,总觉得这女子是不是自信过头。
托月看看在场的人,毫不掩饰道:“你们也知道,托月江湖第一女杀手荼蘼的女儿。”
“然后呢?”云齐问。
“即便没有内力,杀人的手段也有百千种。”
“你怎么肯定你从前一定武功?”周先生忽然问一句,眼里蕴含一末不易察觉的疑惑。
托月不假思索道:“回到皇城后,第一个告诉学生,学生曾经有过内力的人是冰儿,第二个证实学生有内力的是神医商陆,是商神医告诉学生,学生并没有失去内力,而是内力主动化为封印,压制体内的剧毒。”
“你不是失忆了吗?”
墨染尘皱起眉头,他并不觉得杀人是件光彩的事情。
托月淡然一笑道:“同一件事情重复训十几年,早就成为一种习惯,一种本能。”
“训练?谁?”
周先生一脸震惊地问。
“是我……不是……不是我,是我做梦的……”
托月有些茫然,训练是梦里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现实中的事情。
墨染尘一眼看出托月不对劲,发现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其他人还一脸惊讶时,他出手往托月身上一点。
托月瞬间软倒在他怀里,墨染尘弯腰抱起托月道:“阿弥,你赶紧让马车在门口等着。”回头众人道:“我回头再跟你们解释原由。”
阿弥飞快地跑出外面,墨染尘走出沁园时,马车已经在外面。
墨染尘抱着托月跳上马车,阿弥看着昏迷的托月,担忧地问:“六公子,我们姑娘怎么啦?”
“你家姑娘记忆又混乱。”
低头看着沉睡的托月,墨染尘面色比任何时候都凝重。
阿弥不知所措地看着托月,墨染尘淡淡道:“你不用担心,睡一觉醒就会没事。”
“你家姑娘还每天用安神香吗?”墨染尘在托月身上,闻一段极轻极淡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在青云山别院也闻到过,由于香味太过轻淡,若不是近距离根本闻不到,她为何要靠此香才能入眠?
阿弥迟疑一下道:“姑娘每天睡前必喝安神汤,还得点上安神香才能安然入眠,不然会每晚梦魇不断,次日醒来如同彻夜未眠一般,整个人无精打采、疲惫不堪。”
“从什么时候开始?”
墨染尘面无表情地问,到底是什么一直在折磨她。
阿弥仔细回想一下道:“从姑娘第一次毒发开始,姑娘时不时就会做来梦,中秋节毒发之后更加严重,总就是每次毒发后情况都会比上一次更加严重,姑娘曾怀疑梦境是真的,是她的亲身经历。”
“姑娘还问过……”
说到一半时,阿弥突然打断,觉得问题太过荒唐。
墨染尘却示意她继续,阿弥看着自家主子道:“姑娘觉得自已的记忆有问题,像是被人为修改过。”
“修改过?”
墨染尘一下子被问住。
回到成碧馆,两人在卧寝外面遇上冰儿。
冰儿愣下一马打开门道:“六公子,请这边走,把姑娘放在床上就好。”
墨染尘把托月放到床上,亲眼看着两个丫头为托月盖好被子,再放上好几个汤婆子在被窝里。
“姑娘怎么会突然晕倒?”冰儿坐在床边替托月把脉边问,墨染尘淡淡道:“你们家姑娘记忆突然混乱,我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就出手把她打晕,你不必担忧。”
知道托月只是晕过去,冰儿暗暗松一口气道:“还好不是毒发,不是毒发,不然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办。”
墨染尘不解看着冰儿,冰儿原本不想说,可是……无奈道:“商神医临走前,曾私下交待过奴婢,姑娘毒发的次数是有限的,一旦超过十次以上,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
“这么严重吗?”
真相出乎墨染尘意料,道:“不是有鲛珠护着吗?”
冰儿深吸一口气道:“可是一旦失去鲛珠,姑娘体内的毒恐怕马上会反噬。”
看着墨染尘面上一丝惊讶的神情,冰儿淡淡道:“六公子,你不要怪姑娘总是不停的拒绝,她只是想用有限的时间做自已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浪费在为名为利的无谓争斗中。”
“本公子明白。”
墨染尘凝视托月片刻,转身走出摞满书籍的卧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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