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度的员工陆续过来，三三两两随意坐了，大婶给他们上的都是大麦香馒头，每个人拿起馒头就啃，有的拿两只馒头边走边啃，有的大口吃完，飞快走了。
还真是赶时间哪。张云飞失笑，眼睛瞟了窗边长条桌上低头吃饭气质儒雅的五十多岁男人，道：“你公司的员工年龄跨度很大呀。”
据说吕光弘回国创业伊始，华清大学的老师和同学是研发团队的主力，看来这位应该就是他的老师了。
果然，吕光弘面露敬意道：“这位是罗教授。”
那位罗教授同样快速吃完两个馒头，把面前的小米粥喝了，片刻没有停留，出门去了。
“千度成立到现在多长时间了？”
“半年。”说话间，吕光弘两个馒头吃完，端起小米粥开始喝，其间瞅了张云飞右手一眼，他手里的馒头一口没动。
看样子，千度的字典是没有“闲聊”这两个字了，张云飞决定开门见山：“我手里有些闲钱，想找人投资，光弘哥要是需要资金，可以找我。”
说实话，张云飞以路过的理由贸然上门太突兀了，吕光弘不是没有想过他的目的，可怎么想，也想不到竟是送钱上门。没错，千度在创业阶段，也是在烧钱阶段，可张云飞能有多少钱？他腼腆的笑笑，道：“谢谢，不过我需要的资金很多。研发需要钱，租服务器更需要钱。”
意思张云飞懂，以他现在的年龄，要么刚走出校门，打一份工，要么还在上大学，都不是有钱的阶段，大概吕光弘以为他要拿压岁钱投资了。
他干脆摊开了讲：“上亿上千万我没有，但一两百万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当然，是毛爷爷，不是美金。如果再推迟一年半年，我还能拿出更多。”
吕光弘被惊着了，失声道：“一两百万？”要不是张云飞说清楚是毛爷爷，他真要以为是冥币了。张云飞的举止再怎么老成，脸上的稚气藏都藏不住，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两百万？这也太玄幻了。
张云飞加强语气：“现在我只有这么多。”
“你家里很有钱？”吕光弘的声音很轻，有些不确定。
“不，这些钱都是我自己赚的，我有权力支配，你放心。”张云飞说着递上名片，这次来当然要带名片，道：“我明天回M市，你需要钱的时候记得跟我联系。”
他放下名片走了，那个一口没动的馒头放回盘子里，留下一脸呆滞的吕光弘。
张云飞不知道的是，吕光弘一整晚都处在呆滞状态，直到回家和妻子说起这事，妻子开解他半天，才好了一些。
张云飞回家，简单收拾行李，第二天卓华锋开车，送他和母亲、孟子雨到机场。因为走得匆忙，孟子雨甚至来不及和小华告别，不过小华大致猜出她的心思，也就没和好友计较了。
从上车到机场，孟子雨像二十四孝儿媳妇，各种嘘寒问暖体贴关心，让刘芳越看越高兴，就差让张云飞换女朋友了。
远在M市的秦沐接到张云飞母子准确回来的时间表，却苦于无法分身到机场接机，她今天有采访任务，随同市作协的作家们到乡村采风，一去就两三天。
刘芳第一次坐飞机，透过机舱小小的窗看着高空中朵朵白云，高兴得像个孩子，坐她旁边的孟子雨陪她说话解闷，不时送上零食。
张云飞很好奇她怎会带这么多零食上机，难道未卜先知，一早算出会和他的母亲搭同一个航班？
“吃一块老婆饼。”张云飞正胡思乱想，纤纤素手递过来一块老婆饼。
飞机刚飞稳，空姐还没有分发飞机餐，张云飞接过吃了，低声道：“你够了啊。”真把他老妈宠坏了，受苦的还是他。
孟子雨好看的眉扬了扬，转手拿一片蜜践递过去：“阿姨，这是B市特制的蜜践，你尝尝好不好吃。”
“好好，呵呵。”刘芳乐开了花，接过蜜践放进嘴里，连声夸奖。
没眼看了，张云飞调低坐椅，睡觉。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很快过去，杜丽文一早等在机场。
对张云飞真正的女朋友秦沐没有来接自己，刘芳很不高兴。当然，张云飞觉得，如果没有孟子雨掺和，想必母亲不会多心。
“她是记者，有采访任务。”张云飞道：“我们是临时决定今天回来嘛，她想请假来接您，社里找不到人替她，她再三让我替她向您道歉，说采访回来一定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菜向您赔罪。”
这还差不多。刘芳脸上淡淡的，道：“我不是那起子小气的人，她有事忙她的去，我可没怪她。”
是，您老没怪她，只是您老脸拉得老长而已。张云飞腹诽，嘴上像抹了蜜，道：“可不是，上哪找像我妈这么开明的老太太去？”
这下刘芳满意了。
孟子雨把一切看在眼里，更加热情道：“阿姨，从机场到家还有段时间呢，要不，您在车上眯一会，到了我再叫您。”
多贴心的姑娘啊，要是那什么秦沐像小孟这么贴心就好了，不，要是有小孟一半贴心，她就烧高香了。刘芳亲昵地牵了孟子雨的手，道：“不用，我想顺便看看M市的风景。”
“那让杜经理开慢点。”
杜丽文开牛雷的车来，牛雷原要来接机，毕竟是好朋友兼合作伙伴的母亲大驾光临嘛，但昨天临时接到通知，去区里开会了。本来这个会应该张云飞去，可张云飞还在飞机上呢，只好他去了。
M市位处江南，自古被世人秒赞。这里的一切和B市的粗犷大气完全不同。
刘芳看了一路，笑道：“小飞，你住的地方怎么样？”难道也这么秀气？
张云飞道：“还可以的。”
母亲答应回M市小住，张云飞马上给牛雷电话，让他用钱砸也要把对面的房间租下来。
张云飞的公寓一户两梯，都是小户型，对面住的是一对新婚夫妻，牛雷敲开门，拿出五千元，说明来意，小夫妻马上搬去娘家住，把房间腾出来了。
姜小鱼带两个同事过去打扫换被褥，半天功夫就收拾好了。
刘芳看了房间很满意，这套两居室通风采光都不错，刚好和儿子一人一间。至于对面那套，空着也就空着，白费一个月房租不算什么。
张云飞把主房让给母亲住，孟子雨帮着收拾，杜丽文识相地先行离去。待得把衣服全挂好，东西归置好，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孟子雨兴致勃勃道：“阿姨，您歇会儿，我去买菜做饭。您喜欢吃什么？”
这才是好儿媳妇应该有的行为嘛，刘芳笑得眼睛没了缝，道：“阿姨不挑食，只要你做的，阿姨都喜欢。”
看两人扮亲如母女的戏码，张云飞哭笑不得，道：“行了，大家都累了，随便到附近吃点吧。”
B市地方很大，机场很偏僻，开车得两小时，再坐一个多小时飞机，飞机降落后又坐一小时车到公寓，一路奔波，哪能不累？要不是强打精神讨未来婆婆欢心，孟子雨早就喊累，倒头就睡了。
张云飞的话正中她下怀。
刘芳道：“小飞说得对，随便吃点就好。”第一次坐飞机，很兴奋，也很累，她也想早点歇了。
达成共识的三人到小区旁边一家小面馆吃了面条，吃完张云飞送母亲回公寓，再送孟子雨回去，其间秦沐打了两个电话，确定他到家，并再三向刘芳致歉。
刘芳跟张尚志通了半小时电话，把路上的一切告诉丈夫，并提出反对儿子和秦沐交往的想法。张尚志停顿了很久，久到刘芳以为电话断线，才道：“儿子大了，有主意了，你别多事。”
“可是……”万一儿子娶的那个不孝顺，他们老俩口后半辈子的日子岂不难过？
电话里，张尚志的声音无比凝重：“小飞现在还小，再看看吧。咱儿子一向孝顺，不会娶一个不听话的儿媳妇回来的。”
刘芳一想也是，儿子到法定结婚年龄还有三年呢，有的是时间考察秦沐。
刚挂断电话，门锁响，张云飞回来了。母子两人说了几句，各自收拾睡了。
刘芳到凌晨才睡过去，清早就起来了，开始四处走走，顺便买早点买菜。张云飞醒来见饭桌上的豆浆油条，一瞬间有在B市的恍惚。
到公司，同事们一切如常。倒是午饭时，吕光弘打过一个电话，确认昨天他说投资的事的真实性。
说实话，一两百万毛爷爷对很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动辙融资以百万千万美金计的互联网企业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这也是目前张云飞能拿出的全部资金了，毕竟他积累的时间不长，假以时日，肯定能拿出更多。
接到他的电话，张云飞很意外：“现在就需要资金吗？”
“那倒不是，我就确认一下。如果需要，我会优先考虑你的。”话筒里传来吕光弘略微沙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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