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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仍是大雨如注,丝毫不见有停歇的意思,虽然有小厮为他张伞挡雨,但徐邦瑞走出院子下摆和前襟仍是淋湿了不少,不过,他却是丝毫没有在意,走到院子大门口,他便停下脚步,回首望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前面密集的雨幕,略一沉吟,便问道:“张先生,这法子是否可行?”
张昌礼原以为他在等马车,不料他竟然还在琢磨这事,瞥了身旁有些眼生的的小厮一眼,他才含笑道:“这法子对小公爷而言,那是有利无害的。”
见他欲言又止,张昌礼侧首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小厮一眼,这才道:“无妨,这是家父的书童,但说无妨。”
原来是魏国公身旁的书童,难怪眼生,看来魏国公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微微沉吟,张昌礼才含笑道:“小公爷可是思虑到此法子对胡万里无益,这才疑心?”
“先生也虑到这层了?”徐邦瑞微微点了点头,道:“这法子对胡万里而言可谓是有害无益,他岂会不知?是以才觉的有些反常。”
微一沉吟,张昌礼便道:“此人才智奇高,行事每每出人意料,不可以常理度之。”说着一眼瞥见马车缓缓驶了过来,便道:“马车过来了,上了车再说罢。”
说着话的功夫,马车已在台阶前缓缓停下,上了马车坐定,徐邦瑞便吩咐道:“速速回府。”吩咐完,他才看向张昌礼,道:“胡万里乃是文官,年少登科,又颇受皇上器重,日后指不定还有入阁为相的可能。在没有任何利益的情况下,他会真心实意的为咱们武勋出谋划策?咱们是否有思虑不周的地方?”
思虑不周的地方?张昌礼微微蹙起眉头,建言嘉靖建武学,这法子不仅是另辟蹊径,而且简单易行,文官还无法反对。对武勋的好处那是明摆着的,着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法子本身没问题,难道是胡万里有所图谋?
这也不象,胡万里虽然年轻,但行事也算稳重,断不会有攀结魏国公之心,文官结交勋臣乃是官场大忌,他身在南京官场岂有不知之理?再则。嘉靖办武学与他这个文官没有半丝关系,他根本不可能从中受益。
默然半晌,他才轻叹一声,道:“并非人人都唯利是图,这个胡长青或许是一心为国,正如他所说,文武并重方是社稷之福。”
大报恩寺上客堂,胡万里兀自坐着愣愣出神。这次为魏国公出主意,他还真没存什么私心。他自然清楚这事对他害无益,那些个反对礼仪派的文臣在攻讦武勋失利之后,必然会转移矛头,加大对彩票对张璁等礼仪派的攻讦,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明知如此。他仍然愿意拉武勋一把,文官独大的结局他是很清楚的,既然有机会改变,哪怕是冒点风险,他亦在所不惜。再则,换个角度想,借此机会亦可试探一下嘉靖和内阁那三个阁老对彩票的支持力度究竟有多大?
彩票本身是有缺陷,劫贫济富的评语实是一针见血,后世对彩票的攻讦也不少,若是嘉靖和内阁支持的力度不大,那么,彩票的经营方式,他就的慎重考虑了,至于放弃彩票,他是真心不想,彩票的利润太丰厚了,大明灾荒连连,实在是太需要一个有力的慈善赈济机构,靠朝他靠地方官府,赈济的力度着实是太有限。
从这个角度来看,遭受点攻讦也不是坏事,再一个,借此机会还可以试探嘉靖究竟有无起复张璁之心,若是张璁真的没有起复的希望,他也好早做打算。
想到这里,他不由起身缓缓在房里踱了起来,李时、翟銮、方献夫三人为何会在这节骨眼上联名上疏恳祈起复张璁?是试探嘉靖对张璁的态度?还是担心文武之争引起朝局混乱,想以此来转移视线?
正自想着,却听的两下轻轻的敲门声,他不由转身望去,却见徐清曼浅笑吟吟的立在门口,虽然天气已经转寒,但她仍然身着一袭浅檀素缎裙,风吹裙动,宛如凌波仙子一般,更难得的是她这般浅笑如兮的模样。
稍一走神,胡万里便警惕起来,这徐清曼乃是有名冷美人,如此浅笑盈盈,必然是事出有因,瞥了她身后一眼,不见王承明身影,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见胡万里往她身后张望,徐清曼便含笑道:“长青绕室徘徊,为何事烦扰?”
胡万里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这才笑道:“烦恼皆因清曼起,又何须明知故问?”
听他叫的如此亲热,徐清曼俏脸微红,进屋落坐之后,便试探着道:“从未听闻小公爷与长青交好,今日如此急着寻长青,是何为难之事?该不会是为文武之争而来?”
这事胡万里可不敢有丝毫透露,想来徐鹏举父子亦不敢露出丝毫口风,文官攀结勋臣固然是大忌,勋臣结交文官,同样是大忌,当下他便一笑落座,道:“清曼说笑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小公爷与在下文武殊途,岂能就此事相商?”
微微一笑,他才接着道:“清曼与小公爷关系匪浅,又是一道前来,难道不知为的何事?他看中西城的一块地皮,就是在被烧毁的一条街上,前日差人来关说,被回绝了,听闻几条街正在规划,才亲自找来。”
听他如此说,徐清曼不由白了他一眼,她才不相信这些鬼话,那徐邦瑞才多大年纪,就知道置办私产?不说其他的,他哪来那么多银子?不过,胡万里既不愿意说实话,她也不便点破,她今日自告奋勇陪同前来,亦是有事相求,但却不便久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胡万里又是官身,还是谨慎为好。
当下她也不再绕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广宁伯想见长青一面。”
广宁伯,那个用军饷买彩票的广宁伯刘泰?那定然没有好事,况且胡万里如今根本就不想与勋臣有往来,当即他便毫不犹豫的道:“本官忙于赈济西南两城的赈济以及复建事宜,千头万绪,事务繁杂,实是无暇分身,再则,眼下文武之争一触即发,实不宜私下与勋臣往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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