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噗嗤。”一个笑了一半,便戛然而止的笑声。
徐耀祖绝对不是有意嘲笑黄子澄,只不过是许仙说到了他的心坎中了。不仅是他,他们这帮勋贵们,哪一个看不出来,他黄子澄制定的计划破漏百出。
干什么事都是想当然,不要说做大臣了,就是做一名教书匠,他都不够格。
“自己是个蠢贷,自己—个人好好呆着就是了。偏偏跳出来耍弄自己的愚蠢!”
许仙这话简直是说到他心窝子里去了,他实在是忍不住,这才笑了。
“国公!”
他这一笑,即便当场便咽回去了一半,他也成为了这朝堂上的焦点。
想笑不敢笑的,对他投以佩服的目光。朱允文是怪罪的目光。只有黄子澄,如果他可以咬人,他当场便有扑上去,狠狠咬死徐耀祖的笑头。
“世尊出世,《涅盘经》上讲四方东、南、西、北,各走七步,一个手指天,一个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徐耀祖可不是在夸自己,而是借此点出许仙不悲不喜的原因。
有一些信仰其他宗教的人看到佛经上说的这个话说:释迦摩尼佛太傲慢了,一出生就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这一句话里边的“我”是大学问呢。“我”指的是什么?“常乐我净”的“我”,不是人身体,禅宗里边所谓的“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那个“我”。
徐耀祖是笑了,但是在笑之后,并不等于他便准备明火执仗的与黄子澄对着干。
他点出如来出世时讲的话,意思便是告诉黄子澄人如来出生前就是佛了,那么许仙也不差。许仙的父母是凡人的父母,却不是神的。
这已经是搭个下坡路给黄子澄下了。
黄子澄如果聪明,只需要照着徐耀祖搭出来的阶梯下来便好了。
只不过,惹了许仙,却不是他现在想下就下的了。
许仙皱了皱眉。
“命运没有来?”苏妲己问。
许仙摇了摇头。他没有看到。
“那怎么办?”苏妲己又问。
既然不来……许仙恭身对朱允文道:“陛下,请杀黄子澄以谢天下!”
“汉文,你这是要?”苏妲己惊了,因为许仙竟是有了全面开战的打算。
“不错。她既然有心保护历史的惯性。为了逼她出来,那我只好反历史而行了。”
苏妲己知道这是神的傲气,不是许仙,但是神的威能本就来源于他们的傲气。更何况许仙又说道:“他本应是死在朱棣手中。如果朱允文杀了他,命运是肯定要来看一下的。”
这不是没有可能。这世界成大事者非雄才伟略不可,但是坏大事的,却只需要一头猪便可以了。黄子澄虽说没有直接搞鬼,但是坏大事的猪,他绝对算是。
没有一个个的猪队友们。朱棣欲以八百人翻天,这绝对是件逆天级别的事。
从这一角度讲,杀黄子澄还真的极有可能引出命运来。
苏妲己不吭声了,朱允文却急了。“王叔公,这是为什么呀?黄卿家如果惹恼了王叔公,朕代其赔不是。”
朱允文对黄子澄真是没话说。许仙却摇了摇头说出这样—番话来。“陛下欲削蕃,汉景帝也削藩。陛下用黄子澄削藩。汉景帝用晁错……”
这话说的真是诛心至极。晁错的结局,这儿没人不知道。景帝为了求得一时苟安,不顾多年对晁错的宠信,昧着良心,把晁错腰斩,并杀他全家。
诛杀晁错完全是一种突然袭击:景帝派中尉到晁错家,传达皇帝命令,骗晁错说让他上朝议事。晁错穿上朝服。跟着中尉上车走了。车马经过长安东市,中尉停车,忽然拿出诏书,向晁错宣读,这个忠心耿耿为汉家天下操劳的晁错,就这样被腰斩了。
虽说文化界说晁错是忠臣,无罪。但是关键是景帝已经杀了他。
黄子澄不想死,他有太多的政治报复没有施展,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是晁错了。
无论历史上晁错该不该死。这已经是他的处境之中,而且还不能自己开口说自己不能死的处境中。最最关键的是。晁错虽是忠臣,但是杀他,文官们是一致有所定论的:该杀!个人要服从大局,如果不是杀了他,景帝又怎么会派袁盎以太常官职出使吴国,告知已杀晁错,并恢复被削封地,要求吴王退兵。
也不会知道这时刘濞已打了几个胜仗,夺得了不少地盘。和袁盎同去的宗正先见刘濞,要他拜受诏书。刘濞狂妄地大笑说:“我已为东帝,还拜什么诏书?”于是不肯见袁盎,却把他留在军中,想让袁盎参加叛军,任命他为将领,袁盎不肯。吴王刘濞就派一名都尉带五百兵把袁盎围守在军中,还想把他杀了。袁盎得到消息后,连夜逃出吴军营地,最后回到长安。这样,世人才知吴王刘濞就自己揭穿了所谓“清君侧”是一个骗局。
夫天下事,大义为重。单单是大义的名头,这晁错死的便值了。
这样的大道理,就是黄子澄自己也这样想到过,主辱臣死,替君父解忧。
但是用嘴说,说的永远都是别人,真轮到自己身上。黄子澄再没有义气风发,而是面色惨白,双目无神,嘴唇发抖,有如那临刑的死囚犯。
至于借许仙祖坟一事,逼许仙杀王,从而在朱允文心中种刺……步步算计,步步推演……他全都忘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可是掘人祖坟!怒火冲天才对。这可是祖宗!这个不孝子,连祖宗都被他折腾得不安宁……
华夏多少年来,“孝”字早已深入人心,深入灵魂。在黄子澄看来,许仙也是个有孝道的人。不然,他当年也就不会修缮父母陵墓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按我想的来。
华夏人天生有同情心,更同情弱者。
这与西方不同。在西方,有两个男孩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谈判解决不了。怎么办?那就公平决斗,双方都有公证人在场,用剑用枪都可以,打赢的那个女孩归他,输掉的当场抬走。在中国情况会如何呢?如果那两个男孩打架,那女孩九成会嫁给打输的那个,因为‘看他怪可怜的。那个喜欢暴力的就是不顺眼。
朱允文就是那个中国女孩,她不会管到底是谁先针对的谁,她只知道那个输的很可怜,需要同情,更何况那人还是他的老师。
“王叔公,过了!”太同情了。以致朱允文的语气不免变了。“晁错一口气逼反了七国,今不过燕王一人!”
七国之乱,许仙当然知道。“陛下,吴楚七国之乱,我自然知道。”许仙此时的状态,根本就不会在意凡人的喜怒哀乐,这便是神的状态。他只会为自己的目的而行动。“汉朝廷讨论削吴国封地的消息传到吴国,刘濞就策划发动叛乱。他先派中大夫应高到胶西王刘印那里去密谋,约好以声讨晁错为名,共同起兵,并夺天下,“两主分割”。刘濞听了应高的回报,怕刘印翻悔,自己又乔装打扮。秘密到胶西,亲自与刘印订立了叛乱的盟约,刘印又发使串连齐地诸国,刘濞发使串连楚、赵诸国,相约一起反叛。
景帝三年(前154年)正月,吴王刘濞首先在都城广陵(今江苏扬州市)起兵叛乱,并向各诸侯王国发出了宣言书。以“清君侧”为名,攻击晁错“侵夺诸侯封地,专以劾治污辱诸侯为事,不以诸侯人君之礼对待刘氏骨肉。所以要举兵诛之”等等。同月,胶西王刘印带头杀了朝廷派到王国的官吏;接着胶东王刘雄渠、苗川王刘贤、济南王刘辟光、楚王刘戊、赵王刘遂,也都先后起兵,共同向西进攻。”
“王叔公,朕不是请你来讲历史的!”朱允文色厉内茬,甚至带上了哀求的神色。因为仔细看的话,他现在削藩,与汉景帝时,何其相似。逼反诸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同的是汉时吴楚七国,他大明却是以秦、晋、燕、宁诸王势力最强。
可惜,朱允文的神色是演给鬼看了。作为—个神,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凡人的感受。
后世的许仙,在看到一个人在股票市场上打赢了一场收购战,从而令到另一个人一生的努力成果化为乌有,破产之后流落街头。同样也是会忿忿不平:“这家伙真坏,已经这么有钱了还要去把别人搞得家破人亡,真缺德。”
但是到了神状态的许仙,只会这样。“哼!你以为你们做的有多好?五六个藩王已经被处理掉,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路上的叫化子都知道朝廷要向燕王动手,黄子澄的脸上简直已经写上了削藩两个字,居然还要掩耳盗铃!书生办事,真正是不知所谓。”他会再鄙视一次。
这便是神!在神的眼中,凡人的智慧。
这还没完。“陛下,你是想胜,还是想输?”许仙又问道。
朱允文愣了—下问道:“想胜如何?”
“想胜就学景帝,杀了他!”许仙一指黄子澄。
朝廷瞬间安静了。这是什么?这是图穷匕现。像他们这般文武,哪怕是再恨某人,也不会这样。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甚至有人在想,刚刚是不是奏报错了,不是朱高煦堀了许王爷的祖坟,而实际上是这黄子澄干的。
“会是他吗?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吴楚七国之乱,晁错可不是死了吗?为了自家性命,也不是不可能。若不然王爷为何针对于他!”
“肯定是了。那许王祖坟在杭州钱塘,燕王却在北平。这一南一北,有什么缘由跑这上远做这事?不定是他顺手做的,却安在他人头上。”
“是了,他是有这前科的人。”
这前科指的便是周王。
洪武三十一年七月,削周王。因周王是燕王同母兄弟,而朱允炆怕他与燕王呵成一气,于是决定先削周王。时周王次子朱有爋告发父亲谋反,于是派曹国公李景隆以备边之名经过开封,将周王全家押回南京,废为庶人,迁往云南蒙化(今昆明以西、大理以南)。
这里面便有黄子澄的手笔。要知道大明老朱封下的藩王。还真没几个是一心造反的,就是燕王朱棣,如果没有朱允文的步步进逼,他会不会反,什么时候反?都是个问题,毕竟北平在当年实在不咋样,没有那个底气啊!
对黄子澄这个老师。所有人都知道朱允文一直是相当依赖的,当初要不是黄子澄的话,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削藩,而且,黄子澄一直以来灌输对他的思想是削藩之事,宜快不宜缓。所以才有一月削三王;才有捕风捉影,导致地方有人告变邀功(如周王次子朱有爋仅十岁,惠帝便以其言削周王;才有湘王被人诬告谋反,无以自明,遂**……
这桩桩件件的,哪—个没有黄子澄的身影。
你黄子澄以为你从宗室中弄个新湘王出来。便可以瞒天过海了。现在好了,神仙面前什么都露馅了……
仅仅是目光交流,大明的官儿便完成了这复杂的信息传送。现下,他们全都看着黄子澄的下场。
独揽帝宠,是最遭人恨的,以前没有表现,实在是他帝宠太大。无人敢去挠惹。现在吗……
杀!一个念头已然在朝堂上缓缓成形。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一颗血红sè的星辰在无数人惊讶的目光中坠落,一闪而逝,同一时间,天地之间,一些东西改变了。
“七杀星临尘,劫数啊……”
“天发杀机,龙蛇翻身。难道又是一个乱世之始,盛世终结吗?”
……
在大明的土地上,凡是擅长天机算数的高人,还是紫薇斗数的隐士,梅花易数的相士,—时间尽皆面色大变。
远在神州最南方,印度洋上。无尽大海之上,一座隐形之城在左右摇摆,似乎有什么在吹动于它。
“晶晶,那洞吸力更大了。你还没有准备好吗?”紫霞也不得不千里传音,催促她的弟子。
“是,师父。”白晶晶再顾之上形藏,努力寻找天子祭天之物。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劲力增大的洞穴中,一道长河翻腾起伏。在这河中有—人,—个纯粹为命运所组成的人。
这儿便是命运长河,—应仙佛努力挣脱的命运长河。它就像是一束枷锁一样,以长长的命运丝线拴住万事万物,牢牢地坠在河中。
那河中之人,头顶上显着无数星光。仔细观看的话,仿佛其中包涵了整个星空的奥秘,周天星斗尽收其中。
那个人影却是笑了。“小小棋子,两次三番改写命运!”如果许仙在这儿,一定可以认出她,她便是许仙一直在引的命运,原来她一直在命运长河中,从来没有出去过。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
血色星辰坠落。命运想了一下,对着星空之海的紫薇星辰轻轻点出一指。
这一指点出,仿佛在无形之际沟通了周天星辰,就是星辰也为其命运安排,血色星辰仿佛有点不情不愿,但是却又无可奈何的改变了自己落地的方向,向着紫薇星而去。
“紫微坐命,诸星临尘,大争之世……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命运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这又是何必。”一个老者无声出现,落于命运长河,命运自分,滴尘不染。
“何必?”命运咯咯大笑。“道祖,后悔了吗?当年你的徒弟杀了我,你就不应当化我为命运。我为命运,东方必灭!”
“唉!”道祖叹了口气,开口讲起道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为变数,化而为万物,衍而为终数……”
“你不要讲了!你知不知道你讲道好难听,听的人都想睡觉!”命运很生气。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道祖讲道太熬人。如她这样的修为,早已不需要休息,但是这绝对不包括听道祖讲道,听道祖讲道是会累死人的,她这修为也会累的睡了。
“你不公!你的弟子杀我,你不阻;你的弟子算计我,你不阻。偏偏我玩上一把,你倒是阻了,凭什么?为什么?”命运不甘心,为什么她都是命运了,还这么不公。
“唉!天道至公!”道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对她说,你是玩不过我的徒弟的。现在我那三个徒弟已经是落好了棋子,就等你过去,好彻底斩杀于你。
鸿钧合道,天道是鸿钧,鸿钧非天道。你也是啊!你为命运,命运却非你。然,天下之大,又有何有生灵与此方天地有大功,又令天地欠其无边因果?
鸿钧非天道,非为私心,实是命运难寻。
那个小子。
鸿钧一指点出。“我既阻了你的缘法,便助你一助吧!”
五庄观中,镇元子大仙,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开始变得干枯,年轻的面孔浮现一丝皱纹。等到他张开眼睛之后,整个身体从青年进入了中年,仿佛经历了几十年的时光洗礼一样的凡人似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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