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张溥正色道:“在下现在就给尔等一个交代!”
“啪啪!”话音落下,张溥便拍了两下手掌。
随即,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便手捧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锦盒进入院内,将锦盒置于圆桌之上,开锁打开,竟是一叠叠厚厚的票据。
“这是什么?”钱谦益指着一堆票据,疑惑的道。
其他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神色,不过他们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猜测,眼前的一堆票据,如无意外,便是银票。
果然,张溥淡淡的道:“这是价值一百万两的银票,开票的钱庄均是出自山西的老字号,只要拿着这堆银票去山西钱庄兑换,就能把一百万两白银汇兑出来。如果大家不信,可以自行检查检查。”
“咕噜!”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猜测,但当张溥说这一堆票据果然是一百万两的银票时,一些出自五军都督府的武将还是不免出乖露丑。
钱谦益等文官出身东南世族,身家颇丰,倒也勉强把持住心境,但是看到价值高达一百万的票据近在眼前时,眼中还是不免露出了贪婪之光。
一位武将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贪欲,拿起银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惊喜的道:“这是真的,是山西老字号昌记钱庄的银票!”
“这是和日升的银票,硬通货啊!”
“这是张记钱庄的!”
“这是联盛的!”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拿起银票检查起来,这堆银票数额最小的都有一百两,最大的有一千两,贪婪的武将恨不得现在就把银票装进自己口袋里,占为己有。
钱谦益虽然也有些心动,但他毕竟出身世家大族见多识广,并未如武将们表现得这般丢人现眼,他指着银票问道:“张溥,你这是何意?”
张溥开口道:“在下不请自来,确实是有一件大事要跟诸位大人商议。诸位大人本是朝廷栋梁,却被崇祯这个昏君罢黜,可以说是崇祯不死,大家伙便永无出头之日。
今日在下携一百万两银票而来,既是为福王做事,也是为了能令大家重返朝堂,甚至更进一步,掌握朝政大权。”
听到张溥的解释,不少人不禁眼睛一亮,一位武将壮着胆子道:“张公子之意,莫非是杀昏君,迎福王?”
张溥点点头,可接着又摇摇头道:“确切的说,应该是诛杀暴君,迎立福王世子,大家伙的目的虽然是诛杀崇祯,却不能直接打出造反的旗号,而是以清君侧为名,逼迫崇祯禅位于福王世子。只要福王世子顺利登基,区区崇祯小儿,不过是一杯毒酒之事罢了。”
几位武将闻言又喜又愧,喜的是张溥言之凿凿,看来福王父子确实是已经做好了夺位的准备;愧的是自己的花花肠子果然比不上文人,有种智商被人碾压的羞耻感。
钱谦益皱眉道:“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福王朱常洵当年之所以没有成功登位,皆为本党极力反对之故。倘若福王一系当真登上帝位,谁能保证福王会放下心中块垒,不追究本党旧账?”
张溥摇头说道:“钱前辈此言差矣,相比于天子大位,区区前仇旧怨又算得了什么?而且要登基为皇的是福王世子,而非福王。
福王世子向来与我党交好,对吾党士人多有照拂,况且福王世子在京城并无根基,一旦登基,除了重用吾党士人,还能用谁呢?”
钱谦益向来优柔寡断,面对如此大事,自然无比犹豫,他蹙眉说道:“崇祯掌握厂卫,四卫营更有6500铁骑,再加上张朝忠带回来的三千淮安军,兵力超过一万,更不要说英国公向来就站在皇帝一边,以我等目前所能掌握的家丁仆役,真能举事成功吗?”
一位名叫张大奎的武官带着几分疯狂,咬牙切齿道:“恕某直言,牧斎先生未免太过杞人忧天,英国公虽然向来站在皇帝一边,但崇祯倒行逆施,于四卫营实行的改革早已引起京营诸将的担忧,京营诸将对于我等举事,想必也是抱着乐见其成之态度的。”
一位出身京营的武官黄德彪点头附和道:“张指挥使所言无误,崇祯在四卫营展开的整编确实让京营上上下下忧心忡忡,京营上下对崇祯不满久矣!”
侯恂恶更是狠狠的道:“崇祯不让咱们当官,咱们便叫崇祯去死!”
钱谦益等文官没想到侯恂和几位武将竟如此疯狂,脸色不由为之大变,他双手下压,劝道:“诸位冷静,千万要冷静啊!此乃京师重地,谁都不知崇祯到底囤积了多少兵马,我等一旦事败,那可是诛杀九族的重罪啊!
而且就算是举事成功,我等犯下弑君之罪,天下士林百姓的口水也会将我等吞没的,届时我等只能一死以谢天下啦。”
侯恂冷笑道:“一死以谢天下?牧斎先生未免太过迂腐了,只要把那阉贼张朝忠推出去顶罪便是,舆论掌握在吾党手中,指鹿为马又如何?!”
看着侯恂狰狞的脸色,钱谦益不由得浑身冷汗直冒,这趟浑水他根本不想蹚。
虽然崇祯罢黜了他的官职,令他大失颜面,但他身为东林魁首、士林领袖,依然可以仗着家世名声作威作福,时不时和青楼名妓吹吹箫,弹弹琴,何其快哉,何必为了那充满刀光剑影、尸山血海的造反大业,而走上那未知的道路?
只是看着侯恂和武将们狰狞而疯狂的脸色,还有那不知深浅的张溥,倘若他敢在这里说一个“不”字,只怕下一瞬间便会被乱刀砍死吧!
果然!
一位心中还有着忠君之心的文官猛地一拍桌子上喝道:“荒唐,真是荒唐!尔等欲在京城举事造反,眼中可还有天子,可还有王法!”
张大奎、黄德彪等人皆冷笑地看着那名文官,只听得张大奎笑意盈盈的道:“张大人忠君之心着实叫人感动,即使崇祯已经将张大人驱逐出朝堂,张大人仍然心向着崇祯,当真是难得啊!”
姓张的文官大义凛然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天子,乃君父也,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因为君父的一时糊涂而对其举刀相向?我等应据理力谏才是啊,我劝尔等回头是岸,莫要做那等天怒人怨之事……”
“噗嗤!”
一把尖刀,狠狠捅入张姓文官心脏,张姓文官劝告之语顿时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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