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沉沉的夜空散布着几颗闪烁的星星显得分外明亮,呜呜呼啸的朔风吹拂得稀疏林地间几大堆篝火噼啪作响。偶尔风声停歇,几声悠长的狼嚎声传来,引得林间战马不安地燥动,“咴咴”地打着响鼻。
士兵们并没有扎营,就在林间分布在火堆外围看守战马,或就地铺上毡毯躺倒小睡一会儿。宁庸也在火堆边毡毯上盘腿而坐,目光落在对面被砍去一半的树桩上,那里绑着一个女真少年人,约莫十四五岁,上唇有着一层绒毛,披散的头发遮掩了大半张脸,看不出眼神,但颤抖个不停的肩膀分明暴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另一名来自阿哈出麾下的向导名叫勃烈迷,他此时绕着树桩缓缓踱步转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即将被讯问的俘虏。事实上这个少年当时在别人的掩护下跳进泥洼子,他跟着跳下去结果两人都深陷其中,若非别的兄弟们搭救差点就回不来了。
“嘿……宁千户!你真要我逼问的话,我觉得还是要用点手段,不然他是不开口的。”勃烈迷一脸笑嘻嘻地喊道。
宁庸无所谓道:“只要你能让他开口说出部族的踪迹,随便你怎么审。”
“好嘞!”勃烈迷大笑,立即转头喊道:“去个人,把那满头白的老货带上来!”
在外围守卫的两名士兵看了宁庸一眼,见他没什么应便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就挟持着一名头发花白,年约四五十岁,被布团堵塞了嘴巴的老者带到树桩前,在勃烈迷的要求下再被按倒,脸朝地面扑倒在地,一名士兵被指点踩着腰,另一名在后按住脚。
老者拼命地挣扎,嘴里唔唔个不停,被绑着的少年哆嗦着嘴唇,半晌才艰难地大喊了一声“阿玛!”
“啧啧……喊这么大声作甚,大家都听到了,你肯定也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勃烈迷转身走开,片刻再转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柄满是尖刺的浑铁狼牙棒,嘿嘿笑着朝老者后脑勺比划,眼睛却看向树桩前的少年人。
“额……额不知道,额啥都不知道!”少年人更加恐惧,脑袋摇晃着把头发甩开,显示出一张微黑带着风吹晕红的脸。
勃烈迷贼笑道:“你要真不知道就可惜了啊,你看这老货多不老实,一把年纪还能成你这样的娃儿!待我敲碎他的脑壳,他太丢你的脸啦……哈哈……”
“行了行了!快问正事,不说你就动手吧!”宁庸有些无语,这女真人简直有点心理畸形,猫戏老鼠可没什么好玩的。
勃烈迷放下狼牙棒,一脚踩在老者后脑勺上,双目盯着少年问道:“猛哥帖木儿去哪儿了?你是东海女真人还是猛哥的族人?”
“不!不是!”少年大为惊惧,见勃烈迷抬起脚又不开口,只一个劲地摇头,但见勃烈迷再将大脚踩上老者的脑袋,还使劲地碾动时,眼泪溢出眼眶,哭喊道:“额说额说……猛哥去了我们忽儿秃部,都去了冰海子北面麻亦麦兰河……”
“得……这就说了!害我手里这家伙今儿还没开张嘞!”勃烈迷大为不满地唠叨。
宁庸一听呼地跳了起来,马上扯开嗓子喊道:“张小旗!王小旗!你们马上带人连夜回去找殿下报上口讯,另过来两小旗盯死这些俘虏,其余轮流休息,明早继续出发为主力大军探明路径!”
这些时日连续行军,日上三竿时朱植才起来用早膳,毕竟敌军行踪没找到,在老林了里瞎转是没用的,只能驻扎在旧开元府城,反正这城里还有不少木屋和土房可以避风寒。岂料早膳还用完,两名围子手小旗冲进帐来禀报军情。
朱植闻报狂喜,立即找来地图在桌案上展开一看,敌军大概在麻亦麦兰河与乌拉河交叉口之间,冰海子之北。但冰海子东面与乌拉河之间都是沼泽,只有渔猎之人能通过其间。而从冰海子西面北上,位于海子西北角与麻亦麦兰河之间也有一大片沼泽地称为草壁甸。
总之,那个地方就是一片方圆两百多里的三角河洲,但却是个死地,可外人不熟悉路径却很难进得去,而骑兵过沼泽,不用想也知道那有多危险了。
朱植看了会儿地图,心中很快有了定计,立即召来杨文、周兴、文廷震等将领,稍作商议便以文廷震率本部五千六百骑为前锋立即出发,一个时辰后主力三万余人拔营完毕跟进而行,远远绕开冰海子直接向北挺进。
两天之后,主力抵达长白山麓一带渡过麻亦麦兰河折道往东,又顺河北岸往东北方向行进两天,终于在一处林地里找到前锋文廷震所部。
是夜四万余大军隐藏在林地里,鸟群惊飞在空中盘旋不敢下落,野兽奔腾着远去不敢靠近,好在前锋提前到达,不但准备好了大量羊皮筏子和枯木排,连渡河口也选择了三处。
“末将北上时在草壁甸西面发现了宁千户,被他要走了两千骑,说是小部队可以通过那草甸子。末将就担心敌军从东面渡河跑了,一旦进了麻亦特山,咱们可就没奈何了。”
士兵们还在忙碌着简单地拉起营帐,文廷震便找来禀报。朱植点了点头道:“那也未必,北面再渡河两次就是撒哈喇河套,也是一个巨大的沼泽地,寇可往……我亦可往!大不了再追击一次,就怕时日耽搁久了回师途中遇上暴风雪!”
新的一天夜色刚刚稍褪,林地里乌蒙蒙一片,一群群黑影走动,不时有兵器盔甲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军官们压抑着嗓子低声叫骂,将士兵们领到一起与大队排列,缓缓开出林地,分作三队向三处河边渡口靠近。
杨文带队往北,周兴所部向南,朱植率本部一万五千人待在营地,小半个时辰后天色大亮,但河边飘浮的晨雾为渡河提供了天然的掩护,麻亦麦兰河此处只是上游,但一里宽的河面在晨雾弥漫下根本看不到对岸,河里水深有两三丈,泅渡根本不现实。
木排皮筏等渡河工具太少,一次勉强能过五百人,因为宁庸先立了一功,李子明这时自告奋勇,先率五百围子手作为首批渡河,好在对岸滩头占据一席之地,为后续渡河士兵提供接应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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