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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立政殿偏殿,柴令武通过虔化门、恭礼门、长乐门,来到承天广场看美女考试。
广场中有近千名佳丽参与考试!她们面对着太极宫,每两人共用一张案几、软席。
远远看去,一排排、一竖竖井然有序。
在平直的走道上,有内侍监督!
程处亮、程处弼、李思文、尉迟宝琪、房遗爱这几个货色,居然也客串起了监督的角色。
这五大禽兽人人面容可亲,个个谦良敦厚、道貌岸然,装得比立政殿的孔颖达更像大儒。
但心思全然不在监督上,一双双贼眼朝着佳丽们的领口,居高临下的猛瞅
房遗爱这货红着双眼、流着口水。
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禽兽!
柴令武心下骂了一句!
然后,与一名维持秩序的将军说了声,加入了禽兽的行列之中。
俯视群芳时,果真是沟壑深深、峰峦起伏!
白的白、红的红!又大又白、又圆又挺!
微微起伏,赏心悦目之极。
柴令武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到佳丽们的作品之上,连续看了十几人,绝大多数都是写诗,但大多都是‘为赋新词强作愁’的绮丽诗作,没啥内涵。
画出来的画也没什么灵性,比小萝莉差远了。
这种水准,连他柴令武都觉得不行,想要吸引好色又好才的老李,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
巡视一番!
柴令武便兴致索然的沿着通道往承天门而去。
接近城墙时,终于被一名白衣少女吸引。
案几之上,一张洁白的宣纸正铺在上面,少女正微垂瑧首执笔挥毫作画,从柴令武这面望过去,却是看不见面貌如何。
从那乌云般的秀发,刀削般的香肩、纤细只堪一握的腰肢看来,此女就算相貌不佳,也是差不了那里去。
还有她那无形散发出来的娴静清雅的风致,却是生平罕见,穿越这么久,柴令武只在长孙皇后,以及正式场合中的小萝莉身上见过。
这是一种很飘渺,却又很实在的矛盾气质。
一瞬间,柴令武心中只有‘雅致’两个字:。
虽然见不到她的脸庞,但柴令武已经觉得对她已经不能用‘风情’、‘风姿’、‘风致’来形容了,似乎只有‘雅致’才能勉强描绘。
一眼之下,柴令武便对这低头作画的女子生出强烈的兴趣!这种感觉,还是前世今生的唯一一次!
柴令武缓缓走近。
发现少女的画作已经接近完稿。
她画的是一个江南园林式的庭院,面前的亭台楼阁、假山池塘跃然纸上。她目前正在画随风舞动的柳枝。
但她似乎难以把握柳枝灵动的神韵,所以迟迟没有下笔。
柴令武见那少女笔法娴熟,却作品却缺少一份灵动之美,画的虽是酷肖实物,却多了几分死板。虽知这世界上人人作画均是如此,但柴令武还是不禁惋惜一叹。
他无意的的叹息,却惊醒了同席的两名女子,两女同时抬头举目向他看来。
出乎柴令武意料的是,那名钟天地灵气的作画女子肤色黝黑,虽然不难看,但却是绝对称不上是美女。只有那对飘逸轻灵但却平静的眸子依旧熠熠生辉。
柴令武见她洁如春葱白的玉指,和雪白粉嫩的半截粉颈,不由嘴角微微一翘。
这少女竟然用一层厚厚的脂易容了,显然是害怕被李世民这头老色狼相中。
两位少女见到一个剑眉星目、英俊潇洒的少年公子忽然出现,也是大出意外。
作画少女微微点头,以示招呼,道:“适才公子叹息之中似是充满惋惜之意,不知何故?”
她也不问柴令武的姓名来历,她是唯恐身份揭破之后,那份繁琐的礼数也要随之而来。
柴令武暗赞她聪慧,只是少女既然不提,他也乐得不提。见她丝毫不见一般女子的矫揉造作,便说道:“姑娘之作,无论笔法、润墨、章法已臻一代宗师之境,在下着实佩服不已。”
作画女子有些不服气的问道:“既然如此,公子为何惋惜?”
柴令武道:“姑娘的画作存在两个问题!第一、构图存在问题。”
“何为构图?”作画少女眼露求教之色。
柴令武说道:“构图即是绘画时,你要根据题材和主题思想的要求,把一个个景致拼接成一个完整的画面,从而达到完美、和谐的统一。”
“作画原理与修建一座房子、一个庭院、一个宫殿其实是一样的。就拿太极宫来说,太极殿、两仪殿、立政殿、甘露殿等宫殿与亭台楼阁、花园湖泊莫不美轮美奂,但若没有建筑大师宇文恺匠心独具的完整布局,那么太极宫就会显得杂乱无章,不是工匠们的手艺不如宇文恺,而是他们没有具备宇文恺的大局观。这也是宇文恺之后,建筑界再无大师的根本原因。”
“姑娘画作中的亭台、楼阁、假山、池塘…莫不美轮美奂,但若观看整幅画卷,就显得很呆板,有的布局方式甚至显得格格不入。”柴令武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这幅画里的庭院很显然是姑娘的平空想象出来,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庭院。美则美矣,但姑娘明显没有考虑到庭院的宜居性。须知,房子在追求美之前,首先考虑的是宜居、便捷这些实实在在的功能,如果不宜居,如果不便捷,再美的庭院也被人们弃之不用。而这,也是我一眼就看出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姑娘喜欢画庭院,那我建议你多看看建筑方面的书籍,多看看实实在在的庭院。否则,画得再好,也因为构图上的不合理,终生成不了大师。”
两名女子的眼睛为之一亮,那作画少女由衷道:“多谢公子提醒!如公子所言,这的确是我臆想出来的庭院,以后一定多看建筑书籍及实在的庭院。那么,第二个缺陷又是什么呢?”
柴令武看着那副未作完的画,道:“外在技巧,姑娘已炉火纯青,无须再求更进一步了。”
“外在技巧?”
那女子悚然动容,起身道:“难道还有内涵的技巧?还请公子指点。”旁边,那位美貌女子也是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凌天的眼睛,异彩连闪。
终于可以忽悠人了!不容易啊!
柴令武心中沾沾自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姑娘的画技已经是炉火纯青,无须多言。不过这画意却逊色多了……”
那女子眼中神彩一闪,显得甚是欢喜。语声更见有礼道:“还请公子指点迷津。”从未听过画意一说,现在听这少年突然提起,显然别有洞天。
她钻研画道已有多年,此刻听到柴令武的话,顿觉眼前出现了一方新天地,却又是朦朦胧胧,触摸不到。
柴令武伸出一手,道:“姑娘请看。”
那女子随指望去,只见远处柳枝轻飘,绿水微皱,也未觉得跟刚才有什么两样。
见到她疑惑的眼神,柴令武不由一笑,道:“姑娘再看你面前之画,与眼前之景可有不同之处?”
那女子这次却没有低头看画,看着柴令武,道:“不错,我便是想把眼前之景接入画中,只是画中之景与眼前之景虽然形状仿佛,但却是天差地远。”
柴令武道:“这便是问题之所在了。”
接过那女子手中一直未放之笔,那女子识趣的让开了案几。
柴令武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执笔,身躯微微前俯,先在画中添加了一汪池塘。
他下笔如飞,顷刻之间,几株随风舞动的杨柳已经跃然纸上。
然后,收笔之时,微微一带,再看那画时,竟然就连那水中鱼儿也是畅快了起来,似乎随时便能从画中跃出。
瞬息之间,这一副平凡的画却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灵魂,一下就鲜活了起来。
两名少女均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却是根本没发现其中有何奥妙之处。只觉得他下笔跟自己也并无不同,但为何画出的画却天差地远?
柴令武轻轻放笔砚上,抬头笑道:“献丑了。”
两女一脸的震惊!看着柴令武的眼神充满了狂热与崇拜。
寥寥数笔,竟然能够化凡俗为传世精品,世上竟有如此人物!
如此惊世骇俗的画技,为何以前从没听说过?
难道他是某一位皇子?
那作画的少女深深一礼,敬佩的道:“公子高才,小女子佩服之极!刚才寥寥数笔,却是有画龙点睛之妙。小女子习画数载,从未见过如公子这般高超画技。叹为观止。不知公子可否……”
说到这里,眼神忽然一暗。对方在太极宫公然佩刀、自由行走,内侍宫女、守卫侍卫不作阻拦,明显就是一位皇子,以对方的身份怎能给自己当老师?想要拜师的话顿时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诗的灵魂是风骨,画的灵魂是画意!若是没有灵魂,再美的诗画都是一堆枯骨!在下告辞…”柴令武对少女挽留的目光视若未见,唰的张开折扇,步履不停。
大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绝世风华。
“且慢!”没走多久,一个壮年儒生将柴令武拦了下来。
这人正是监考老师之一——大名鼎鼎的画家阎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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