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况空前,这便是我北国之春的开始,看到这一幕,老夫真的相信有生之年能够看到遍地教化的大同世界!”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宏威皇帝及一众权贵先行退场,可年事已高的大夫子尽管在观礼台上坐了整整一个上午,却仍旧坚持不愿离去,非要看完整场考试。
听着大夫子目中含泪的感慨,徐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何尝不想登高远望,指点江山,可是无数琐事都指着他拿注意,实在没有大夫子那般闲情逸致。
“快要开考了,晚生下去看看。”
高高的主监考台上,徐锐向大夫子告了声罪,便要去考场溜达一圈。
虽然考场的所有适宜都已安排得明明白白,张宗年作为总考官,出岔子的几率几乎为零,可也许是这场考试实在太过重要,徐锐总有些放心不下。
“钢锋慢走,老夫陪你一起去看看,这等盛况若是错过,老夫必定抱憾终身!”
不等徐锐离开,东篱先生便笑盈盈地说了一句,快走两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东篱先生这几步走得虎虎生风,轻快无比,完全看不出是个年近百岁的老人,可徐锐怎敢托大,若是出个意外就算是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见这老小孩恨不得一蹦一跳,徐锐的心脏顿时漏跳一拍,连忙放慢步子,扶着大夫子往考场慢慢走。
今年考试徐锐搬出了因材施教的大旗,从一开始就将完善的招生简章发到每一个考生手中,上面记录着详细的院系、专业和师资力量等情况,让考生根据兴趣自行选择。
而根据不同的专业,考生们需要考的科目及内容都不相同。
或许是受到徐锐推陈出新的鼓舞,就连大夫子在出儒学考题之时都摒弃了沿用千年的八股文,只问了一个看似很无厘头的问题:“如何提高学习效率?”
在看到儒学考题的一瞬间,就连徐锐都傻了眼,立刻联想到大夫子的思想已经朝王阳明的心学实用主义靠拢,这一题看似简单,但要破解其中的深意却极为困难。
可是当徐锐委婉地向大夫子提出这题是否超纲的疑问后,大夫子却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告诉他这一题并非要考心学,而是只考字面意思罢了。
徐锐和一众儒家大能都难以置信,大夫子却说,学士阶段乃是做基础选拔,相比探究学问深度,培养简单高效的学习方法更为重要,只有先打好了基础,才能在学海之中更进一步。
何况报名考生数量众多,录取的毕竟只是少数,即使是那些没能被录取的学生也能通过这一题寻找到今后学习的方向和方法。
听了大夫子的话,徐锐这才发现他不愧为一代文圣,不但已经完全理解了徐锐对大学的设计精髓,而且更是本着教化天下的目的,丝毫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钦佩之余,徐锐也对考生们的命运摇头苦笑,就连自己都没能正确破题,可以想见,当考生们拿到考题的瞬间会有多么傻眼。
除了儒学之外,诸子百家都各出各的题目,轮到徐锐的阴阳家,又将科目分成了数学、化学、物理、生物和专门的军事学五门。
由于基础教育的缺失,前四个科目徐锐所出的题目并非专业的计算或应用题,绝大部分都是对自然现象的分析,如果留心观察生活中的诸多奇妙景象,又有自己的思考,能回答出来并不算难。
他便是想从这些题目中找出那些真正对这四个自然科学感兴趣,有思考的学生,入学之后哪怕从头教起也容易得多。
相比其他诸子百家,报考儒学和阴阳之学的考生最为众多,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千多年来,儒学毕竟算是正统,又有大夫子这等文圣坐镇,自然最为权威。
而鬼谷一门的阴阳之学历来披着浓浓的神秘色彩,所谓每代鬼谷必出经天纬地之能臣的珠玉更是引得无数学子趋之若鹜。
除此之外,由于教师太少,阴阳之学凡入学者都有极大可能成为徐锐的学生,能够跟随圣人之相,当朝冠军侯做学问的诱惑着实大得令人难以抗拒。
毕竟想要跟随张宗年这等大儒学习得等到硕士,跟随大夫子学习不但得等到博士,还得运气足够好,本身足够优秀。
相比之下,徐锐此时的人望、才学都仅次于大夫子,甚至还在道家第一人长庆子甄竖黎之上,这么明显的BUG,又怎会被人漏掉?
不过有一点很令徐锐意外,按说鬼谷之学中,数学、化学、物理、生物对普通考生更为重要,因为学成之后即便不能入朝为官,但去星河集团,或是其他商号也绝对抢手。
可没想到报考军事学院的学生人数竟比报考这四门自然科学的人数还要多出不少,想来想去,徐锐终于找到了一丝关键。
说穿了还是国家分裂,战事频繁,北国学子多是豪迈之士,谁不想和徐锐一样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及冠之年便封侯拜相?
所以,相比其他四门科学,军事学院最为辛苦,最为危险,也最不稳定,但报考人数却反而更多,高风险,必然伴随着高回报啊。
徐锐心中释然,可是没多久他却又一次瞪大了眼睛,因为在考场之内他竟发现了一个意外的熟悉身影。
在军事理论科目的考场上,崭新的新式教室里,第一排赫然坐着一个老熟人,不是林绍东还能是谁?!
看到林绍东竟出现在此,徐锐顿时满头问号,也不顾上追着大夫子的脚步,悄悄走到他的身边,狠狠瞪了他一眼。
“喂,你在这里添什么乱?”
徐锐看了看左右,装作监考,压低声音问到。
林绍东坏笑一声,低声道:“也没规定有军职者不能参加考试啊?”
徐锐眉头一皱:“军中表现优异者不是有名额可以面试进入军事学院深造么?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何况你和其他人一起考试,这不是作弊么?”
林绍东翻了个白眼:“军中优异者的深造名额本就不多,我要是去争不也是抢了其他战友的机会么,再说了,那个名额得等到几年之后,何况大帅你那么懒,到时候老师多半不是你,就算争到一个名额又有什么意义?”
徐锐一愣:“你是为了听我讲课才来的?”
林绍东坏笑一声:“没办法,大家这么熟,当面拜您为师有些羞耻,便只能来参加考试了,大帅,我凭真本事考试,您可不能徇私舞弊,把我给踢出局啊。”
说着,他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又压低声音道:“天启卫的兄弟们都知道我来考试,要是我这个参谋长都考不上,面子可就丢大了!”
“什么,大家都知道,唯独瞒着我?”
徐锐双眼微眯,心中登时有了些许怒意。
可是一见林绍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徐锐顿时想起这几个月来,林绍东时常欲言又止,仿佛有话要对自己讲,最后却都没有开口的事情。
现在想来,他要说的大概就是这件事了,怪不得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担任军事教员的职务,徐锐还以为他是想全心全意投入报馆的事业,现在才知道是另有图谋。
林绍东见徐锐脸上闪过一丝恍然,突然正色道:“大帅,我这身本事原本就是您教的,可你我空有师徒之实,却没有师徒之名,这一次我要堂堂正正地做您的开山大弟子!”
徐锐闻言先是一愣,再看林绍东那坚定的表情,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浓浓的,难以言喻的感动。
难得赤子心,有你们在,这个世界果真待我不薄……
徐锐的眼眶忽然有些模糊,转身朝下一个考场走去,嘴角却挂起一抹欣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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