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陈宏远的招供,雷远穿过堂屋,来到东房。
窗前摆放着一张书桌台,雷远弯腰蹲下,抽出可活动的踏板,发现地面上的砖块也是可活动的,雷远揭开砖块,果然看到一个黑色的方形金属器物。
是一部小型的商业电台,功率并不高,用的是干电池。
雷远从书桌上找来一支钢笔,稍一思索,在一张纸上写上了一段话:
地鼠指示:两日内务必在南京城张贴五百张以上海报,内容以恫吓市民尽快逃离为妙,制造恐怖气氛,瓦解斗志。
雷远拿着纸条返回西厢房,刚要开口突然生生忍住,坐在床边思索片刻,毅然说道:“陈先生,密码本呢?”
陈宏远朝床底下努了努嘴。
移开床底下的木箱,板砖竟也是活动的,一个油布小报赫然在目。
解开油布,雷远把密码本拿在手上,又问:“你的下线电台有呼号吗?”
陈宏远摇头。
“那有约定接受报的时间吗?”
陈宏远还是摇头。
雷远惊诧道:“难不成他们是通过监听事先约定的电台频率来获取情报来源?”
这一次,陈宏远点头。
马勒戈壁,这些人特么太嚣张了!
雷远心中骂了一声娘,顿时忿恨无比。
作为一部小型商业电台,联络的距离最远也就四五十公里,因而负责监听的场所不会太远,充其量是在南京的市郊一带。
在敌占区中监听事先约定电台频率的方式,在谍战中是一种高危冒险行径,需要很多的先决条件,首先是相当数量的专业谍报人员和电台设备,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极有可能遗漏任何一条电波讯息;其次,他们还需要一个相对隐秘安静的场所,嘈杂的环境是会影响监听效果的,此外,如果这个场所不具备安全要素,还会影响到谍报人员的专注度;还有,电台数量一多,且都是火力全开,电磁波必定相当密集,极易被敌方的反侦听设备捕捉,也就意味着随时可能暴露;最后,作为主抓该项工作的负责人,必须考虑可行的安全撤离通道,因为万一出现危险,这么多人的逃离必须高效快捷……
这帮孙子也太嚣张了!
难道军情处的这帮大爷们现在都是吃干饭的?
还是因为本身对这场战局不看好,已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境地?
要不……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雷远冷汗直冒。
平抑了一下心中的怒气,雷远再次问陈宏远:“陈先生,所有的指令都是你亲自发送吗?”
“是的,长官。”
“你发报的时候是中规中矩还是有什么明显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比如什么特定的习惯?”
“没有,长官。”
雷远放下心来,来到东房,他在书桌上铺开密码本,花了十多分钟,终于将纸条上的内容翻译成一个个代码。
架上电台,打开电源开关。
他并没有马上工作,而是先点了一根烟。
他要保证有足够的时间让对方的监听台捕捉到这部电台的频率。
一根烟抽到一半,雷远掐灭烟蒂,正了正身子,先是敲击了几下手柄。
短暂的热身后,雷远以娴熟的指法将这条内容通过电波发送了出去。
雷远先是来到厨房,将纸条点着扔进灶堂,直到看到它化成灰烬才离开。
把电台收起原地藏好,密码本也原地放好,雷远觉得必须要离开了。
陈宏远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一个劲乞求道:“长官,我什么都说了,千万别杀我!”
“放心吧,我改主意了,不会杀你,再说,你的价值还远不止这些!”雷远边说边又检查了一下陈宏远身上的绑绳,伸手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一把汽车钥匙。
“陈先生,你的那辆雪佛兰轿车暂时先借我用一用……对了,还有你家的大门钥匙,到时我一并放在汽车前排副驾驶室的工具箱里,我会把这辆汽车停放在中央军校操练场的树林边,到时麻烦你自己去取……当然,前提是你能重获自由,这可不取决于我,要看接下来那帮大爷的心情……”
锁上房门和原本,雷远登上雪佛兰轿车,一路向中央军校驶去。
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或许可能通过日本间谍的手,在南京城张贴若干张海报,在南京市民中营造恐怖气氛,如果这些无辜的市民能迫于形势尽快逃离这座城市,那么对接下来日本人长达四十多天的大屠杀,也能尽可能降低后果。
他本来是想杀掉陈宏远的,可仔细一想,他不能一味率性而为。
日谍固然让雷远恨得咬牙切齿,然而毕竟他的身后有一条大鱼,如果得不到验证,政府和军方从上到下是不会引起足够的重视。
再说,他必须拿出证据择清自己的嫌疑,他推测,此刻回军校,蓝衣社的那帮人说不定已经坐在了岳教官的办公室里向他要人。
之所以冒着暴露的风险亲自发报,雷远最大的考虑是这件事决不能让陈宏远知道,那是个软骨头,蓝衣社对付他还不是小菜一碟?如果被人知道了他发报的内容,他雷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轿车在中央军校大门口被拦下,雷远亮了证件,警卫这才放行。
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办公区。
透过前挡玻璃,雷远果然看到了办公区里突然多了几辆军用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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