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氏立即沉了脸。
“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许氏冷淡道:“阿菀有句话说得对,为长不尊者,不配得到他人尊重。韩家违约退婚,分明就是在羞辱阿茵和咱们赵家。旁人说风凉话就算了,二婶三婶是长辈,却跟着凑热闹。这笑话,却是从自己家里飞出去的。以后二叔三叔出门做客,脸上想必也不那么有光。”
钱氏和万氏登时变了脸色,齐齐瞪着她,却又找不到反驳之词。
“娘,周姨家的菀姐姐来了。”
四岁的双胞胎之一蹬蹬蹬跑进来,奶声奶气的说道。
自从那日两个小家伙不经大人首肯就把陌生人带进家里结果导致家丑外扬,宋氏就狠狠训了两个儿子一通,以后家里再有人来,必须先进来告诉大人。
“快让她进来。”
宋氏脸色一松,连忙说道。
“宋姨。”
季菀把背篓放在门口,扫了眼屋子里的钱氏和万氏,似笑非笑道:“钱婶儿和万婶儿也在啊,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怎么会呢?”
宋氏笑眯眯的招呼她坐,“今儿个怎么想起过来了?”
季菀也不客气,自己搬了杌子坐下,“这不是过几日北地的将军就来来收手套了嘛,我来问问你们家做多少了,别到时候赶不及。不过钱婶儿和万婶儿有时间过来跟您拉家常,想来是做得差不多了,我也就放心了。要不然到了时间交不了货,军爷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钱氏和万氏立即变色。
季菀就像没看见一样,“你们有事要商量,我就不打扰了。宋姨,茵姐在家吗?”
宋氏瞥一眼两个色如猪肝的妯娌,胸中堆积的郁气顿时消了大半。
“在房间里,去吧。”
“嗯。”
季菀看都不看钱氏和万氏,径直去了后院。
“茵姐。”
赵茵自觉没脸见人,天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过了,心里那股子委屈却怎么也消不掉。她早听见堂屋里的对话声,心里悲苦抑郁凄楚绝望,连死的心都有了。
看见季菀,她又哭了。
“阿菀,他们都知道了是不是?村里人都传遍了对不对?谁都在看我的笑话…”
季菀知道古代被退婚的女人下场有多惨,尤其是无权无势的人家,要么被唾沫星子淹死,要么就自己出家当尼姑。
她很想劝赵茵,女人自身的价值无需依靠男人来体现。但她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种言论只会被当成疯子妖怪。所以她只能换一种方式,“茵姐,错不在你。你委屈你愤怒都可以,但不能因此自卑自闭。你可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你想啊,韩义品行不端,以后你真嫁过去,他再变心,你不是更苦吗?能提前看清他的真面目,你还可另择良婿,对不对?”
赵茵抽泣着,“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弃妇了,谁还会来提亲?村里那些妇人少女,全都在背地里嘲笑议论我,就连我爹娘都被二叔三叔他们奚落,要来争我爹的里正位置…”
季菀皱皱眉,道:“公道自在人心。韩家无缘无故退婚,他们村也会跟着丢脸,杏田村的里正不会答应。你且等几日,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委屈。”
赵茵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原本清秀的小脸,瘦得如同皮包骨。
季菀拍拍她肩膀,“他们敢这么欺负你,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等韩义的丑事都曝光后,别说前途,连杏田村都别想继续呆下去。
安抚好赵茵后,季菀才离开,钱氏和万氏也走了,宋氏过来看女儿,在门口与她打了个照面。
季菀低声道:“是王春娇透露出去的。”
宋氏立即沉了脸。
那天王家的两个丫头,果然听见了。
“该说的我都跟茵姐说了,以后你们都别在她跟前提起这事儿,让她跟着您做女红,转移注意力。只要过了这几日就好。”
宋氏感激道:“阿菀,真是谢谢你了。”
“以前我们家过得不如意,茵姐也常常照拂,说这些客气的话做什么?”季菀道:“我先回去了,晚了我娘该担心了。”
“好。”
宋氏点点头,让儿媳妇送她出门,被季菀婉拒了。
季菀走到家门口,看了眼西侧的陈寡妇一家,抿了抿唇,到底没去质问王春娇。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追究这些都没什么意义。
她不追究,有人追究。
王春水拉着王春娇去了屋里,沉着脸道:“我不是早叮嘱过你,赵家的事儿不能往外传,你怎么不听?”
王春娇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脸色惨白惨白的,“昨天下午我去地里挖野菜,回来的时候碰见大舅母。她说周姨家那么有钱,根本不需要再卖什么葱油饼。乡里乡亲的,她家该把这门手艺传给村里人。说咱们家跟周姨家住得近,让我去问问。我不同意,她就不高兴,然后问我去赵家做什么?是不是得了什么好处,还骂我们家都是白眼狼,得了好处都不向着娘家人…我害怕,就说漏了嘴…”
王春水又气又无奈,大舅母强横刻薄,妹妹又胆小,被这么一吓把赵家的事儿抖出来倒也不奇怪。只是这样一来,赵茵就成了全村的笑柄,里正还不得恨死自家?
哐当——
门被人推开,陈氏满脸怒容的走进来,一把将吓得躲到王春水身后的王春娇揪出来,劈头盖脸就骂道:“早跟你们说过了不许和那边的人来往,就是不听,你嫌现在日子太好过了是不是?哭,除了哭什么都不会,老娘天天养着你就是让你给我添乱惹祸的是不是?老娘上辈子欠了你,啊?”
她声音又尖又大,震得王春娇耳膜嗡嗡做响,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
王春水连忙上去救妹妹,“娘,您先放开春娇,她耳朵都被揪红了。大舅母的脾气您也知道,春娇胆小,怎么抵得过舅母逼问?您别为难春娇了。”
王二柱王三株王小柱也都涌了进来,“娘,您别骂四姐,这事儿是大舅母传出去的,赵家要怪也该怪大舅母。”
“是啊娘,如果赵家责怪下来,咱们实话实说就是。”
八岁的王二柱和六岁的王三柱已经懂事,跟着劝。小柱子才三岁,吓得抱住王二柱的腿哭了起来。
陈氏满心怒火被小儿子哭散,也顾不得训王春娇了,过来哄小儿子。一场家庭矛盾,算是暂时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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