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休离开苍郡城之后,城中动乱越来越大,竟引得满城呼号,火光四起。
苍郡郡守被余休扔在城门口后,坐在地上,许久才缓过劲来。
此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望着余休奔去的方向,目中复杂,他长叹数次,又望到身后红光冒出的东南方,低声到:“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不过感慨完,此人面生一正,忍着指骨之痛,从袖袍上咬下一条布带,慢慢的将顶上散乱的头发系起。
束发完毕,他又说:“家国动荡,忠臣生焉!”然后便望着东南面火起之地,踱步走去。
走了千余步,街道上突地响起马蹄声。
苍郡郡守抬头望去,发现一骑正往他奔来,马上的人身着劲装。
望见此人,郡守面色一松,他当即喝到:“前方骑士,快快下马,带本官赶往火起之处!”
可是骑士听见他的话声,并没有勒马降速,而是径直往他冲来。
苍郡郡守面色微怔,想要张开口问话,可是尚未说出一个字,他目中有白光闪过,眼神顿时凝固住。
噗呲!切割声响,骑士冲过他身边。
街道上马蹄依旧,急促打在石板之上,仿若细雨敲瓷盘,滴滴的由高降低,渐渐的消失在了四周。
……
余休离开苍郡郡城之后,担心官府派兵来追,不断的抽打瘦马,疯狂的往北面狂奔而去。
直到瘦马奔至浑身冒汗,口中鼻中喷气不断,他方才停下抽打。
从马背上翻下,余休抬头望天,发现天色冥冥,像是要日出的样子。定下神,他心中估摸,发现自己纵马狂奔已有两个时辰。
想到这里,他舒了一口气,“有女尸的阻挡,官府方面即便知晓我的路线,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来。”
更加让他感觉庆幸的,是有着苍郡官府方面的阻挡,红衣女尸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他。
瘦马狂奔许久,若是再奔,便会废掉。余休索性牵着马,慢慢的在小道上走,一边在心中默默的思忖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邪祟……”他眼睛微眯,在心中咀嚼着两字。
这两字在山村中时,余休听白衣武士说过,后来五鬼道士和女尸斗法时,口中似乎也曾说过。
而在苍郡城中,“邪祟”二字同样在兵丁武士口中冒出。余休先前只以为这两字不过是妖魔鬼怪的统称。
可此时定神思索起来,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根据炼尸法,僵尸胜在筋骨如铁,力大无穷,得血不死,而且九品僵尸中,也没有哪一品能用白发杀敌、能驭使鬼物。”
余休默默思忖在,回想起段家家主初见红衣女士时,口中曾喝出“果真邪祟,远比普通的鬼怪更加棘手”之语。
如此想来,红衣女尸许是从僵尸一物,蜕变成了他人口中的邪祟。
但邪祟具体是何物,即便他绞尽脑汁的回想,依旧没有想起和此物有关的具体消息。
缺少师承,缺乏道友的弊端,又一次出现在余休的身上。
他捏了捏眉头,心中想到:“若是还在苍郡,倒是可以去十三扇门打听一番。此门有‘镇压邪祟’之职,应是对这种东西颇有了解……”
不过他已经逃出苍郡,还挟持过郡守,怕是今日就会登上“缉魔榜”的前列。
若是官府将他犯下的其他事情也查出来,多半交州境内的所有十三门,都会对他进行通缉。
一旦踏入,便是自投罗网。
“苍郡已经是不能待了,最好连交州也不要再待。”想到这里,余休望着北面,心中突地:“要不……回江州。”
余休今生的故乡便是在江州,只是因为追随五鬼道士,这才来到了交州。
虽说此生的父母已经逝去,但相比于交州,他对江州更加熟悉。而且在江州还有他的宗族,其童生功名也是在江州取得。
也就是说,回到江州境内,余休只要改头换面,便又是一个身家清白、有读书人身份的良家子。
毕竟此时天下纷乱,州郡之间多有隔阂,即便交州境内的官府对他进行通缉,也传不到其他的州郡。
除非他犯下的事情太过骇人、修为也高,杀他可天下扬名,如此才会有英雄豪杰跨州越郡的追杀他,他的名号和面孔也才会出现在各州的缉魔榜上。
但真到那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因为只得罪一郡官府,而被迫离开交州。
“江州。”心思渐渐澄清,余休回顾着,脑中的儿时记忆不断上涌,让他略微出神。
“便回江州罢。”心中一定,余休从兜中拿出一物,放在手中摩挲着。
此物冰冷,一面虫豸,一面鬼脸,正是他从五鬼道士手中恐吓得来的“鬼令”。根据道士的说法,凭此鬼令,他可加入巫鬼道中修行。
但他轻叹:“不知巫鬼道山门具体在何处,想来多半也是在交州,却是要错过了。”
虽说错过了一个能加入道门的机会,可余休心中也不是太过可惜。
毕竟他对巫鬼道不甚了解,连持鬼令便可加入巫鬼道这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此便想让他千里奔波,只为加入此门,却是说笑了。
理清思路,定下去处,余休顿觉心中安定许多。
他往旁一看,发现瘦马的气息已经平缓许多,便拍拍马头,又翻身坐上马背,往前奔去。
苍郡北面多山林,皆是蛮荒少人,余休在错过几个村镇之后,再没有碰见人家,恐怕之后也难以碰见。
好在苍郡位于交州的边角,直接毗邻江州。快马加鞭之下,不过三五日,他便可进到江州境内。
傍晚时,人困马乏。余休随意找了个落脚点,燃起一堆篝火,一边烤着新捉的小兽,一边翻看着手中册子。
册子是五鬼道士手中的血纹钢炼制法,他之前尚未来得及阅读,此时倒有了功夫。
“以血炼钢……倒也不算难,若得能得异兽之血,可以炼入火童刀中。”
细细研读数遍,余休便将册上内容牢记于心。收好册子,饮食完毕之后,脚一踩一蹬,便跳上了身旁大树,挂在上面歇息。
只是余休不知,在他熟睡之时,其左手无名指上悄然浮现了一根白线。
此线细细的,略晶莹,落在空中随风飘荡,好似遥遥牵着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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