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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时走过来,对着太子行了个礼,太子点点头,走了。
陆非离叫了声岳父,两人并肩行走。
萧时问:“余家的事儿,你早知道?”
陆非离也没隐瞒,“忠勇伯他们入京的途中正巧碰上严家家仆,给小九逼问了出来。”然后又意识到萧时或许不认识齐纠,便解释道:“忠勇伯的独子,齐纠。忠勇伯在松阳做太守时,府邸在延城。小九少年行商,阿菀在北地开的那几家店,都有他的股份在,这几年也都亏了他从旁打理。”
萧时瞥他一眼。
“我知道,你不用刻意解释。”
季菀虽只是他的继女,但好歹再萧府养了快两年,他爱重周氏,自问对她带来的子女们也一向视如亲生。这些个事情,他自也问过周氏。
陆非离含笑以对,“是。”
萧时又道:“我听说,当初在北地,你便是多管闲事管到阿菀家里,才与她结识的,得了这桩姻缘。如今又去管余家的事…可别告诉我你善心大发到去给一个新晋翰林修撰撑腰,这可不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
“岳父大人英明。”
陆非离微笑道:“应当知晓那江家与阿菀曾有邻里旧交,此事您大约也不会坐视不理。然则区区小事,实在不值得您费心。且我等既为大燕朝臣,见此不平事,怎能袖手旁观?”
倒是挺会说话。
得亏是个正直自律的,否则凭着这容貌气度身份地位,再加上一张巧嘴,不知得招惹多少桃花。
季菀再怎么说不是萧家本家的姑娘,自幼长在乡间,外人对她评价多带轻鄙。周氏时常担心女儿嫁入陆家这等勋贵门第会受委屈。瞧着陆非离对季菀一心一意,还用自己的功勋给女儿换来诰命,周氏惊讶之余更庆幸女儿有个这么好的夫婿。
夫妻同心。再加上萧时从长子口中得知陆非离承诺过不会纳妾,便对陆非离这个便宜女婿更满意了。
陆家男儿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我知道你胸怀抱负。京城这些个世家子弟中,你算是佼佼者。但忙于公事之余,也别忘了家。”
公事说完了,他便充当长辈的角色,说起私事。
“阿菀嫁给你不久便随你长途跋涉去北方。你在外征战,她日日担惊受怕。那孩子是个实心眼儿的,也不图什么名利,便是荣耀加身,也不及你的安危来得重要。你有时间,还是得多陪陪她才是。”
陆非离神情多了些郑重,“岳父叮嘱得是,小婿记住了。”
萧时点点头。
世家子弟中,陆非离算是最出彩的那个。他在这个年纪,还没有陆非离的成就。撇去两府姻亲不谈,萧时对陆非离这个人便极为欣赏。
**
京兆尹得了皇命,直接去卢府拿人,却得知卢氏已被逐出家门,府兵将卢家上下搜了个遍确实没找到人才离去。
卢府上下,却被这动静惊得不轻。
卢老爷看了眼吓得面色发白的发妻,“如今你晓得事情的严重性了?我若不早些将那个孽障逐出家门,今日整个卢家上下都会牵连获罪。卢家连余家都不如,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下来,全府上下都得下狱被斩。是你的宝贝女儿一人重要,还是我满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
得知女儿做了那样的事后,卢老爷当机立断将女儿在族谱上除名,省得连累全家。卢老夫人为此大哭大闹,卢老爷不为所动,甚至禁了她的足,不许下人与她通消息。昨夜卢氏回来,他念着父女情分,未曾将她直接抓去京兆府已是仁慈。左右她已不是卢家人,死活都再与他无关。
卢老夫人颤颤巍巍的由儿媳妇搀扶着坐下,满眼的恐慌惊惧。面对丈夫的指责,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先前女儿来找她帮忙给外孙女出气,她没应,谁知道女儿竟那般糊涂,联合地方知府构陷商民,还闹得人尽皆知,以至大祸临头。
“母亲,儿媳扶您进去休息吧。”
卢大夫人低眉垂眼,温声说道。
卢老夫人什么也没说,麻木的由两个儿媳妇搀扶着回了后院。
……
京兆尹很快找到了卢氏。
在城东的一个破庙里。当时卢氏已高烧昏迷,身边照顾的,只有一个小丫鬟。
原来卢氏被休后无奈回投靠娘家,却吃了闭门羹,怒极攻心下直接昏死了过去。陪嫁的下人们眼见形势不对,在无人地便抢光了财物四散而逃。卢氏身边的那个大丫鬟倒是忠心,从头到尾维护她,却被打伤。
后半夜的时候下了雨,主仆俩淋了雨,丫鬟倒是没什么大碍,卢氏却发起了高烧。丫鬟急得不行,可没有钱给主子看病。正在这时,官兵来了。
主仆俩落网。
至于那些个私逃的奴仆,都是家生子,没有放奴书,乃是逃奴,官府抓回来后,便只有死路一条。
……
京兆尹请了大夫给卢氏诊治,她连番受了打击,再加上高烧,才会昏迷不醒。灌下药后,睡了大半天,到晚上才醒过来。
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呆在陌生的地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带去公堂审问。
到这个当头了,她已走投无路,还有什么可分辨的?只好招人。
京兆尹连人带口供递交了刑部,此事的后续发展,就与他无关了。
余家那边,也在分家。
余二老爷分了出去,余大老爷还是念着兄弟之情,家产对半分。余二老爷带着四个孩子,以及唯一的妾室搬了出去。他现在没官职了,又因为家事惹来闲话,便索性搬得远远的,内城和外城的衔接点,住了下来。
余伶哭得最厉害。
短短一夜之间,情郎状告,母亲被休,父亲被贬,分离宗室…她从一个世家贵女,变成了平民之女,从云端跌落凡间。
余清也跟着哭。
倒是余闲,偷偷的去刑部探望了一次生母,但没见到人。
余家凄凄惨惨,陆家这边却在办喜事。
今天是陆非烟出阁的日子。
国公府十六个姑娘,除了早年出嫁的大姑娘,她便是国公府最尊贵的姑娘了,出嫁的排场,自然不一般。
寅时她就被催着起床了。
净面开脸,换嫁衣,上妆,忙了近一个时辰。等她梳妆完毕走出来,围在外间的女眷们都目光惊叹。
陆家基因好,无论男女,容貌都不差。陆非烟性子活泼,看着不那么端庄,平日里看起来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会儿嫁衣一穿,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面若芙蓉柳如眉,肤如凝脂面如霞,活脱脱从画里走出的仙子。
“六姐真好看。”
闹着要进来看的陆九郎仰着头,愣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傻笑着夸道。
安国公夫人目光含笑,既是欣慰又是不舍。二夫人三夫人以及宗妇女眷和姑娘们,都个个跟着夸,直把陆非烟夸成了瑶池仙子。
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陆非烟,难得的害羞起来,垂着眼,脸色绯红。
这时外面响起丫鬟带笑的声音。
“新郎来了。”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陆家的女儿,向来是不大好娶的,光催妆诗都得做好几首。温家儿郎是武将,对诗词歌赋不甚精通,不过好在提前做了准备,倒还算应付自如。然后就是考射箭,作为武将,这是必修课,可谓轻而易举。
本来也就是走个过场,再加上也怕误了及时,陆家兄弟倒是没有过多刁难,射箭过了便放他入了门。
安国公夫人早带着儿子出去了,和丈夫坐在正堂,等着作为长姐的陆非澜牵着陆非烟出来。
要见到新郎了,陆非烟这会儿才觉得紧张,不由自主的握住长姐的手。
“长姐。”
陆非澜是过来人,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马上就见到新郎了。”
陆非烟红盖头底下的脸火红如云,慢慢的走到前厅。
新郎温毕琛,今年二十一,比陆非烟大四岁,容貌俊朗刚毅,目若流星,含着笑意的时候露出几分柔情。
陆非澜也是头一次见这位姑爷,瞧着很是正派,便偷偷对妹妹道:“姑爷在看你呢。”
陆非烟原本就嫣红的脸更是如同火烧一般,她偷偷抬起眼皮想打量自己的新郎,但她忘记自己还盖着红盖头,一抬眸眼前除了红,什么也没有。
将陆非烟交给温毕琛后,陆非澜退至季菀旁边,看一对新人给父母敬茶拜别。
老太君也在。
作为府中最受宠的姑娘,安国公夫妇都满面不舍,老太君甚至忍不住偷偷拭泪。等两人敬茶后,便出门了。
陆非离要背着妹妹上花轿,陆非澜在旁边撑着伞,一步步走出去。
步出大门,陆非烟便红了眼眶。
“三哥。”她小声道:“以后我和长姐不在,劳你多在父母跟前尽孝了。”
陆非离将妹妹放下来,拍拍她的肩,柔声道:“大喜的日子,新娘子不许哭。”
“嗯。”
陆非烟这一声含着鼻音。
陆非澜在旁边看着,眼圈儿也有些红。
花轿起,鞭炮声便响彻整条街,街头两侧全是围观的百姓,热闹非凡。
陆非离看着远去的花轿,神情感叹,略有不舍。
陆非澜擦干眼角泪水,道:“回去吧,今日府中还有不少客人。”
……
嫁过来一年了,季菀还是头一次见陆非离和陆非烟这个同胞姐姐。陆非澜长得更像安国公,眉目英气,又有作为女人的柔情和母亲的慈和,别有一番风韵的美。
陆非澜是昨天下午回来的。
陆非离特意带着季菀去春晖堂见长姐。头一次见大姑子,季菀还有些紧张,但陆非澜也是个好相处的人,第一次见面,自然谈不上熟稔,倒也相处和睦。今日陆非烟出嫁,陆非懒感触颇深。她出嫁多年,和府里的那些个非亲生的姐妹关系也淡了,倒是季菀,是她亲弟妹,自然的便亲切几分。
“非烟自小就是个活泼爱闹的性子,小时候不是缠着我就是缠着三郎,我练武她跟着,教她她却又不愿意学。一直就觉得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晃却也嫁人了。”
“非烟是个有服气的。”季菀道:“你看她性子多活泼,祖母常说她是府里的开心果,什么烦恼也不会放在心上,以后也一定会平平顺顺,和姑爷和和美美的。”
陆非澜笑着点头。
“怪不得她喜欢你。以前她就嫌府里的姐妹要么死板无趣,要么骄横任性。我瞧着你也不是拘泥于礼节之人。这才好,我们武将世家,最烦那些个繁文缛节。”
旁边窦氏也忍不住笑。
“长姐说得好。咱们女子活在世上,本就束缚极多,若自己还约束着自己,岂非给自己找不痛快?”
二少夫人蓝嘉叶笑得有些勉强。
蓝家应该算书香门第,但也有从武的,所以当初三夫人才能入安国公府。蓝家的女儿,也是幼承庭训,以诗书礼仪为重。二少夫人便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用陆非烟的话说,也是有那么些微的死板无趣。
但陆二郎还是挺喜欢她的。
一来两人本是表兄妹,天然就亲近几分。二来陆二郎大底也是厌烦了樊氏那般跋扈的女子,所以对温柔端庄的蓝嘉叶很是满意,夫妻俩正是新婚燕尔,自是浓情蜜意。
不过女子出嫁为妇,也不能仅仅只得夫君一人欢心,还得学会和妯娌相处。
大嫂英姿飒爽不拘小节,和她性情算不得投契,却也没矛盾。三弟妹性子倒是温婉,两人关系也还可以。
今日听了这番话,却觉得,自己好像和她们格格不入。
二少夫人难免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季菀看见了她眼底的落寞,窦氏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心直口快,豪气干云,说话没什么顾忌,本也没有隐射谁。但听在蓝嘉叶耳中,怕是就有些多心了。
正准备说两句缓解气氛,窦氏又开口了。
“三弟妹,听说令妹的婚期也快到了?”
“嗯。”
季菀被拉回注意力,“就在这月月底,二十九。”
季容出嫁前,严家的案子,也终于查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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