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闫家兄妹的脸色也越发紧张,二人死死握着手中的刀,准备若是被发现便放手一博。
至于徐锐说能保他们平安,闫盛只是将信将疑,闫思琪干脆便当成信口胡诌。
“这里有人!”
突然,四人头顶传来马匪的厉喝,四周的马蹄声顿时朝这里汇聚而来。
闫盛咬了咬牙就要暴起拼命,为妹妹和其他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然而不等他真的行动,徐锐便早他一步站了起来。
“别冲动,别冲动,我投降,我投降!”
徐锐举着双手,缩着脑袋,一脸猥琐地起身走出沙坑,那样子大有“太君别开枪”的风范,看得闫思琪一阵厌恶。
周围的马匪顿时将弯刀对准了徐锐,为首的夜叉瞥了他一眼,高声喝道:“兄弟们,抓活的!”
几个马匪顿时围了上来,徐锐也不反抗,反而谄笑着往夜叉那边走了几步,低声道:“大人,大人,我们投降,恳请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在下定有重谢。”
这句话夜叉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平日里绝不会给徐锐半点机会,毕竟马匪只抢眼前,从不管今后。
然而这次不同,有了那位“高人”的“托付”,即便他对一脸猥琐的徐锐十分不屑,也不得不多了句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锐微微一愣,似是十分意外,战战兢兢道:“启禀大人,小人名叫徐浪。”
“什么?”
夜叉闻言顿时一惊,看徐锐的脸色瞬间变得认真起来,脱口问道:“其他人呢?”
“啊?”
徐锐闻言长大了嘴,一脸蒙圈,似是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夜叉想起那位“高人”吩咐过不能透露内情,连忙闭上了嘴,心道一声好险,方才差点露馅,不过观此人面相似乎不太聪明,正好从他口中套出其余三人的身份。
夜叉略一沉吟,一把将徐锐拉到一边套话。
沙坑之中,栖霞公主和闫家兄妹已经被其他其他马匪看住,见徐锐已经落入敌手,闫盛实在不愿见他被自己连累,只好暂时放下腰刀没有动手,但神色依旧难掩焦急,唯独栖霞公主一脸坦然,似乎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三人下意识朝徐锐望去,只见徐锐一脸谄媚地跑到马匪头子身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马匪头子顿时脸色一变,将他拉到一旁咬起了耳朵。
见此情形,闫思琪张大了嘴,闫盛瞪大了眼睛,栖霞公主则忍不住偷笑一声。
三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徐锐,只见他手舞足蹈,时不时朝这边指上几下,那马匪头子先是惊讶,接着大喜,最后连连点头,甚至抓起徐锐的手腕朝三人这边走来。
“这小子该不会把咱们卖了吧?”
闫思琪愣愣地说了一句。
“别瞎说!”
闫盛横了他一眼道:“徐兄深藏不露,实则智勇双全。”
“智勇双全?就他?我看他是媚上成瘾才是!”
闫思琪撇撇嘴,不服气地说。
闫盛闻言本想说她几句,却听身边的栖霞公主忽然笑出了声。
二人朝栖霞公主望去,之前虽然也观察过她,但二人都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徐锐身上,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栖霞公主。
不看还好,此时一看,只见栖霞公主不但面容娇美,而且虽然身陷囫囵,却依旧透出一股举重若轻的温婉之气,就好像空中皓月,即使比她美艳五分的女子站在身边也会黯然失色。
闫盛微微一呆,闫思琪更是瞬间自惭形秽,喃喃道:“姐姐如此与众不同,怎会看上徐浪那个猥琐官迷?”
栖霞公主淡淡一笑:“妹妹年纪还小,殊不知观人不可观其表,我家相公啊可是天底下难得的大才呢。”
“连姐姐你也这么说?”
闫思琪撇了撇嘴,心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看来无论多么出尘的女子也逃不出一个情字,今后若是婚嫁,选人时可得擦亮眼睛。
呸,怎么突然想到那里去了?
她脸颊一热,连忙回过神来,一抬头,刚好看见徐锐这个带路党像个狗腿子一般领着夜叉走了过来,指着自己三人道:“在这里,全在这里,一共四人!”
见徐锐笑得好像集市里卖牲口的小贩,闫思琪顿时觉得自己几人恐怕真的已经被他卖了,恨得牙根痒痒,一皱眉便想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个叛徒一顿。
闫盛早知她的脾气,一把拉住了她。
“哥!”
闫思琪不满地哼了一声。
闫盛却低声道:“不许任性,此时若是坏了徐兄的大事,哥哥绝不轻饶你!”
“什么?”
闫思琪一愣,忽见那凶神恶煞的夜叉朝自己几人一指,吩咐道:“把他们四个带上车,其他人和货都聚集起来,等候大当家发落!”
说完,夜叉竟然客气地朝徐锐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便走。
徐锐朝几人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说:“你们看,我就说能保大家平安吧?”
栖霞公主偷偷白了徐锐一眼,闫盛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闫思琪惊愕地长大了嘴,可一见徐锐那副谄媚邀功的模样,刚刚升起来的一点好心情又立刻消散无踪,在心中大大地鄙夷了徐锐一番。
就在徐锐四人被马匪带上抢来的大车时,庞老板、祁红以及剩下的伙计则被另一群马匪带到了营地中央,靠在一起磕头求饶。
夜叉骑着马缓缓走到殷震南身边,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当家,四个人都找齐了。”
“验明身份了么?”
殷震南慎重地问。
夜叉点了点头:“绝不会错。”
“可有透露内情?”
殷震南接着问。
夜叉道:“没有,那个叫徐浪的小子说饶他们四人不死,等他到天骐关取钱来赎人,属下正好顺水推舟,寻个由头将它们平安带到新界城。”
殷震南闻言终于松了口气道:“如此一来应该就万无一失了,这两万两银子虽然不少,可动辄便是掉脑袋,挣得也不容易啊。”
夜叉没有接话,指了指营地中的人道:“这些人如何处理?”
殷震南道:“按惯例,杀人,越货!”
夜叉一愣:“会不会触怒那位天启前辈?”
殷震南冷笑一声:“那人嘴上说不愿杀人,动手可没有半点犹豫,这类高手绝非善类,你放心,只要这四个人好好的,咱们就算把这八百里瀚海戈壁杀遍了,他也不会管咱们。”
夜叉点了点头,吹了一声口哨,抽出弯刀朝庞老板几人走了过去。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只要能放我等一条生路,我等什么都能答应!”
庞老板跪在地上给每一个马匪磕头,可马匪们却没有一个正眼瞧他,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盛。
此时刚好看见夜叉打马过来,庞老板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膝行几步,跪倒在夜叉面前哀求道:“大人,我有钱,我有钱,只要你放了我,我愿意拿钱赎人,多少钱都行。”
“哦,果真如此?”
夜叉淡淡地问。
见夜叉似是动心,庞老板心中升起一股希望,忙道:“真的,当然是真的,您要多少钱都可以,在下若是食言天打五雷轰,请您千万信我,千万信……”
话还没有说完,夜叉忽然手起刀落,庞老板那颗圆滚滚的头颅顿时滚落一边,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夜叉自言自语道:“我当然信你,所以让你先去黄泉取钱去了,你不会怪我吧?”
一众伙计见大掌柜被杀,顿时吓破了胆,好似一群呆鸡不敢动弹。
夜叉朝众马匪招了招手,冷冷地吐出一个“杀”字,一时间刀光飞舞,惨叫连连,祁红和其余所有伙计不出半刻便纷纷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夜色中,徐锐四人已经坐上一辆板车,被马匪们拉出了营地,远远听见营地里的惨叫,闫盛顿时咬牙切齿,紧握双拳,闫思琪也是面有怒色,只是不好声张。
栖霞公主远远望着营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不忍心?”
徐锐柔声问到。
栖霞公主摇了摇头:“都是讨生活的升斗小民而已,早知道便不与他们同路了。”
徐锐失笑道:“即便他们遇不上咱们也会遇上其他人,只要有了害人之心便总会有人受难,是毒瘤还是彻底剜去比较安心,你不愿我脏了手,我便请马匪们代劳了。”
栖霞公主轻轻靠在徐锐肩膀上,柔声道:“其实你不用解释的,你总有你的道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安心。”
徐锐淡淡一笑,感觉夜晚的寒风忽然和煦了不少。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马匪带着抢来的货物和徐锐四人缓缓上路,而就在距离他们半里开外的地方,阴姬和浊心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看来徐锐这小子是要去一趟新界城了。”
阴姬玩味地说。
浊心笑道:“废了这么大的波折,难道只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或者一张护身符?”
阴姬摇了摇头:“此人心机太深,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有何用意。”
浊心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忽然道:“徐锐此去新界城,十有八九会遇上那一位,岂不精彩?”
阴姬脸色微微一沉:“他们的行事风格相近,若是碰在一起说不得会起些冲突。”
浊心摇了摇头:“一位是疑似太阳星宫之主,一位是疑似皓月星宫之主,这两人碰在一起才有好戏看呢。”
此言一出,阴姬微微一愣,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子,让你给我罪受,这次就别怪我不提醒你自投罗网!”
阴姬望着远去的马匪,冷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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